第三百六十九章 淩晨
大約在淩晨三四點鍾的時候，季莫安終於勉強做完了所有的文件，他伸了一下懶腰，然後快活的躺在自己的椅子上，一般工作到這個時間點，他就不會再回家了，辦公室的衛生間裏麵有自己備用的洗漱用品，他大概稍微洗漱一下，就直接躺在椅子上。
許多年以前的很多夜晚，自己也是這樣子，一天一天的熬過來的，才成就了像現在這樣的如此堅韌的品質，季莫安有的時候也會感謝這樣子的機會，能夠有幾分鍾，非常的安靜的時刻。
在這種時刻，自己的內心就好像是一灣平靜的湖水，嫌少有這種寧靜的時刻，能夠看到自己的內心，他走到辦公室的陽台上麵，對著窗戶外麵，就算是中心的紅燈，已經滅了一大半，這個時間點，就算是夜夜歡唱的酒吧，也差不多該歇業了。
他想起來就回自己辦公的地方，隔兩個街區就有全市最火爆的一家夜總會，那裏也就是曾經陸然最喜歡在裏麵歡快的地方，他也進去過，不過還是對裏麵喧鬧又，混亂的氣氛不適應，很早就退了出來，那段時間，好像是為了陸然。
他人生中為了陸然就進過三次夜總會，其中一次，他收到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禮物，季梓沫，從此，季莫安就覺得這些地方，不適合自己。
那時候陸然還是個重情重義的大好青年，剛剛經曆了一段失敗的感情，本來一個月看上去沒什麽分別，結果一個月之後，突然之間像改頭換麵了一樣，一個猛子紮進夜總會裏麵，天天往死裏玩。
季莫安隻當沒什麽，自己家的老種馬也是一個樣子。
看了眼表，三點五十，季莫安的眼睛沉澱了一下，誰知剛剛那一下子回憶，他腦海裏麵最後一絲睡意徹底沒有了。
他突然想到陸然，那家夥的夜生活恐怕剛剛結束吧，通過夜夜笙歌，然後拖著一身的疲倦回到家裏，陸然其實有一百個理由不回家的，但是他總是，無論多累，無論在外麵玩的多晚，都會在早上天亮之前回到家裏。
這讓季莫安覺得陸然說到底還是和別的遊手好閑的公子哥不太一樣，他掏出手機，發了個短信出去。
\\\"我這邊剛剛處理完文件，你如果還沒睡著的話，來我辦公室吧。\\\"
這個時間發短信消息，自然是給陸然的，這家夥自以為是的夜生活剛剛結束，季莫安並不能確定他到底能不能收到自己的消息？
然後，他突然一下子就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困意，從椅子上隨便拿下來一件休閑服，套在身上就，乘著夜色出去了，他出門的時候並沒有拿起辦公桌上的車鑰匙，隻不過像是孤魂野鬼一樣的流浪在大街上。
陸然不管今天晚上看沒看到消息，季莫安都是要花很長時間，自己一個人走一走，夜色清明，在高樓大廈的背後，白森森的月光流淌在屋頂，無論在哪個朝代，如此的月光，總是讓人感到愜意的。
季莫安掏出了一根煙點上，他和陸然不一樣，他習慣了抽那種味道比較溫和的女人煙，透過白茫茫的煙霧，他有一種錯覺，仿佛時間都在這樣子的煙霧之下，緩緩的變慢了，季莫安挺疲憊的，他這些話從來都不說。
他一個人走著走著看到了一個十字路牌，然後就下意識的往右邊拐，他知道這條街通向的方向是臨江大道，從那邊能看到整個街區最美的風景，季莫安想到那裏，平日會吹著江風，就過去了。
\\\"喂，我說少爺，誰像你一樣的勤勤懇懇的工作到大半夜三四點鍾呀，我這睡覺睡的好好的，你個短信給我震醒了。\\\"
陸然懶洋洋的聲音從話筒那邊傳過來，季莫安歎了歎氣，這家夥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輕鬆，他等著電話那邊的抱怨結束，然後小聲的說了一句。
\\\"我現在在臨江大道這邊，如果你想過來的話，我們可以一塊走走。\\\"
季莫安轉頭。遼闊的江水就洶湧的走向了自己的世界，他隨意的找了一個地方，看樣子幹淨一點，就盤腿坐了下去。
\\\"哎？這麽晚了，你一個人在那邊幹嘛？吹江風嗎？\\\"陸然發出了疑問，\\\"好了，你等等我，我一會兒就過來。\\\"
季莫安應了一聲，然後視線就像是老方圓，近亮子，穩穩地落在了江水盡頭，大自然的風光總是能夠最好的洗滌掉人們身上的疲憊，季莫安常年在水泥森林裏麵積壓著的操勞和疲憊，像江水一樣的吞沒自己，可是自己到這個地方，就感覺整個人煥然一新。
他情不自禁的微笑，突然有那麽一點點羨慕陸然這個閑散人士的生活。\\\"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就過來吧，反正我在這邊也不幹嘛，一個人坐坐，明天早上8點鍾還要上班呢。\\\"季莫安這才注意到，手機屏幕一直亮著，原來那邊還沒有掛電話。
季莫安愣了愣，想到剛才陸然接電話的時候，語氣裏麵的驚訝，以及隱隱約約的語氣裏麵含著的失落，季莫安心裏麵有點疑問。
\\\"我真的沒想到這麽晚了，你會一個人在這邊，這種先進而知，隻有我在大學的時候采用，你不知道我們那會兒最高的樓，我一個人在上麵過了多少夜。\\\"
陸然到的時候臉上帶著一絲奇異的笑，季莫安竟然從這樣的表情裏麵看到了一絲緬懷的味道，這種表情能夠出現在路人的臉上，也是非常奇怪了。但是他沒多注意。
陸然輕車熟路的就找到了季莫安，看起來他對這一帶也非常的熟，他到這裏的時候，手裏麵提著一紮啤酒，季莫安用家裏麵的鑰匙，把外麵的塑料薄膜戳破，然後隨便取了兩瓶出來。
罐裝的啤酒，發出清脆的聲音，泡沫還沒有來得及從裏麵迸發出來，就已經被接到季莫安的喉嚨裏，略帶苦澀的小麥香氣，頓時就蔓延了整個口腔。
陸然這幾年其實心裏也挺苦的吧，季莫安心裏麵總覺得這個人以前不算是個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