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的人，我來救
在破廟中的眾人等了半天也不見阿羽回來，納蘭雲升擔心他遇到猛獸，便號召眾人一同出去尋找。
“阿羽！阿羽！你在哪兒？”
“阿羽！你是不是醉在哪兒了？快醒醒！”
半柱香後，五人集結在破廟，紛紛搖頭，一無所獲。
光頭早就想美美地睡一覺，被阿羽害得深更半夜還要出來找人，不耐煩道：“阿羽這家夥又跑哪兒去了？真不讓人省心。”
福子有些害怕地道：“該該不會被野狗野熊叼走了吧？”
光頭才不認為阿羽這麽伶俐的人會被狗叼走：“就算是被禽獸吃了，也能留下點兒胳膊腿兒的吧？這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我看是他受不了這個苦，偷跑回去了。”
福子並不認同：“不至於吧，是他自告奮勇要跟我們一起來的，咱們是去京城，又不是去打仗，剛才他還興致勃勃抓魚呢，怎麽可能說逃跑就逃跑？”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難道他還能憑空消失啦？”光頭叉著腰，煩躁地說，“將軍，咱們別管他了，還是早些休息吧。那小子老是跟別人不一樣，搞特殊，興許他出去玩兒了，一會兒就自己回來了呢？”
阿羽消失地莫名其妙，納蘭雲升始終放不下心，他淡淡地道：“我再出去看看，你們先歇息吧。”
將軍都不歇息，他們這些下屬也不敢休息，到頭來還是跟著納蘭雲升出去找尋線索了。
納蘭雲升回到剛才他們燒烤的地方，朝著離開前阿羽走的方向，仔仔細細地勘查。走了每幾步他就發現了泥地上的腳印，便順著它走到了一處小水溝。
在這裏，腳印開始變得混亂無章，看走勢像是進到了旁邊的草叢裏。納蘭雲升抬起頭，前方是一望無際的蔥鬱野草，穿過野草就是通往邊疆的土路。
納蘭雲升判斷阿羽有可能是被人劫走了，便將眾人叫了過來，往那羊腸小道上走。
果然，小道上有兩條不太清晰的車輪印，一路往西北的方向延伸。
納蘭雲升跟著車印子的方向疾步，腳步越來越快，黑色的衣擺被微風掀到兩旁，颯爽的英姿在黑夜中若隱若現。
光頭跟在後麵，還是不認為阿羽能遭到什麽意外，隻覺得馬車印不過是恰巧路過無關緊要的人罷了。他問道：“將軍，那小子真在這馬車上嗎？咱們這麽找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荒郊野嶺的，誰跑這兒來劫人啊，為這麽個新兵蛋子不至於吧”
納蘭雲升麵無表情，低沉而堅定地道：“我的人，必須要找到。”
見納蘭雲升態度堅決，光頭也不再勸說了。他選擇相信將軍的判斷，擦亮了眼睛仔細尋找路邊的蛛絲馬跡。
“將軍，您看那是什麽！”光頭猛得在一旁的草叢中發現了阿羽的發帶，伸手指道。
納蘭雲升健步如飛跑到發帶邊上，拿起來端詳了片刻。不錯，這條浮誇的明黃色發帶正是阿羽所有。
幾人的神色陡然嚴峻起來，誰也沒有想到，有人竟然真的從他們眼皮子底下將阿羽劫走了！
福子在發帶掉落的地方再往前十幾米看到了阿羽故意擠出來的血，更確信他這小兄弟是糟了難，頓時為他抓了一把汗，立刻向納蘭雲升揮了揮手：“將軍，這兒有血跡！”
納蘭雲升跑過來攆了攆地上混著血的泥土，血還未完全凝固，證明他剛走不走，便發號施令道：“回去牽馬，追。”
一邊追，納蘭雲升一邊想，到底是何人擄走了阿羽，為什麽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地的地方劫人，又為什麽會擄走他？
是山匪？是歹徒？還是另有其人？
這夥人能在深山老林將阿羽帶走，一定是跟蹤了他們一路。可是納蘭雲升竟然毫無察覺，證明跟蹤之人絕對不是家丁之類的平庸之輩，定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士。可能是捕頭，可能是軍人，可能是強盜，也可能是會武功的高僧道士。
這些人，為什麽要抓一個小小的士兵？
為了錢，為了利，還是另有所圖？
阿羽，他的身世真的如他講的那般簡單嗎？還是說，他還有什麽瞞著自己？
跑著跑著，一種丟了寶物的熟悉之感襲向了納蘭雲升。
十幾年前他娘被逼帶著葉兒走的時候，他也是這樣慌張，也是這樣奔跑，在夜色中跑過一個又一個樹林，哭著喊著想找回她們二人。
在無數個岔道路口，納蘭雲升不知道該往左還是往右，隻能憑著感覺橫衝直撞。即使心中已經知道結果是不可能找回他們，卻還是不死心，一直不停地跑。
十幾歲的少年除了奔跑和呐喊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地接受她們已經遠走高飛的事實。
午夜夢回，納蘭雲升無數次地夢到娘親，夢到葉兒。
有時他夢到葉兒哭著對自己求救，求自己找找他，尋尋他，不要放棄他。
有時他夢到葉兒在街邊乞討，被人踐踏淩辱，一口一口“哥哥”的呼喊他。
有時他夢到葉兒被亂箭刺死，七竅流血，臨死時口中喃喃地抱怨他為什麽救不了自己。
納蘭雲升哭著哭著就醒了，雖然他從來不跟外人道，但他不曾忘記，也不敢忘記，他還有一個娘和一個弟弟正在世上的某個角落受苦受難。
到今天，當時那個人微言輕的少年已經化繭成蝶，成了雄霸一方的驍騎將軍。他派人到處打探有關娘和葉兒的消息，每次都以失敗告終，沒有人聽說過她們的名字，沒有人知道她們身處何方，好像她們從未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
不甘充斥著納蘭雲升的內心，如果能倒回到當年，他寧可不要納蘭府人上人的生活，不要驍騎將軍這個名號，也要守護在娘親和葉兒的身邊，與她們一起流浪，為她們遮風擋雨。
時至今日，同樣的畫麵在上演。這回，一定不能再把人弄丟了，一定要找回阿羽，一定要救下他！
在納蘭雲升心裏，他已經把長相相似的阿羽當成了葉兒的替代品。當時沒能保護好弟弟，現在要保護好阿羽，就當是尋個安慰，贖個罪過。
不管阿羽是何方神聖，不管他的身世背景，先找到他再問個清楚。
此時他們已經到了一個分叉路口，向左通往榆寧城，向右通往大青邊境。
正當幾人躊躇之際，光頭在右邊的岔道上又發現了阿羽留下的血的記號，“將軍，那兒又有血跡！”
幾人騎著馬刻不容緩地向走拐去，須臾便消失於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