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撲朔迷離
軍部,機密檔案辦公室。
龔長安坐在黝黑蹭亮的辦公桌前,夾著根香煙,一隻手輕輕敲擊著桌面。
就在這時,他的辦公室門被緩緩推開,一位身穿中校軍服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主任,你叫我?」走進來的中校軍官疑惑的問道。
「把門關上。」龔長安扭頭說道。
中校軍官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關上門,又匆匆來到了龔長安的辦公桌前。
「坐。」龔長安一邊吸著煙,一邊笑道。
中校軍官木然的楞了楞,最終拉開椅子坐下。
輕吐出一口煙,龔長安笑著將面前的一盒特供香煙推了過去。
「主任,您……您知道我不抽煙。」中校軍官乾笑著擺手。
龔長安點了點頭,輕嘆道:「文青,你現在任職一號檔案室吧?」
被叫做文青的中校軍官愕然的點了點頭,卻不知道龔長安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龔長安抖了抖手裡的煙灰,然後朝文青推過來一份資料。
文青一怔,拿起資料粗略看了一遍,頓時臉色大變:「主任,我……這是從哪兒來的?」
「那要問你自己。」龔長安笑道。
文青猛的站了起來,再次看了一下手裡的資料,急忙說道:「這絕對是冤枉,一定是冤枉的。」
「你我共事五六年了,我還不了解你?」龔長安說著,又沖文青擺了擺手。
文青緊張地盯著龔長安,好一會兒,才壓抑住內心的不安,緩緩坐了下來。
龔長安再次說道:「我記得,當年你是從京都警衛司令部調來的吧?」
文青急忙點頭:「要不是主任,我也不可能有現在的位置。」
龔長安笑著擺手:「不不不,你得感謝老首長。」
文青愣愣的注視著龔長安,頓時一臉茫然。
龔長安笑著站了起來,將手裡的煙頭掐滅到煙灰缸里。
緊接著,他拍了拍文青的肩膀,輕嘆道:「紀律監察委員會找我談過話了,關於你的問題,他們也得到了相應的資料。」
文青一聽急了,忙站起來說道:「主任,我沒有啊,真的沒有。」
「那麼你妻子的死亡是怎麼回事?」龔長安頭也不回的問道。
文青頓時一怔。
「你講不出來,我也不好跟你講。」龔長安無奈的轉過身:「可是你做事怎麼沒有一點分寸?你那個女兒哪點不好,你居然也下得去手?」
文青猛的抬起頭:「主任,我……我知道錯了。」
說著,他突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緊抓著龔長安的一角,急切的說道:「主任,救救我,這只是我年輕一時糊塗。」
「這麼說,有這回事了?」龔長安偏頭問道。
文青臉色蒼白,楞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你呀。」龔長安痛心疾首的指了指文青,然後再次轉身,背著手長嘆道:「現在這件事被捅出來了,你準備怎麼辦?」
「求主任幫我想想辦法,求您。」文青緊抓著龔長安的一角,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龔長安一臉為難,沉吟了好一會兒,才轉身將文青從地上拉起來。
再次回到辦公桌前坐下,龔長安沉聲說道:「這件事,現在就你跟我知道,紀檢那邊,正在調查取證中。」
「主任一定要幫我。」文青急忙說道。
龔長安擺了擺手:「你還是得去找找老首長。」
「我……我已經好久沒見到他了。」文青頓時滿臉苦澀。
龔長安眉頭一皺,直視著文青:「皇甫老首長沒來軍部?」
「已經好幾天了。」文青像熱鍋上的螞蟻。
龔長安漸漸虛眯起眼睛,扯著嘴角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緊接著,他緩緩說道:「這件事要解決,恐怕也只有一個人能做得到。」
「誰?」文青湊近到龔長安身邊。
龔長安笑著扭過身,拍了拍巴掌,只見辦公室旁的卧房裡,突然走出一位身穿黑色風衣,俊朗帥氣的年輕人。
他走出來以後,笑著看向文青:「文科長,你好。」
「風揚……」文青一看風揚,頓時眼瞳一縮。
「看來你認識?」龔長安笑著問道。
文青猛的轉過身,詫異的看向龔長安:「主任,您……」
龔長安擺手打斷了文青,笑著問道「知道這些資料是誰提供的嗎?」
文青一怔,再次帶著震驚看向走過來的風揚。
想了好一會兒,他才詫異的指了指風揚和龔長安:「你們居然合夥……」
「合夥?」風揚抿嘴笑道:「文科長是皇甫派系的鐵杆,這算不算合夥?」
文青再次楞了一下,猛的看向龔長安問道:「你真像傳言說的那樣,倒向了東方家?」
「我倒向的是國家。」龔長安收斂笑容。
「你這個叛徒。」文青怒了。
「叛徒?」風揚冷哼了一聲,沖著文青一字一句的說道:「你為了爬上高位,殺害自己的妻子,女兒,謊稱自己單身,跟皇甫仲豪的小姨莫碧藍結婚,並且掩蓋了一切,這些都是假的?」
文青轉過身,愕然地瞪著風揚。
風揚再次貼近了文青問道:「如果這件事傳到皇甫家的耳朵里,你知道結果是什麼嗎?」
文青頓時一個踉蹌,猛的後退了幾步。
大驚失色,沉默了好一會兒,文青才瞪向風揚問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看起來文科長也是聰明人嘛。」風揚笑著扭頭看了一眼龔長安。
文青怒瞪著風揚,沉聲說道:「直接說吧,我不喜歡拐彎抹角。」
「那好,我們就好好聊聊。」風揚說著,拉過一把椅子坐下。
文青依舊站在原地,一臉警惕。
「文科長不想好好聊聊?」風揚斜瞄著問道。
文青低下頭,長嘆了一口氣,這才走了過來。
「想知道這份東西從哪裡來的嗎?」風揚笑道。
文青深吸了一口,緩緩搖了搖頭。
他是個聰明人,他很清楚,如果風揚和龔長安真要讓他倒霉,根本不用將這些東西給自己看,直接交給紀檢委,那麼自己也就徹底完了。
既然他們公開攤牌,也就說明,他們帶著目的而來,所謂知道是誰舉發的,作用也不大了。
風揚笑盈盈的翹起二郎腿,直視著文青:「看來你比我想象得要聰明。」
「我還是那句話,直說吧。」文青一臉死灰的抬起頭。
風揚點頭,沉聲問道:「知道皇甫無極為什麼將一號檔案室交給你管嗎?」
文青皺了皺眉頭,接著詫異的看向風揚:「你是為了十三年前的風家檔案而來?」
風揚抿嘴一笑,卻沒吭聲。
「它不在一號檔案室。」文青苦笑著搖頭。
風揚眉頭一皺,一臉疑惑的問道:「你在跟我玩花樣?」
文青急忙扭頭看向龔長安:「是真的,主任,實際上我所掌管的一號檔案室,都是些一般保密性質的東西,風家的檔案資料,我從來就沒看到過。」
聽完這話,風揚和龔長安面面相覷。
好一會兒,風揚輕嘆著搖頭:「那這麼說起來,你也就沒什麼用了。」
風揚說著,站起身拿起了旁邊座機電話。
文青一看,急忙起身阻攔風揚:「我雖然沒見過那些東西,但我知道有一個人見過。」
「誰?」風揚扭頭問道。
龔長安也頓時緊張的站了起來。
「龐國良,龐副主任。」文青吞了吞口水,急切的說道:「他才是皇甫家的鐵杆心腹,是隨時準備接龔主任班的人,他一定見過。」
風揚緊鎖著眉頭,和龔長安再次相視了一眼,然後同時露出意味深長。
皇甫無極,這隻出山的老狐狸,還真是狡猾得讓人無懈可擊。
他把龔長安放在軍部秘密檔案室的主任位置上,又把他的親戚文青放在一號機密檔案室,不過是為了麻痹眾人,實際上,無論對於龔長安還是文青,他從來都沒信任過。
沉默了好一會兒,龔長安輕嘆道:「你去吧。」
文青一怔,急忙指了指桌上的那份資料。
風揚扭頭瞪著文青:「今天的事情,你要是說出去了,那麼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文青一怔,急忙點頭。
風揚沉聲說道:「你去吧,不過你要盼望龐國良和皇甫家不知道今天的事。」
文青再次點頭,轉身匆匆離開。
當辦公室的房門被關上的一剎那,風揚猛的湊近到龔長安面前:「看起來情況比我們想象的複雜。」
「是啊。」龔長安苦笑著點頭:「原來,這些年我在他心目中,從來就沒被信任過。」
「龐國良跟皇甫家到底什麼關係?」風揚說著,又坐回椅子上。
「這個龐國良,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身份。」龔長安輕嘆道:「不過,有傳言說,他是皇甫無極的女婿,只是這個消息一直沒得到證實。」
風揚虛眯著眼睛問道:「那麼你現在能把龐國良叫過來嗎?」
「你想打草驚蛇?」龔長安直視著風揚:「你要清楚,如果他知道這些東西,皇甫家對他的一舉一動,都會格外關注。」
「那怎麼辦?」風揚一拳捶在辦公桌上。
「這事還得從長計議。」龔長安擺了擺手,沉聲說道:「既不能打草驚蛇,又要拿到風家十三年前的資料……」
「老爺子。」風揚突然打斷了龔長安,帶著震驚問道:「您說,他們會不會把那些資料毀了?」
「不可能。」龔長安立即搖頭:「這些東西,都是軍部最機密,最重要的東西,他皇甫無極縱然能隻手遮天,也不敢將這種通天的東西毀掉。」
說著,他目不轉睛的看向風揚:「你要知道,這些東西都是經過一號和二號首長親自批複的,誰敢隨便動?」
風揚:「但是我相信文青剛才說的話。」
「不……」龔長安突然站起來,一臉篤定的說道:「這些資料,一定在檔案室里,沒有任何人可以帶得出去,這就是我讓你到這裡來的原因。」
風揚沉聲問道:「那你手底下總共有多少這樣的檔案室?」
「三十五個。」龔長安有些頭疼的嘆道:「難不成要一個個去找?那跟直接找龐國良有什麼區別?」
風揚沉默了。
他沒想到事情會這麼複雜,即便想要徹底了解風家當年的情況,都變得那麼難。
「小風,你別著急。」龔長安突然安慰道:「這件事,讓我在想想辦法,操之過急,終歸不是好事。」
風揚沉吟了好久,才緩緩點了點頭:「看起來,短時間內很難解決了。」
龔長安:「萬一不行的話,我親自去找。」
「不。」風揚急忙擺手:「這樣會把您老人家也牽扯進去,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