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三國紅顏
蘇九笙雖早已猜到他身份,不過卻也沒想到他會這樣直接的說出來,不禁微怔,
四人當中,只有秦寂毫不意外,一派鎮定模樣,「太子殿下客氣了,你是笙兒的師兄,便也是我的師兄,叫我秦寂便好」
蘇九笙又一怔,這話怎麼這麼熟悉,隨即想起來類似的話楚鈺剛剛說過,於是不禁心裡暗罵,這記仇小心眼的男人。
秦寂彷彿察覺到蘇九笙在心裡罵他一般,握住蘇九笙的手微微一用力,蘇九笙不妨秦寂突然捏她,跟隨自然反應痛呼出聲,將眾人目光再次吸引到他們緊緊相扣的手上,蘇九笙想甩開他,無奈掙脫不過,只能恨恨的瞪著他。
楚鈺顯然也感受到了秦寂對他的一絲敵意,可不知為何,這一絲敵意卻讓他莫名開心,似乎心裡的疼痛也緩解了不少「秦世子多禮了,還是叫我楚鈺吧,瑾之也無不可,叫師兄,未免太早了,不合適」
秦寂似乎未曾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淡淡一笑「不早,總歸遲早是要叫的」
蘇九笙看著兩人間的劍拔弩張,不禁上前開口道「哪來這麼多禮數,什麼方便叫什麼吧,據我所知,你們兩可不是手禮之人,這般裝模作樣做甚」
幾人走到桌邊坐下,喬十三喚人送來乾淨杯子新鮮熱茶,給每個人倒了一杯放在面前,秦寂懶散的靠在背椅上,看向蘇九笙,下巴一挑「那是你不了解我,我一直是個受禮之人」
「噗」喬十三聞言沒憋住,一口熱茶噴在對面的歐陽亦臉上,反應過來,看著歐陽亦青黑的臉色和勃忍的怒意,心頭一顫,連忙掏出帕子,上前為歐陽亦擦拭,歐陽亦躲開喬十三的觸碰,一把奪過帕子,自己擦拭,當看到帕子上沾染的茶葉,不禁怒意重起,咬牙切齒「誰教的你喝茶連茶葉一起喝的!」
喬十三看他這般模樣,知曉他是真生氣了,不由得放輕語氣,小聲嘟囔道「幹嘛這麼生氣,我不小心的嘛,再說了,我今早剛刷過牙」
歐陽亦一聽他這話,不禁惱怒「言下之意你還委屈了?」
一聽歐陽亦聲音放大,喬十三一愣,隨即連忙上前,給他拍背順氣「沒有沒有,我不委屈,我錯了,別生氣了」
歐陽亦聞言臉色微微好轉,不曾回話,將帕子塞道他手裡,側過頭去不看他
喬十三看了歐陽亦一眼,再低頭看了手中帕子一眼,緩步走回座位坐下,低頭不語,不復之前那般興緻高抗的模樣,此刻的他,彷彿被暴風霜降打過的茄子,焉綿焉綿的,看的蘇九笙好笑,楚鈺面帶笑意不語,秦寂冷哼「沒出息」
隨後,蘇九笙看向楚鈺「師兄為何不隨車隊前往行宮驛站,這樣豈不是讓那位多想」
楚鈺聞言面不改色「無妨,我已做好安排,即便他多想也無事,他還不能拿我怎麼找」
蘇九笙聽罷似是瞭然,南陽大淵國力相當,甚至近些年來,因著大淵與邇爾部落的大戰小戰,國力多少受些影響,而南陽國卻舉國安寧,百姓安居樂業,軍隊休養生息,如今隱隱有壓制大淵的趨勢。承帝卻是不會為了此事為難楚鈺,他不能,也不敢。
有了如此認知,蘇九笙不禁感嘆,這承帝,說他昏庸無道吧,他對百姓也盡心儘力,說他聖明吧,這時候他反而看不清這天下局勢,一心想著對蘇府藍府出手,他難道不知道他這行為等於自斷臂膀嗎?
秦寂彷彿知道蘇九笙心中所想一般,抬起一盞茶,用青瓷茶蓋輕輕撥弄杯中茶葉,「有的時候,人為了保全大的,所以捨棄小的,卻在這一過程中,被執念迷住了雙眼,迷住了心,到最後,本末倒置,到底何為大,何為小,何為一體,也分不清了」
蘇九笙聞言不禁瞭然,是啊,承帝如今一心只想除去床塌前安然入睡的猛虎,又何曾想過,沒了猛虎的守護,他自己還能睡的安然嗎
楚鈺抬頭看了秦寂一眼,眼底眸光暗涌「秦世子果然不負盛名,楚某佩服」
秦寂也抬頭看向楚鈺,兩人視線相撞,在空氣中閃過一絲只有兩人明白的意味,秦寂隨即坦然一笑「楚太子過獎了,秦某隻不過比別人多想了那麼一點而已」
楚鈺面色不變「秦世子何必太過自謙,秦世子隨便多想的一點,恐怕這世上有的人窮其一生也很難到達」
「哦?是嗎?我竟是不自知?」秦寂放下手中茶杯,懶散的靠在身後被倚上,語氣隨意而清揚。
楚鈺只是笑笑,未曾說話。
蘇九笙顯然也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怪異,眉頭微蹙,沉默片刻,看向楚鈺「師兄,你可知為何玄善和玄邪會突然派遣弟子前來大淵,我未曾收到消息,你可曾收到了」
楚鈺聽聞蘇九笙此言,眸色一正「未曾,我是在來大淵途中收到二人派遣弟子前來大淵一事,派人去查了,還未曾有消息傳回,想必他們是傳過消息給師父,方才如此的罷,不然,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私自派遣弟子來朝」
蘇九笙聞言陷入沉思「究竟是什麼事,讓他們越過我們,直稟師父」
楚鈺一笑「師妹何須庸人自擾,他們也該到了,著人一問,也就清楚了」
蘇九笙淺淺一笑,眉頭舒展開來「也是,我這越活越回去了」
不似蘇九笙這邊談笑晏晏,行宮這邊,一派莊重肅穆
「皇兄還未回來嗎?」
「回公主,太子傳話來,讓公主好生在這行宮呆著,一切等他回來再說,讓公主,切不可私自出去」一個身著士兵服飾的男子單襲跪在一錦衣女子身前。
「哼,皇兄可真是的,好不容易答應帶我出來啦,自己卻跑的沒影」主坐之上,一女子身著藍色綉織錦芙蓉收腰斜襟蓮花水袖裙,頭梳百鳥鳴風同心髻。精緻華美的髮飾點綴其間,華美大氣,只是,這女子微撅的櫻桃小口,卻讓她增添了一絲小女兒的嬌俏,明媚可人。這便是讓南陽國主最疼愛,也最頭疼的十一公主楚雲歌。她生母是南陽國主寵妃安妃,當時在南陽國後宮之中榮寵一時,風光無限,連南陽太子生母南陽皇后也避其鋒芒,只可惜紅顏薄命,在生下楚雲歌后沒多久就病逝了,南陽國主哀痛不已,幸得南陽皇后賢德大度,念其年幼,將之接到膝下同南陽太子楚鈺一同撫養教導,因著帝后憐惜,導致十一公主楚雲歌嬌蠻任性,無法無天,只有南陽太子楚鈺方能管制,所以,說是皇后教養,不如說是這南陽太子帶著長大的,因此與南陽太子不是一母同胞,卻勝似親生。
那士兵恭恭敬敬的跪在楚雲歌身前,聽了楚雲歌的話,不禁將腦袋垂的更低,不敢應話。
楚雲歌一看他那膽小如鼠的反應,不由得心下煩悶,不滿的嘟囔道「快走快走快走,皇兄也真是,不給我尋幾個有意思的人,都是一樣的獃滯木楞,真沒意思」說罷起身走到床塌邊,不管昂貴的衣裙,也不管華美的髮型,伸手一股腦的將頭上精美的髮飾扒拉下來,仍在一旁,身著傾直朝後倒去,將嬌小的身子包裹在柔軟的被子里,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旁伺候的宮女顯然習以為常,皆不啃聲,輕手輕腳的走到床塌邊,彎腰將散落在地上的精緻首飾收好,起身走到梳妝台前,將東西整齊的擺放在首飾盒中,然後退出門外,將門關好,靜靜的守候在門外。
而行宮的另一邊,一個精緻的院子當中,一襲粉色綾羅紅衫錦衣的女子雙手背於身後,背對正門,身後跪著三個黑衣男子
「啟稟公主,我們並未查到風暖玲瓏玉佩的消息,不過我們查到,上次在碎葉城三里林當中,奪走三葉蝰蛇蓮,殺死我們眾多人的是九月樓的人」
「九月樓?查清了嗎?」女子穆的轉身,只見明媚如畫的臉上,兩條秀美的眉毛如蜿蜒的曲河流水,緊緊的糾纏在一起,瀲灧生光的臉上頗含深意。
那跪著的三個男子皆身體一顫「回公主,查清了,就是九月樓之人」
女子沉默片刻,朝三人吩咐道「關於風暖玲瓏玉佩,給我加派人手,哪怕將著晏京城翻過來,也得給我找到,至於九月樓之事,先緩緩吧,我自有主張」
那男子似乎有些顧慮,不由得猶猶豫豫開口道「公主,大皇子那邊……我們調派人手,必然會讓大皇子知曉,若是他過問……」
女子想了一會,朝他們擺擺手「無事,他不會過問,即便過問,你們便說幫我尋找些許玩意罷了」
「是,公主」三人起身,動作乾脆的快步離開,
女子站在當中,不知道在想什麼,良久伸出一隻手,大拇指和食指輕按眉頭,似是及其疲憊,哪怕溫熱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為她渡了一層神聖而又迷人的金色光芒,可她看上去,仍是那麼孤寂,那麼脆弱,那麼讓人心生憐惜,可惜,現在無人看到,只留這孤單脆弱的身軀,獨自用瘦弱的肩膀撐起一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