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雪女臨別
「你又給她出難題了。」
「她能理解。」
「做你的未婚妻真倒霉。」
「你要是女的，想做我還不願意。」
「好吧，該死的風，我覺得你真是個混蛋，居然喝光了我的威士忌。」
「老子喝你的酒是看得起你。」
「你個憋犢子。」
「是你個癟犢子。」
在一片茂密的森林裡，一輛銀色麵包車的車頂，正坐著兩個人，兩個看起來很扯淡，卻格格不入的人。
風揚手裡捏著半瓶威士忌酒，眼神灼灼地望著前方。
他的旁邊，坐著一身牛仔裝扮的斯維爾，這傢伙喋喋不休，就像他信仰的耶穌一樣，嘴邊一直掛著真理和善良。
風揚不知道，一個雙手沾滿血腥的殺手，有什麼資格談真理和善良，所以他一直認為斯維爾是個虛偽的偽基督教份子。
是的，他從醫院躲出來了，這是故意的，但原因絕不僅僅要為獲得龍魂寶鼎勳章背書，而是他有另外的打算。
所以，在授勛來臨前，他不希望橫生枝節，更不想去聽那群人的大道理，這其中也包括東方季薇。
斯維爾扭過頭：「風，你馬上就是神州第六個獲得龍魂勳章的人了。」
「我還真不稀罕。」風揚叼著煙，雙手后撐著身子。
斯維爾聳了聳肩：「不稀罕你可以不要，沒人逼著你要。」
風揚抿嘴笑道：「但這樣我就沒法表達我的態度，斯維爾，雖然在神州生活了好幾年，但你一點也不了解神州。」
斯維爾夾著香煙沉默。
他不是一個善於說神州語的死外國佬，但他跟風揚的感情的確不錯，從上次的TNT快遞爆炸一起受傷開始，就不錯。
他不是傻子，但他的確不知道風揚要做什麼，雖然心裡關心，但卻不知道從何問起。
將手裡的半瓶威士忌遞給斯維爾，風揚笑道：「很抱歉，你應該儲存了很久。」
斯維爾抓過威士忌酒瓶，坦然的笑道：「不是我說，神州的威士忌真假，而且分量不夠。」
說著，他仰頭又喝了一大口。
風揚吸了口煙，目不轉睛地望著前方的森林：「還有五個小時就該授勛了。」
他說這話透著無限噓唏。
他消失這兩天兩夜，都跟斯維爾待在這片僻靜的森林裡，手機關機，所有通訊中斷，不問事實，也不出森林。
他接下來要做的，是屬於自己的事，他不想在連累任何人，尤其是他的紅顏知己們。
斯維爾放下威士忌酒瓶，扭頭說道：「或許，他們已經取消你的授勛儀式了。」
風揚搖頭。
斯維爾立即攤開手：「你的未婚妻聯繫不到你，所有人都聯繫不到你，難道他們都是傻子嗎，不會發現異常嗎？」
「即便發現了，她們也不會說。」風揚自信的笑道：「他們知道這是什麼機會，她們不會毀了我這個機會。」
斯維爾：「那麼小姐的爺爺呢，那個神州的領導人。」
風揚：「不會，因為他還有更深的謀算。」
「噢，我真是搞不懂你們神州人，你們太奇怪了。」斯維爾痛心疾首的攤開手，又不可思議的吸了口煙。
就在這時，風揚突然說道：「斯維爾，你恐怕要避一避。」
斯維爾一怔。
緊接著，昏暗的森林裡，隨著一怔呼嘯而至的狂風，一位身穿雪白長裙，帶著雪白面巾的長發女神從天而降。
這看傻了斯維爾，也讓風揚眼瞳急縮。
「上帝，這是傳說中的雅典娜……額……」
斯維爾瞪著綠汪汪的大眼睛還沒說完，突然整個身子一顫，伴隨著噗通一聲，直接從麵包車頂滾落在地上。
與此同時，如下凡女神出現的白衣仙子，也在一瞬間落了地。
風揚看著她，她也看著風揚，四目相對，良久不語。
好一會兒，風揚突然從麵包車頂跳了下來，看了一眼地上昏迷過去的斯維爾，苦笑道：「我讓你迴避，你偏不聽，誒，死外國佬，委屈你了。」
「是他委屈，還是你委屈？」對面的白衣仙子沉聲問道。
風揚抬起頭，露出會心的笑容：「雪女姐姐。」
「虧你還記得。」雪女冷哼道。
這是生氣了，而且還帶著小女人似的幽怨。
這一下子讓風揚心花怒放，一把衝到雪女面前：「抱抱，我想你了。」
「抱你未婚妻去。」雪女長袖一甩，直接躲開了風揚。
撲了個空，風揚露出一臉無奈。
於是，他再次轉身，看著雪女苦笑道：「你怎麼也跟紅塵的女人一樣吃醋啊？」
雪女背對著風揚，不吭聲，也不轉身。
風揚輕嘆著來到雪女身旁，討好的笑道：「我當時以為在做夢，後來我知道那一切都是真的。」
「師伯告訴你的？」雪女扭頭問道。
「師伯？」風揚皺了皺眉頭，突然問道：「你是說鷹皇那老頭兒？」
雪女沉默。
風揚笑著搖頭：「不是，我是聽說你把皇甫伯清給封凍了……」
「你看起來很得意。」雪女立即打斷風揚。
風揚臉上再次露出賤兮兮的笑容。
六年了，再一次見到雪女姐姐，她依然是天女，依然是那麼驚艷動人，尤其是裹上這塊銀色面巾，簡直就是真正的仙子下凡。
「傻樂什麼？」雪女沒好氣的問道。
「我想看看你又漂亮了沒。」風揚說著，伸手去揭雪女的面紗。
「放肆。」雪女猛的閃開，瞪著風揚喝道：「長大了，越來越沒規矩了。」
風揚立即露出苦瓜臉。
「沒時間跟你鬧。」雪女輕嘆了一口氣，柔聲問道：「你又要鬧什麼？為什麼要玩消失？」
「我有自己的打算。」風揚立即收斂笑容。
雪女虛眯起眼睛：「你不想要那枚勳章？」
風揚笑著搖頭：「想是想，不過我認為還有比勳章更重要的事。」
雪女：「你想用這件事來威脅他們？」
風揚背著手，緩緩轉過身，自嘲的笑道：「我知道，這一輩子最懂我的女人只有三個。」
雪女冷聲問道：「還有兩個是誰？」
風揚急忙轉身擺手：「好了，不扯這些閑篇，你來也是勸我的？」
「跟你告別。」雪女惜字如金。
風揚一怔，猛的轉過身直視著雪女：「留下來，陪陪我好嗎？」
「不行。」雪女果斷拒絕。
風揚微皺起眉頭：「是不是她讓你必須走？」
雪女沉默。
風揚立即轉身指著天空罵道：「老妖婆，你憑什麼，你有什麼資格，從小到大你不肯教我，難道也不允許我跟雪女姐姐在……」
砰……
風揚的話還沒說完，胸口上被突然襲來的一條雪白長袖擊中，隨著一聲悶響，整個人立即倒飛出去。
雪女一眼重重砸在地上的風揚，頓時急了：「師傅。」
風揚剛才站著的位置上，突然多出一位白衣飄飄，蒙著面紗，留著雪白長發的老嫗。
她盯著十幾米開完的風揚，眼神里冒著火，顯得很是憤怒。
風揚捂著胸口，忍著劇痛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的怒瞪著白髮老嫗。
接著，他滲出鮮血的嘴角扯了扯，露出鄙夷的笑容：「哼，我還以為是多大個美女，原來是個白髮老太婆。」
「你閉嘴。」雪女猛的一個閃身，輕飄飄擋在風揚面前。
白髮老嫗單手後背，盯著風揚冷笑。
雪女急忙說道：「師傅，風寶從小就口無遮攔，你不要計較。」
風揚伸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跡，輕輕推開了雪女。
然後，他盯著白髮老嫗，大搖大擺的站了出來：「老妖婆，你還別嚇唬我。」
「你……」白髮老嫗怒了
「虎毒不食子。」雪女著急的喊道：「他是你看著長大的。」
白髮老嫗冷哼道：「簡直太放肆了，這都是慣的。」
「風寶，還不給師傅跪下。」雪女立即扭身朝風揚呵斥。
風揚撇了撇嘴，不以為然的道：「她沒教過我。」
雪女砰的一腳踢在風揚的屁股上：「你傻嗎？要是沒有師傅默許，我敢救你，敢教你學醫嗎？」
風揚一個踉蹌，朝前栽了兩步，然後抬起頭看向白髮老嫗，翻了翻眼皮，不吭聲了。
「師傅……」
「行了行了。」白髮老嫗擺手打斷雪女，轉身不再說話。
雪女頓時鬆了口氣，兩步跨到風揚面前，壓低聲音輕喝：「怎麼一點規矩都不懂？」
風揚不服氣的撇著白髮老嫗：「誰讓她不讓你下山的。」
雪女無奈的嘆道：「她也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風揚見鬼似的轉過身：「這還是為了我好？」
雪女翻了翻漂亮的眼皮：「你現在還不是異能者，不懂其中的規矩。」
風揚愕然的瞪圓了眼睛。
這時，背對著的白髮老嫗突然說道：「幾句話講完，馬上該走了，否則那群老東西來了不好講話。」
「誰來了？」風揚猛的轉身看向白髮老嫗。
見白髮老嫗不吭聲，雪女這才輕嘆道：「你還不到異能者的地步，很多事情不了解，異能者是不能為所欲為的，任何一界都有規矩。」
聽完雪女的話，風揚漸漸皺起眉頭。
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破規矩，不過異能者不能插手普通社會的恩怨紛爭，這他倒是聽香妃說過。
但卻從來沒聽說異能者不能跟普通人接觸，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那些變態的異能者怎麼收徒？怎麼後繼有人？
「差不多了。」白髮老嫗再次催促道。
風揚一下子急了。
雪女也一下子急了。
然後兩人四目相對，好一會兒，雪女突然衝到風揚面前，一把抱住。
風揚一下子傻了，尤其是感覺到雪女姐姐的體溫，聞著她身上清新宜人的幽香，整個人一下子呆若木雞。
「有時間就回雪峰山，我會一直在那裡等你。」雪女說著，將風揚抱得更緊。
風揚身子一顫，急忙問道：「為什麼就不能留下來，總得給我一個理由。」
雪女搖了搖頭：「你要努力修鍊，只有你達到玄醫心訣巔峰，才能真正明白其中的道理。」
「好了，也不是生離死別。」白髮老嫗再次催促。
雪女猛的一把推開風揚，明艷動人的眸子里閃爍著依依不捨。
「雪女姐姐。」風揚看著雪女一步步後退，急忙喊道。
「走。」白髮老嫗突然一把抓起雪女的縴手，腳尖一點，帶著雪女立即騰空而起。
「雪女姐姐。」風揚不舍的喊道。
「風寶，多修鍊，普通人的社會，就是對你最好的歷練。」
天空中，傳來雪女不舍的囑咐。
這聲音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風揚獃獃的站在原地，愣愣的注視著昏暗的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