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傷勢
奇然還想再開口的時候，診室的門被人敲響了。是之前的小護士。
“奇大夫，你要的紅燒排骨的蓋澆飯給你送來了。”小護士見奇然的診室還有人，“喲，您這還有病人呐？那我先給您放在這兒了啊。”
“好，麻煩你了。”奇然朝小護士點點頭。
小護士把奇然的外賣放在了旁邊的小房間的桌子上，“你忙完就趕緊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劉大夫說今兒的蓋澆飯鹹了一點。”
“哎，好。”奇然笑了笑，“對了，你一會兒跟劉大夫說一聲。我下班了就去他那兒找他。叫劉大夫稍微等我會兒。”
“好嘞。那我先走了啊。”小護士笑笑。
等小護士走了之後，蘇黎才開口問道，“你身體不舒服啊？”
奇然微微愣怔了一下，笑了笑，道，“啊，我最近頸椎不太舒服。一仰頭就感覺那條骨頭要折了一樣。”
“啊？這麽嚴重？”蘇黎滿臉都是擔憂。
杵在旁邊半天的季莫安半倚在桌子上，抱臂淡淡的說道，“坐久了，低頭低久了。頸椎有點勞損屬於正常情況。你大驚小怪什麽。”
“讓你說話了嗎？我問你了嗎？”蘇黎嘖了一聲，偏過頭瞪了季莫安一眼。
盡找存在感。蘇黎在心裏呸了一聲。
季莫安冷冷的看了蘇黎一眼，卻沒有再開口說話。
這麽明顯的裝可憐行為都看不出來，濫用同情心的蠢女人。
季莫安深吸了一口氣。
“你別怪他。他也沒說錯，確實是有點勞損。”奇然哎了一聲，笑著看了季莫安一眼。
話是對蘇黎說的，但是奇然卻是看著季莫安的。
蘇黎倒是沒注意到這些事情，隻是開口囑咐道，“你是醫生你比我懂多了，但是我還是得說一句，你真的得好好注意這些小細節。低頭不能低太久，累了就活動活動。”
“好，我知道了。”奇然眼底的笑意更深。
季莫安額角微微抽了一下，他以前怎麽沒發現蘇黎這麽有當媽的天賦呢？季莫安壓著自己的脾氣，心裏沒來由的一陣窩火。
季莫安真想給蘇黎一個腦瓜崩。人家是醫生，也是個成年人。哪用的著你這麽囉裏囉嗦的？你是把他當弱智兒童看待嗎？
奇然像是感受到了季莫安心裏的那點微妙的感覺，抬眼掃了季莫安一眼。
不知怎麽的，季莫安愣是從奇然的眼裏看出了一絲挑釁的意味。季莫安越這麽想，這種感覺就越明顯。
“你的胳膊好點了嗎？”奇然問。
季莫安一愣，胳膊？蘇黎的胳膊怎麽了？季莫安愣怔了一會兒之後才反應過來了什麽，上次他和蘇黎吵架的時候好像是感覺她有點不對勁。但是那時候自己正在氣頭上，也就沒在意，現在看來，蘇黎的胳膊似乎是出了什麽問題。
季莫安一時間心裏五味雜陳的。
“好多了。就是重點的東西拿不了，胳膊使不上勁兒，總感覺軟綿綿的。”蘇黎下意識的捏了捏自己的右胳膊。
“你改天抽個時間再來一趟，去找劉大夫拍個片子，然後我幫你看看恢複情況。胳膊才剛好沒多久，你還是要注意一下。不然以後落下什麽後遺症就不好了。”奇然拿著圓珠筆的鼻尖在蘇黎的病曆本上點了幾下。
聽到後遺症幾個字的時候，季莫安的腦袋都嗡的一響。有些病可怕的不是它本身，而是伴隨它出現的並發症和後遺症。那些才是最致命的。
季莫安在心裏琢磨過，蘇黎的胳膊有問題。可能也就是脫臼了，扭傷了，最多是骨折。但是季莫安從來沒想過蘇黎會傷的那麽重，能不能完全恢複是一回事，居然還可能會落下後遺症。
季莫安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抓了一把。揪著疼，甚至讓他有些胸口發悶。
季莫安在和蘇黎相處的那段時間裏就感受到了蘇黎是個性子多要強的人。什麽都是親力親為，什麽都想要做到最好，最稱心。不管心裏有多難受，蘇黎都很少當著別人的麵發泄出來，她隻會憋在心裏。等時間慢慢抹平她心裏的傷口。
有些事雖然蘇黎不說，但是季莫安心裏一清二楚。甚至，他比蘇黎更了解蘇黎是個什麽樣的人，是個什麽樣的性格。
當時兩人吵架的時候，季莫安說的話有多絕，他自己心裏再清楚不過。但是那個時候蘇黎也沒有和他鬧，隻是哭著說想再見一見沫沫，就算是到最後兩人的關係徹底破裂，蘇黎也拚命的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轉身跑離開了。
“什麽後遺症……”季莫安開口時才發覺自己的嗓子有些沙啞。
蘇黎和奇然都一愣。蘇黎沒想到季莫安會問這些，也沒想過季莫安會關心一下自己的病情。奇然卻是在吃驚這個和自己有同樣想法的人居然不知道蘇黎胳膊傷了的事。
“蘇黎的胳膊傷的很重，如果恢複期間不注意或者再次出現什麽意外的話很可能會造成殘疾。”奇然一字一頓的說道。
季莫安心頭一跳，緊盯著蘇黎的眼睛問道，“是那件事造成的嗎？”
季莫安的嗓子有些發緊。真的，他從來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蘇黎抿了抿嘴角，沒說話。但是眼神已經給了季莫安答案了。
“胳膊能治愈嗎？”季莫安小小的提了一口氣，定了定神，問奇然。
“可能性是有的，但是……”奇然微微蹙了蹙眉，看了兩人一眼，沒接著往下說，接下來的話兩人也都猜到了。
氣氛一下子變得沉悶了起來，空氣像是凝固了一樣。季莫安突然覺得有些胸悶。
季莫安插在褲子口袋裏的手下意識的抓了抓煙盒。煙盒基本還是滿的，他不知道那是什麽時候放進去的了，他也很久沒有抽煙了。
季莫安用餘光看了看蘇黎。她低著頭，眼瞼微斂，唇角不再像平常那樣帶著點上翹的弧度，而是微微抿成了一條直線。她在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殘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