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天壤
等等？慕蘇要幹什麼？解契？容染連忙熟練輕巧的收回冰裂劍抓穩在手裡，這個動作絕對不是第一天入門的新人能做出來的，不過幸好那邊兩個人沒人看她這邊。
上官龍越微笑滯在臉上，而後冷下來，低沉難過：「蘇兒，你怎麼會突然想同我解契？是我堅持想與你生孩子惹你不快了么？我，我們可以不要孩子的，你別這樣。」
「不是因為孩子的問題。」慕蘇眼神暗了暗，有些難受。她上一世閉關出來，其實是想好了出來后便答應上官龍越同他生一個孩子的——但是上官龍越和容染的曖昧讓她沒有機會說出她的決定便與上官龍越決裂了。
而這一世，她永遠也不會有這個心思了。
她聲音清清冷冷的，接著說：「我於修行有悟，不想再與人有什麼感情上的糾葛了。」
「……你當初可不是這樣說的。」上官龍越深深的看入慕蘇眼裡，想尋找慕蘇突然做出這個決定的蛛絲馬跡，「你曾同我海誓山盟，結為道侶，白頭偕老，不離不棄。」
「我們修仙之人，不會白頭。」慕蘇本想點明上官龍越對容染動了心思，但是容染在這兒，這個容染是剛剛築基出關不諳世事的容染，上官龍越移情於她的事，她沒有任何責任。她話鋒微收，道，「當初結契之時，我們就立誓對對方一心一意，不離不棄。……可是你現在還敢說對我一心一意么？」
上官龍越怔住了。
他心裡幾乎要罵一句慕蘇怎麼跟人精一樣，眼神順著慕蘇的目光在容染身上停留了極短的一瞬，他知道慕蘇看出來了，他騙不了她，最終索性誠懇道，「那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我們的生命太長，我一時被新奇的東西迷了眼，但最終我會回過神來的。」
見慕蘇沒有說話，他覺得自己能說得通她，循循道：「可是蘇兒，我愛的是你，這近千年來，你是我心尖唯一。」
心尖唯一？這可真是太嘲諷了。容染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眸光微深。
「龍越，不可能了。」慕蘇笑了一下——她其實並不是冰山美人，她很常笑的，只是從來笑得淺淡——大抵她這樣的人是很無趣，只會讓和她長久相處的人覺得無趣吧，「我記得我當初說過，我是善妒之人，你若是移情別戀，你愛上誰，我就殺了誰。」
「我記得。」上官龍越已經絕望了，他應該是勸不動慕蘇了——但他不甘心，「若是你愛我，為何連原諒我一次都不願意呢。原諒我好么，我不會再對別人動心了。」
慕蘇笑容加深。
但是她的笑容讓人很是難過，這個笑容讓上官龍越明白他可能一點挽回的機會都沒有了。
「不，你以後可以隨心所欲了。」慕蘇道，「我不愛你了。」
上官龍越情緒有些激動，失控抓住慕蘇地手腕：「蘇兒，你怎麼能這樣？你不是我的蘇兒，你一定是被奪舍了！」
容染暗暗同意。這個慕蘇從閉關出來就不對，行徑與上一世天壤之別。
能奪舍慕蘇的強者不太可能存在，所以容染懷疑她是閉關的時候遭了心魔，走火入魔燒壞了腦袋。
不過她倒是突然想到，自己重生了，慕蘇是不是也是……但是又覺得不可能，自己那樣對慕蘇，慕蘇要是重生了，第一件事應該是先把她容染掐死。
「恐怕這個修真界，還沒有人有本事奪我的舍。鬆開。」慕蘇冷漠道。「我的蘇兒」這四個字在慕蘇聽來異常刺耳，她看著上官龍越，冰冷眼神威壓頗足。
上官龍越冷靜了一些，收回手，俊郎的臉露出難過的神色：「抱歉。蘇……慕蘇，我們兩情相悅，在一起近千年，我是你第一也是唯一的男人，我曾向天立誓對你負責，與你一道追尋修行天道，你當真說放棄便放棄嗎？」
上官龍越這話說得委屈，卻讓慕蘇十分難堪，難堪又憤怒。
她與上官龍越結契近千年，自然夫妻該做的都做了，但上官龍越居然想用他們這一層挽留自己——對她負責？都移情別戀了，居然說對她負責？這話說出來都不會臉紅嗎？
也是，這個時間他還沒有做出什麼，他不會臉紅。
但是，這個慕蘇是上一世頗為不爽地度過了六百餘年的慕蘇，她對上官龍越感情本就已經不深了。上一世上官龍越說一套做一套的本事很是厲害，慕蘇不會犯同樣的錯去相信他這一時的誠懇道歉。
顧及多年同門情誼，慕蘇沒有捅上官龍越一刀，只是皺了眉頭，冷冰冰道：「我不需要你負責。」
她想到前世的自己為這個人做了許多違背本性的事就很生氣，無意間掃到容染的背影，心裡愧疚更多一層，「我去與掌門師叔說。」慕蘇掐訣瞬移到遠處，御劍走了。
上官龍越想追過去，但是被慕蘇隨手揮下的靈氣結界擋了一下，被撞退好幾步才穩住身子。而容染在後邊震驚得不得了，抱著回鞘的冰裂劍看著慕蘇遠去的方向。
上官龍越苦著一張臉，而容染這時候也微瞪著眼睛看了一眼上官龍越。
兩人神色各異，面面相覷。
上一世上官龍越和慕蘇決裂前一直被修真界誇作天作之合，是模範式的神仙眷侶。慕蘇驚才絕艷，美貌過人，上官龍越自然也是修真界一等一的美男子，顏如天刻，玉樹臨風，不然上一世也不會勾得容染動心。瞧著這個美男子露出這種難過神情，容染心裡其實頗為愉快，假惺惺地問了一句：「師叔不追么？」
「……她御劍之術天下無雙，我追不上她。」上官龍越垂頭喪氣。
容染心下思索。慕蘇行為舉止與前世天壤之別，前世慕蘇因為上官龍越而苛待自己，自己很是怨恨。這一世，聽慕蘇的話里的意思，她好像看出來上官龍越移情別戀了，但是歸罪於上官龍越，選擇直接解契。
「師叔不去追，可就真的一點挽回的機會都沒有了。」她隨意鼓勵了上官龍越一句。
上官龍越一想就覺得容染說得很對，御劍飛行往主峰方向去追慕蘇了。
這個慕蘇沒有做任何對不起自己的事，只當自己是她徒弟，認真引導……容染出神的往著兩人離去的方向。這幾日下來，很多事都變了，她不得不一邊感嘆因果輪迴的神奇之處，一邊迷茫——該怎麼處理和慕蘇的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