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風揚的傷心
空投的物資來了,卡特鎮有了最基礎的武器保障,也有了抵抗多國特種部隊進攻的基本條件。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多國特種部隊的後勤補給還沒到,也就是說,現在除了自保的能力,還是沒有擊潰多國特種部隊的實力。
坐在三層白樓的客廳里,藍懷宣、火嬰、林飛雪以及李風瑤都發飆了各自的意見,唯獨坐在一旁單人沙發上的風揚顯得異常沉默。
但他沒有走神,他仔細聽了所有人的方案,大體上可以分成兩派,無非是進攻或者防守。
進攻派,是以林飛雪,火嬰為主,防守派,則是以藍懷宣,安娜和李風瑤為主。
用林飛雪和火嬰的話說,趁著現在多國特種部隊沒有補給,可以和外圍的火隊前後夾擊,徹底擊潰多國特種部隊的包圍。
而藍懷宣卻有自己的考慮,畢竟她現在是個女軍閥,掌握著接近一千人的武裝力量,她在卡特鎮經營了那麼久,自然不想一戰就將手裡的實力全部報銷。
於是,雙方僵持下來,誰也不肯退讓。
林飛雪站了起來,緊盯著一身黑色皮衣皮褲,絲巾遮面的藍懷宣問道:「阿姨,現在我們的物資到了,完全可以進行突擊,擊潰他們,不僅可以很好保存卡特鎮,而且還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卡特鎮的危險,這為什麼不行?」
藍懷宣輕嘆著說道:「因為我們人數不夠,山地作戰,在武器和人數旗鼓相當的情況下,士兵的作戰素養就成了第一位。」
聽完藍懷宣的話,所有人又沉默了。
大家都是身經百戰的軍人,都很清楚這其中的重要性。
卡特鎮的軍人,是很驍勇,或許也很善戰,但面對一千多名多國特種部隊的精英,面對他們先進的武器和儀器,強大的作戰能力,誰也不敢說卡特鎮的軍人就一定能勝利。
這是重中之重,如果擊潰不成,反倒被對方包圍,那結果就可想而知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林飛雪突然將目光看向坐在單人沙發上,一直沒說話的風揚。
她突然感到很怪異,這個天下第一能言鳥,最不要臉,最喜歡鬧騰的傢伙,這時候怎麼會那麼乖。
隨著她看向風揚,其他幾個女人也同時朝風揚看去。
好一會兒,火嬰才抿嘴笑著問道:「風揚,你怎麼不說話?」
「說什麼?」風揚抬起頭,一臉茫然。
所有人一下子愣住了。
大家在商討大事,他居然在走神,這簡直不可饒恕。
於是,林飛雪一臉冷艷的站了起來,冷厲的瞪著風揚:「你能不能認真點?」
風揚:「……」
認真?認真箇屁啊?
你們各執一詞,而且各自都有自己的道理,認真又能有什麼結果?
想到這裡,風揚扭頭撇了一眼藍懷宣,冷笑著說道:「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什麼意思?」林飛雪一怔。
風揚沉吟著眨了眨眼睛,抿嘴笑道:「多國特種部隊的目標是我們,因為我們不僅有軍事價值,而且還有更大的政治利益和外交價值,只要我們離開了卡特鎮,他們自然也就沒有繼續留下來的意義了。」
「不行。」藍懷宣直接否決了風揚的意見。
風揚沒好氣的丟給藍懷宣一個白眼:「我們不連累你,也不用你消耗苦心經營的力量去為我們拚命,你有資格說不行嗎?」
藍懷宣一怔,漂亮的眼睛里閃過一抹無奈,一下子被噎住了。
「風揚。」火嬰扭頭看了一眼藍懷宣,立即衝風揚呵斥道:「你怎麼能這麼講話?」
林飛雪也立即呵斥道。「你有病嗎?」
她們都知道,藍懷宣是風揚的母親,現在風揚對藍懷宣的態度非常強硬,而且說出的話也極具攻擊性和傷人,這不得不讓她們感到愕然。
這對母子是怎麼了?在這種情況下見面,不是應該齊心協力嗎?
藍懷宣緩緩站了起來,長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我說過,我不需要你為我去衝鋒陷陣,但我不會看著你粉身碎骨。」
說完,她匆匆轉身走了。
看著藍懷宣的背影,林飛雪,火嬰和李風瑤同時愣住了。
直到藍懷宣消失,林飛雪才生氣的一個健步衝到風揚面前,毫不猶豫的一腳踢了上去。
「你個王八蛋,你懂不懂什麼叫孝道?」
風揚吃痛了抽出了一下臉頰,接著抬起頭直視著林飛雪:「孝道?孝道前提是母慈子孝,母不慈,何來子孝?」
林飛雪一怔,頓時啞口無言。
這時,火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抱著胸轉身說道:「你過分了,她做了這麼多,你看不到嗎?我們誰救的?飛雪誰救的?現在又是誰在極力維護我們?沒有她,沒有她經營的卡特鎮,沒有她和你的這層母子關係,我們還能好端端坐在這裡嗎?」
風揚沒吭聲,而是徑直站了起來,看著擋在面前的林飛雪,一把推開了他,轉身朝樓上走去。
「這就是一個欠揍的混蛋。」林飛雪捏緊了粉拳,惡狠狠的說道。
火嬰來到林飛雪身邊,看著朝樓上走去的風揚,無奈的嘆了口氣。
她不知道這對母子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她可以感覺到,風揚從心裡開始恨他的母親。
轉過身,林飛雪沖著火嬰說道:「我去教訓他。」
「你覺得他會聽嗎?」火嬰美艷性感的臉上露出一抹苦澀。
林飛雪生氣的說道:「那是他母親,他太不尊重了。」
火嬰抿嘴笑著反問道:「難道他是一個天生就不尊重母親的人嗎?」
林飛雪:「……」
「我去找藍阿姨聊聊,你去看看他吧。」火嬰拍了拍林飛雪的香肩,轉身沖著李風瑤使了個眼色,然後兩位美女匆匆走了。
林飛雪輕嘆了一口氣,轉身朝樓上走去。
當她來到風揚的房間門口,剛準備敲門時,突然聽到房間里有動靜。
那是抽泣聲,是一個男人的抽泣聲,雖然很小,雖然刻意壓制,但還是能勉強聽到。
林飛雪站在門口,突然一下子僵住了。
他哭了。
從黑獄見到他開始,他就像只猴子,活蹦亂跳,無恥又不要臉。
曾經,她親眼看到過他差點被槍殺,但他沒有畏懼,他甚至還耍心眼要逃離自己的視線,要和一個看起來比妖精還漂亮的女人同居。
曾經,她也親眼見到過他被炸成重傷,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動彈不得,但他仍舊樂觀開朗,死不要臉,沒有絲毫的痛苦和不開心。
但是現在,他卻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一個人默默的哭泣,彷彿很受傷,很傷心。
突兀的,林飛雪感覺到自己的心裡也不是滋味,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為什麼?是什麼擊敗了這個樂觀向上,死不要臉的傢伙。
於是,她輕盈的一擰門栓,卻發現並沒繁瑣。
所以,她擰開門走了進去,緊接著,她就傻了。
那個不要臉的傢伙,蹲坐在地上,依靠著床,滿臉淚痕,泣不成聲。
他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很狼狽,而且很讓人心疼,讓人心疼到不知所措。
突兀的,風揚抬起頭,發現站在門口的林飛雪,急忙扭頭擦拭著臉上的眼淚。
接著,他慌亂的站了起來,沒好氣的問道:「你怎麼隨便進別人的房間。」
「你怎麼了?」林飛雪眨著漂亮的大眼睛,直視著風揚問道。
「沒事。」風揚搖了搖頭,背對著林飛雪,想要將哭泣的證據銷毀。
林飛雪用腳將門關上,接著匆匆來到風揚面前。
她蠻橫的一把抓過風揚,看著他濕濕的修長睫毛,突然一把抱住了他。
她不想在說什麼了,因為看到他這樣,她的心也很痛。
他不哭的,他從來都很堅強,雖然他不要臉,但他一直樂觀。
可是現在,他哭起來卻像個孩子,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稀里嘩啦,那麼的讓人心碎。
突然被林飛雪抱住,風揚先是一怔,接著就反手抱住林飛雪,僅僅的抱著,眼睛里的淚水,還是抑制不住的落下來。
林飛雪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一個人,還是一個男人,因為她從來就沒有過這種經歷。
但是她能從風揚顫抖和抽泣的聲音中感覺到,現在的風揚真的很傷心。
她明白,這一切,或許是因為那個女人,那個被他看成是母親,卻從來沒喊過母親的女人。
「你……不要傷心。」林飛雪抱著風揚好久,才遲疑的說道。
風揚緊抱著林飛雪,抽泣著說道:「我不傷心,就是你剛才那一腳踢得太痛了,所以我痛哭了。」
林飛雪沒發火,因為她知道風揚在騙人,他在用這種方式掩蓋自己心裡的難過和傷心。
於是,她輕嘆著說道:「你好歹還有母親在身邊,我甚至連母親都沒見過。」
說著,她輕輕推開風揚,然後捧著風揚俊朗的臉,溫柔的伸出手,幫他擦拭著臉上的眼淚。
盯著風揚濕潤的眼睛,林飛雪傷感的說道:「有些事情,或許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樣,我從來都沒恨過我的母親,因為我知道,她應該有不得已的苦衷。」
風揚深吸了一口氣,握著林飛雪白皙的手,緩緩從臉上拉下來。
然後,他一臉無奈的說道:「她要復仇,她被仇恨沖昏了頭腦,甚至我千里迢迢找來,站在她面前,她都不願意讓我看到她,甚至不願意叫我一聲。」
「是皇甫家嗎?」林飛雪緊盯著風揚問道。
風揚輕嘆著點了點頭。
林飛雪抿著紅唇沉默了,因為在這時候,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是一個死結,又能去說誰不對?
風揚千里迢迢尋母,不對嗎?
她的母親為了要復仇,在異國他鄉經營起這麼龐大的勢力,有錯嗎?
都沒錯,這一切的錯,只在將這個家庭弄得母子離散的起因——皇甫家。
對於風揚和皇甫家的恩怨,她不是一點不知道,但她知道得不多。
悠悠的轉過身,風揚站在窗檯前,出神的望著窗外巍峨的崇山峻岭,緩緩說道:「我這次來不僅僅是為了你,實際上也是為了她,但她已經向我表明,她絕不會跟我回神州。」
「所以你失望了,你傷心了?」林飛雪眼晶晶地盯著風揚的背影,無奈的說道:「或許她有自己的選擇。」
風揚點了點頭:「我理解,所以我不恨她,我恨自己沒有能力,沒有能力將皇甫家那群狗雜種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