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貪婪和仇恨
李雄進入通道，一片迷霧將他吞噬，整個世界如同定格一般，而他的思維，也在這一刻定格。
再次睜眼，卻已經是一片迷蒙，昏暗的路燈下，兩旁隻有零星的幾輛車停在路旁，李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站在這裏，隻有褲兜中的手機一直在響個不停。
“喂？誰？”李雄接起電話，手中破舊的手機中傳來一聲嬌嫩的聲音。
“爸爸，你什麽時候回來呀。房間裏好黑，我好怕啊。外麵總有壞人敲門，我不敢出聲。”一個奶聲奶氣的小蘿莉在電話中問道。
“爸爸馬上回來，媛媛不要怕，爸爸還給你帶了禮物噢。”一股塵封的記憶瞬間撞入李雄的腦海中，他叫李雄，今年23歲，退伍軍人，有一個即將三歲的女兒，是自己參軍前的女朋友給他生的，可是，後來因為殘軍，女朋友生下孩子後就把孩子給了他的父母，然後失蹤了。
退伍這一年來，這個纏人的小家夥一直很懂事，每次他出去工作的時候，小家夥總會安安靜靜的在家中自己玩著玩具，餓了就吃李雄留下的飯菜。小媛媛董事的讓李雄心疼。但是天不隨人願，父親腦梗癱瘓在床上，母親又得了癌症，僅有的一點積蓄短短兩個月時間徹底見了底，甚至還欠下了一筆不小的債務，李雄隻能將小媛媛留在家中，自己的父母則在醫院中。自己則靠著一邊打零工，一邊照顧兩個老人，來維持這個即將破碎的家庭。
“是生日蛋糕麽？”小媛媛的聲音中充滿了期待，因為一個人在家，電視機上的動畫片中，小朋友過生日，都有生日蛋糕，這也讓饞嘴的小家夥惦記上了這個事情。
“是啊，小媛媛的生日蛋糕。”
“那媛媛在家乖乖的等爸爸回來呦！”
李雄掛了電話看了看空蕩蕩的雙手，趕緊向著街口一家蛋糕店跑去，好在蛋糕店此刻還沒有關門。
“老板，這個蛋糕多少錢。”李雄指著玻璃櫥窗裏麵一個精致的水果蛋糕問道，
“客人您要多大尺寸的？6寸的88元。9寸的138元，11寸的198元。”做蛋糕的年輕女人笑著說道。
“有沒有更小的，我女兒今天生日，我的錢並不多。”李雄摸了摸口袋，口袋中隻有48塊錢零錢，今天打工的錢已經交付了醫療費，這48元是接下來幾天的生活費。
“要不給您拿一個小蛋糕吧，隻需要19元”女店長指著櫥窗裏一個碗口大的小蛋糕說道。看著眼前這個一身髒兮兮工作服的男人，顯然家境並不富裕。
“行吧，能單獨賣我幾根小蠟燭麽？”李雄問道。
“當然可以，客人。”女店長打開一盒生日蠟燭，抽出五根然後連同蛋糕一起包裝好遞給李雄。
“您給我19元就行了，祝您女兒生日快樂！”女店長微笑著將包裝小蛋糕的手提袋遞給李雄。李雄數出來19元遞給女店長然後感謝著走出蛋糕店。
一路小跑向自己所居住的地方。就在這時‘轟隆’一聲巨響從不遠處傳來。一股不好的預感瞬間讓李雄頭皮發麻。當他跑回小區的時候，五層的破舊小樓已然成為一片廢墟，腳下小樓外牆的一個鮮紅的‘拆’字讓李雄的大腦停頓了下來。
而廢墟旁邊，一棟十層高的巨大建築壓在這片廢墟之上，而那十層高的建築下麵，一些挖機正在作業，幾個穿著保安工作服的男人向著這邊走來。
“喂，這裏是施工重地，趕緊離開。”一個保安對著還在發愣的李雄說道。
“這樓裏的人呢？”李雄看著這片廢墟問道。
“哪還來的人，這片拆遷人都搬走了。早上還聽說特地去清理這棟樓層的居民，不過好像說是沒人了準備過幾天再拆，沒想到旁邊的樓爆破時候出了問題，直接把這棟給壓塌了。”一個保安說道。
“裏麵的人呢！”李雄一把抓住那個保安，雙眼充血的問道。
“神經病吧你！”保安一把甩開李雄，然後跟著同伴離開。
“媛媛，爸爸回來了，你在哪！你在哪？”煙塵散去之後，李雄瘋了一般爬上被壓成廢墟的小樓，然後開始用雙手移開廢墟。
“喂，你瘋了麽，那裏危險。”一個保安看到李雄的動作，趕緊想上前去阻止。
“不會那棟樓裏真的有人把？”另一個保安拉住這個想要上前阻止李雄的保安弱弱的問了一句。
“應該不會啊，今天我們巡邏的時候，尚去巡查了好幾次，晚上6點時候還巡查了一次，確定每人在那居住了啊？”小保安突然心中警惕道。
“噓~不管怎麽說，那棟樓裏一定沒人，就算有人咱們也不能承認！”年紀稍大的保安趕緊拉走了小保安，兩人一路小跑的離開了這裏。
李雄不停的挖掘，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五個小時，十個小時，此刻天色逐漸亮了起來，李雄再廢墟中不停的搬動著，原本髒兮兮的工作服也破爛不堪，雙手更是鮮血淋淋。
一些工人早晨上班，看到這一幕趕緊向上級匯報，說好像有人被壓在了昨晚倒塌的那棟樓下麵，很快，施工隊調來機械陪同這個如同瘋了一樣的男人一起在廢墟中挖掘起來。十二小時，二十小時，三十小時，李雄終於昏了過去。幾個工人將他從廢墟上抬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李雄全身酸痛的醒了過來，廢墟上各種機械正在忙碌著，隨著一聲找到了，幾個工人默默的站在廢墟上不再動作，李雄顧不得全身疼痛，一路跑到廢墟旁，一個破碎的幼小身影顯現出來，小姑娘被突如其來的坍塌直接壓在了廢墟之下，李雄抱起幼小的身軀雙眼無神的看向天空。
隨著事件的發酵，開發商委托律師給住在醫院中的李雄送來了十萬元慰問金，隨即而來的就是一張冰冷的諒解書，簽字，拿錢，不簽，不給。
而這個時候，有一陣噩耗傳來，母親癌症發作，在隔天去世，父親聽到這一消息，在夜晚也安詳的離開。一瞬間，家破人亡。
幾次上訪之後，開發商丟出一個保安做為責任人，進了監獄。李雄卻一分錢賠償金也沒有拿道，因為那份諒解書，他不但沒有簽，還連續上訪狀告，讓開發商對於小區的開發進度一停再停也徹底惹惱了開發商。
一個夜裏，十幾個人圍堵了李雄，李雄被打的遍體鱗傷，艱難的逃了出來。
幾天後，一個肥胖的商人坐在辦公桌前，桌子上密密麻麻堆滿了小山一樣的現金，整個別墅內隻有開發商一人和李雄。
“放過我，這裏一個億的現金，都是你的，還有那邊的銀行卡，裏麵有整整九個億，十個億，足夠你開始全新的生活，車子，房子，美女，你要什麽有什麽。”如同惡魔的低語，一種讓人無法產生反抗的聲音在李雄耳旁纏繞。
李雄眼中滿是貪婪的看著桌子上的金錢，甚至開始有一絲癲狂，兩個聲音在李雄的腦海中互相拚殺，一輩子花不完的財富還是殺掉仇人報仇雪恨。
此刻的李雄，滿腦子都是眼前的錢山，過往的窮苦，過往的災難慢慢淡去，隻有未來的枚好，未來的香車美女，豪宅向著李雄招手。一種無法讓人抑製的貪婪將李雄包裹住。殺掉仇人，殺，殺，殺，一股讓人瘋狂的念頭充滿了李雄的腦海中。。。直到一個幼小的身影出現。
第一眼，那個怯懦的小身影躲在自己的母親身後，偷偷的看著自己，那種清澈，羞澀，害怕的眼神，如同在燒紅的石頭上滴下一滴清泉，一聲‘爸爸’在逐漸淡化的記憶中，被衝昏的頭腦裏，緩慢的蕩漾開來。
‘爸爸’‘爸爸’‘爸爸’那一聲聲清脆而羞澀的喊叫聲，將站在邊緣的李雄拉了回來，瞬間，李雄的腦海中一片清明，眼前是一座石橋，石橋下方就是無盡頭的漆黑深淵，而自己，就站在深淵的邊緣處，身前再也沒有了那一桌子的錢，冷汗瞬間從李雄額頭上流了下來，如果自己再往前一步，不管是衝著錢，還是衝著報仇殺掉那個胖子開發商，那麽自己一定會掉入深淵，這是一個無解的答案。
“謝謝你，小媛媛，你救了爸爸一命！”李雄默默的念叨著，現實中，自己殺掉了開發商全家，在死刑的最後一刻，被一個組織吸收，開始了長達七年的特工生涯，直到一個月前，在任務中殞命。
石橋蜿蜒曲折，兩邊的深淵不遠處就是石壁，石壁上被人鑿出很多凹陷的小平台，一具具木乃伊停留在那裏。
走了大概十分鍾，前麵出現了一條筆直的路，路上一道道虛幻的身影向著前方走去，路得兩旁，一些骨瘦如柴的埃及法老坐在那裏俯視著下方的身影，前方光芒之處，一個天枰停留在虛空之中，天枰一頭，一根羽毛停留在那裏，一個虛幻的身影上前，從懷中掏出一枚戒指，羽毛緩緩下沉，戒指被羽毛壓了過去，而這道身影隨即碎裂開來，接下來，一個微胖的商人靈魂端著一盤金銀飾品走上前去，將飾品放到天平上，羽毛緩緩升起，而前方的光芒處，走出兩位美麗的女性身影，一左一右的陪伴著富豪進入光芒之中。
‘真理之羽特殊神器，用於審判靈魂，通過審判則進入永生神界，未通過著魂飛魄散。’看到那根羽毛的屬性，李雄一臉厭惡的看向坐在道路兩旁的那些埃及法老，在這裏，財富既是真理，隻要有足夠的財富，那麽就能通過所謂的審判。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弱弱的聲音從李雄背後響起，讓李雄整個人都開始顫抖。
“爸爸，是爸爸麽？”一個幼小的身影，還穿著當年的那個米老鼠卡通服裝，光著腳丫在一隻狗頭人身的埃及神靈牽引下緩慢凝聚起身影。
李雄緩慢的轉過頭來，淚水已經充滿了眼眶，當那個幼小的身影出現在身後不遠處的時候，李雄感覺整個人都崩潰掉了。幻覺?他寧可這個幻覺再真實一點，讓他再多看一眼那個幼小的身影。
“爸爸不要我了麽？媛媛一直很乖的跟著爸爸，為什麽爸爸不要我了？”小媛媛的聲音響了起來。一直乖乖的跟著自己？李雄如遭雷擊，整個人呆立在原地。
“凡人，這個幼小的靈魂，不應該跟隨你，她應該接受自己的審判！”狗頭人身的埃及古神牽著小女孩走到李雄身邊說道。
“你是說，小媛媛一直跟著我？”李雄終於知道，之前再石橋上，並不是記憶中的小家夥喚醒了自己，而是小媛媛在身邊喚醒了自己，這麽多年，這個幼小的靈魂一直跟隨著自己？
“是的，凡人，你進入審判大殿時候，這個即將潰散的靈魂，依偎在你背上，作為死神，我們不能讓靈魂未接受審判就消散，那樣對於這個靈魂是不公平的。”狗頭人身的埃及古神說道。
“對不起，媛媛，是爸爸的錯，爸爸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家裏。”李雄的淚水緩慢流下，蹲下身子看著這個一直在夢中才能看到的身影。
“爸爸不哭，爸爸不哭，媛媛一直乖乖的跟著爸爸，但是媛媛越來越困了。狗頭叔叔說，爸爸要送媛媛離開了。”小女孩伸手試圖擦拭李雄的眼淚，但是卻無法觸摸到淚水，小姑娘也開始委屈的抽泣起來。
“凡人，你來送她最後一段路程吧。”說完，狗頭人身的埃及古神手中散發出一道光芒，媛媛的神體開始凝實起來，一隻小手摸到了李雄的臉額上，淚水流入手心，一串晶瑩剔透的手串出現在小手上。
“去吧，別讓審判神官等太久。”狗頭人身的埃及古神將牽著的那隻小手遞給李雄，李雄站起身來陪著媛媛開始排隊。前麵的十幾個靈魂緩慢的行走著，有飛散的，有通過的，媛媛不停的根李雄說著話，李雄則是安靜的牽著小手，不停的點頭。
半個小時之後，媛媛站到了台階上，看著眼前高高翹起的天枰，小姑娘一臉迷茫。
“將你的貢品放在天枰上！”第一排的埃及法老開口道。
“爸爸，我沒有貢品怎麽辦。”小姑娘淚眼婆娑的看著兩邊的埃及法老，然後急切地目光看向李雄。
“爸爸有，爸爸給媛媛準備了好多好多貢品，媛媛不要害怕。”李雄急切的將自己存儲的金條和金幣全數倒在天枰上。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羽毛緩慢的開始上升，當最後一枚金幣倒在天枰上的時候，貢品終於壓過了羽毛的重量。
一道光芒從前方的光團中伸了出來，如同一雙大手一樣緩緩抱起了媛媛，小小的身影緩慢進入其中。
“爸爸再見，爸爸再見！”小丫頭好似知道了自己的歸宿，伸著手向著李雄拜拜道。而李雄那顆有點暗淡的心，此刻慢慢亮了起來。
“離開吧！你通過了考驗！”狗頭人身的埃及古神上前將李雄推了一把，一個趔趄，李雄直接穿過一層光膜到達一片寬闊的廣場之上。
李雄開始觀察四周，背後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道路，而是一副彩色的壁畫，正是狗頭人身的埃及古神接引靈魂的那幅畫，一片長廊和四周坐著的埃及法老，還有末端的天枰和羽毛。正是自己所經曆的那片空間。而整個廣場上，上百幅彩色畫卷，一個女人正蹲在一副畫麵前抽泣著。整個廣場就他們兩個人，而女人這個時候也發現了李雄的到來。
廣場三麵都是壁畫，唯獨北方則是一扇大門，大門口兩個人麵獅身像的雕塑停靠在兩邊，師門上則有著兩個凹槽，一本書，以及一個筆一樣的權杖。古老的符文在石門上流轉，時不時的發出一絲奇特的紋路。
李雄沒有理會那個女子，單獨坐在壁畫旁邊盯著之前的壁畫發呆，剛才經曆的那一切，如夢似幻，到底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如果是真實的，那麽媛媛的靈魂，真的一直跟在自己的身邊麽？李雄心中無比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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