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同在屋檐下（十三）
顧如是真的有一瞬間被嚇到了, 怎麼搞的，出什麼事了。但隨後她就冷靜了下來。
蔣逸要是真的出什麼事了，薛雯一定不會是這種反應, 怪不得前幾天給她打了一次電話以後就再沒找她,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
顧如安心了，但是送上門來的劇情卻不能不走, 她沒忘記她的任務，原本她是想先假裝跟薛雯搞好關係, 等薛雯陷害衛沉姝時再揭穿她, 但是自從上次在蔣家看到那個女人後, 她又改變了主意。顧如做任務向來隨心, 她沒法強迫自己去同一個三觀不正的女人交好。反正就算不這樣，她也有自信替衛沉姝洗白。
顧總攻根本不畏懼這些小伎倆。
「好, 你們在哪兒，我馬上就過來。」
那邊報了地址, 顧如不緊不慢地換衣服，化妝，一來二去也弄了一個多小時。她左看右看，覺得自己看起來一點兒瑕疵也沒有了, 才拿了包包出門。
「小姐要出去啊。」
「是啊，有點兒事。」顧如朝沙發看了看，沒看到衛沉姝。
「小大姐在書房。」假期馬上就要過去, 公司事情多著呢。
「誰, 誰問她了。」顧如彆扭地哼了一聲, 「衛叔，我先走了。」
「好的，小姐您路上小心。」衛叔笑著同她告別，顧如心情很好地走了出去。
衛家的司機送她過去，說起來，蔣逸時常不在家，她都沒注意，家裡的下人基本全是衛沉姝從衛家帶過來的，她們都忠心於衛沉姝，基本上當作沒有蔣逸這個男主人。
也難怪蔣逸要找三兒，衛沉姝那樣的性子，蔣逸根本壓不住。
顧如好不容易才趕到薛雯說的那個地方，她確認了一遍，按響了門鈴。
裡面的人就像是專門等著她一樣，甚至都沒有確認是誰，就立馬開了門，「小如你來了。」
「嗯，我哥怎麼樣？」顧如一改剛剛毫不在意的模樣，滿臉都是焦急無措，連眼眶都紅了。
「你進來看看吧。」薛雯抹了抹眼淚。
顧如一把推開她，儼然就是一個好妹妹的樣子，直奔卧室而去，「大哥？！」
蔣逸躺在床上，額頭上蓋了一塊毛巾，臉色是不正常的潮紅。
「我哥他怎麼了？」
「他一直在發熱，但是卻不肯去醫院。」薛雯低垂著眉眼，「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勸過了，他不聽。」
顧如點頭，搖了搖蔣逸的肩膀，「大哥，你醒醒，咱們去醫院好不好啊。」
「不，不去。」蔣逸在半夢半醒之間，聲音嘶啞，很是抗拒地搖頭。
「你都這樣了，不去醫院，燒成傻子了怎麼辦？」顧如耐心地跟他解釋，「去醫院就好了。」
「不去。」蔣逸突然生氣起來，一把打開了顧如的手，額頭上青筋直冒。
顧如像被嚇傻了一樣，久久回不過神來。
薛雯連忙上前，「好了好了，阿逸，沒事了。」
「我哥他…」顧如沒見過蔣逸這個樣子，一時間還有些不能接受。蔣逸在她面前從來都是溫柔的，很少對她發火。
薛雯說了幾句話，蔣逸便又乖乖地睡了過去，她替蔣逸掖了掖被角，起身看著顧如，「小如，咱們出去說吧。」
「正好，我也有事想要問你。」顧如彎了彎嘴角，「出來說，不要打擾我哥睡覺。」
顧如走在前面，倒像是她才是主人一樣，薛雯替她倒了杯茶，顧如接過來卻沒有喝。
「薛小姐。」這次總算是沒有再叫大嬸，「我很好奇，你同我哥的關係是怎樣的？上次他說你是朋友，但是我瞧著不太像。」
薛雯沉默了一會兒，再抬頭已是紅了眼眶，看起來又委屈又可憐。
顧如感覺心裡煩躁，「你別哭，你直接說吧。」
「小如，我知道，你肯定覺得我是一個介入別人婚姻的小三對吧。」
「難道不是？」顧如看著她，眼神冷漠。
薛雯被噎了一下，顧如怎麼每次都不按套路出牌。
「小如，你，你不知道，我同阿逸，其實是青梅竹馬。」
「哦，敢問你是哪家千金，我哥居然還有你這麼個青梅竹馬。」顧如的語氣實在算不上好，薛雯都不知道該不該按事先準備好的故事講下去。
「我，我以前和他是小學同學。」
「小學同學多了去了，這算什麼青梅竹馬。」顧如撇嘴，「關係還是不要亂攀。」
薛雯被氣得說不出話來，深呼吸了幾次，決定跳過這個話題，「我同阿逸很久之前就互相喜歡了，我一直以為，我們以後是要結婚的。」
「不可能的。」顧如笑了出來，「我哥註定要娶一個富家千金，兒女情長算什麼。」
薛雯驚訝地看著她，她，她怎麼一點兒同情都沒有？
「我，我以為我同阿逸會一輩子在一起，阿逸也說了要娶我為妻，可是不曾想，阿逸卻被迫娶了另一個女人。」薛雯說著，悲從中來，忍不住哭了出來。
顧如等她哭了一會兒，才淡漠地說了一句，「你怎麼知道我大哥是被迫的。」
「可是…他是想同我在一起的。」
「噗嗤。」顧如忍不住笑了，「你是哪裡來的自信？你覺得我大嫂哪裡比不過你？你沒顏沒身材沒錢，氣質也比不過我大嫂，你憑什麼覺得，我大哥會想娶你。」
「你…難道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就因為另一個女人比我有錢，所以就這麼算了？」
「抱歉，這些話，你應該同我大哥說，畢竟當初是他選擇娶我大嫂的不是嗎？沒有誰逼他。」顧如嘆了口氣，「就算他是我大哥，我也無法昧著良心說，他後來的財富不是依靠我大嫂得來的。」
開玩笑，蔣逸同衛沉姝結婚時，不過是個小公司的老闆，他為什麼會拋棄青梅而選擇同衛沉姝結婚，不就是看中了人家的勢力嗎？結婚以後，衛沉姝也按照約定，處處幫助蔣逸，要不然就憑他，起碼再奮鬥十年。說到底，當初不過是蔣逸拋棄了薛雯，但是他卻名利美人都想要，一直跟薛雯說是衛沉姝強迫了他。
「衛沉姝的身份你又不是不清楚，老實說，我大哥那樣，我都覺得是我們家祖上燒了高香，才讓他高攀了衛家。」
薛雯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大概沒想到她居然會這麼說自家大哥。
「我雖然不喜歡衛沉姝，但是這些事我還是分得清的。」顧如突然冷了臉，「就算當初真的是衛沉姝想同大哥結婚，大哥不也沒拒絕？他們已經是夫妻了。」顧如湊近薛雯，「你又是哪裡來的資格說這些話？」
薛雯張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想用感情打動顧如，卻沒想對方站在了道德的位置指責她。
「人家怎麼過是人家的事，你憑什麼說這些。」顧如冷笑，「比起一個嘮叨的大嫂，我更討厭插足人家的婚姻，恬不知恥地勾.引人家的丈夫，甚至還覺得自己是對的，錯的都是別人的三觀不正的賤人。」
這話說得太不留情面，薛雯眼淚直流，顧如心裡一陣暢快，卻沒想到突然被吼了一句。
「顧如！你在幹什麼？！」蔣逸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房間出來了，一出來就看到薛雯哭得可憐兮兮，而顧如臉上凈是得意的笑容。
「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蔣逸半擁著薛雯，「好了雯雯，不哭了。」
顧如勾起了一個嘲諷的笑容，「大哥，有婦之夫，還是應當避嫌。」
蔣逸身體一僵，「小如，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沒看到雯雯都要崩潰了嗎。」
「她崩潰了不關你事吧，我從來不知道，大哥你是這麼樂於助人的一個人，朋友的事也管得這麼寬。」
「小如，你今天是怎麼了，你的善心呢？」蔣逸沒想到，顧如居然敢跟他頂嘴。顧如在他面前，一直是崇拜哥哥的乖妹妹形象，甚至只要他一句話，就能決定顧如的喜悲，今天這是怎麼了？
「哥，我的善心只用在該用的人身上。」顧如看向蔣逸懷裡的薛雯，「小三可不在這個範圍內。」
感受到懷裡的人逗得更加厲害，蔣逸心疼得不行，「雯雯不是小三。」
「她不是小三，那我問你，哥，過年的時候你都把她帶到家裡來，這麼久了，你回過幾次家，恐怕都是跟她在一起吧？」顧如哭得聲嘶力竭，「哥，你把大嫂放在什麼位置？這個女人到底有哪裡好了，竟然讓你這麼心動，甚至恨不得拋棄家人，拋棄你的道德和羞恥心。」
蔣逸被她說得無地自容，只好猛地起身，給了顧如一巴掌，「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你算什麼，你不也只是個養子，又不是我親妹妹，憑什麼管我。」
顧如臉色慘白，滿臉都是淚，被蔣逸打的那一邊臉很快紅腫起來，她唇抖動得厲害，「哥，你，你說什麼。」
蔣逸也後悔了，他不該衝動，說出這樣的話來，「小如，你聽哥哥說…」
「哥，你不用說了。」顧如擦了擦眼淚，聲音都還是哽咽的，「對不起啊陸醫生，讓你看到這樣的事情，看來我哥也沒什麼問題了，很抱歉讓你白跑了一趟。」
蔣逸聽到這話，猛地轉身，就看到陸戎刃正站在門口，吃驚地看著他，後面還跟了幾個護士。
「你，你怎麼了……」陸戎刃是他的好友，他高中時的同學。
「你們…」
顧如深呼吸了一次，「哥，你說得對，我沒資格管你，本來是擔心你，我來的時候就給陸醫生打了電話。不過看你似乎也沒什麼大礙，你大概也不想看到我，我就先走了。」
顧如從陸戎刃旁邊過去，只草草地點了個頭，陸戎刃看得分明，那個女孩眼裡全是淚水，估計看路都看不清。
他轉頭看著蔣逸，眼裡全是失望，「蔣逸，你太糊塗了。小如說得不錯，你的確不需要治療了。」
說完，他帶著護士離開了。
薛雯分明聽到幾個護士在討論，也不怕她們聽見似的。
「蔣家大少不是同衛家小姐結婚了嗎？」
「沒聽到顧小姐剛剛說嗎，這是為了小三要拋棄妻子呢。」
「真是無恥，衛家小姐幫了他那麼多，反過來還給別人帶綠帽。」
「我看那個小三也賤，估計是我飛上枝頭變鳳凰吧。」
「大新聞啊…」
……
薛雯慌了神，「阿逸，我們會不會被報道出去啊？」這要是被傳出去了，她的名聲就毀了。
「你別怕。」蔣逸也很煩躁，「陸戎刃畢竟還是我的朋友，我跟他說一聲，不會傳出去的。」但是顧如那裡恐怕沒戲了。
「你剛剛跟顧如說了什麼，她平時脾氣挺好的。」
聽出蔣逸聲音里的責備，薛雯委屈地低下了頭，「我就是按之前想好的那麼說的，沒說別的。」脾氣好，那不過是在你面前裝的罷了。
「奇了怪了…」蔣逸想不明白，「好了，你不要多想，我來解決。」
「嗯。」薛雯窩在他懷裡，眼神怨毒，這是第二次了，顧如已經羞辱了她兩次，一次比一次過分，這個仇，她一定會報！！
看來還是要跟姜樂一起合作才行，她就不信了，弄不死顧如。
顧如跑了出去，擦乾淨眼淚，剛剛彪戲太過，現在還有點收不回來，打了一個哭嗝，顧如想著要到哪裡去。她這麼說薛雯，那個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既然盟友做不成，那她一定會用盡手段，報復她。
正想著，顧如的手機就響了。
「喂？小如？」
「唔，樂樂。」顧如靠在一棵樹上，臉上凈是笑容，聲音里卻帶了鼻音。
「小如，有沒有空出來玩啊。」姜樂的聽起來很是開心，又慢慢地沉默了一會兒，「小如，我怎麼聽著你好像有鼻音，是感冒了？」
「樂樂。」顧如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姜樂沒說話，聽她哭了好一會兒，才問了一句，「你在哪兒，我馬上過來。」
顧如報了一個酒吧的名字。
姜樂在那邊勾起嘴角，「好的，我馬上就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她就知道顧如不開心了，肯定是在某個酒吧。既然是顧如邀請她去的，那要是在裡面出了什麼事，可就跟她無關了。
顧如掛了電話，心情終於好了起來。這個時候就是天時地利人和。她主動去的酒吧，又情緒不對，無論出了什麼事，別人肯定都會以為是她的錯，她還會被冠上泡吧，私生活混亂的標籤。也難怪姜樂這麼快就給她打電話了，畢竟這種可以任她做壞事又不會被懷疑的好機會不多。
說不定還能順便攻略衛沉姝，顧如舔了舔唇，心裡非常期待。
姜樂趕到酒吧時，顧如已經喝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小如，怎麼喝這麼多。」顧如身邊圍了幾個人，姜樂看了好一會兒才走過去，話里都是擔心。
「誰，誰啊。」顧如努力睜眼看去，「是樂樂啊，你怎麼來了。」
「我不是說了要來陪著你嗎，小如，少喝點兒。」姜樂倒真的像好閨蜜一樣守著她，其實是怕顧如像上一次一樣跑掉。
「沒事。」顧如大口大口地喝，眼淚也止不住地流。
「小如，你怎麼了？」姜樂趁她不注意，偷偷放了些東西在酒裡面。
周圍的男人都蠢蠢欲動，這種受了傷的女人最好拐騙了，說不定到了床上又騷又浪。
「我，我沒事。」顧如突然不喝了，只抱著姜樂哭。姜樂嫌棄她把眼淚鼻涕擦在自己身上，又很著急，顧如怎麼不喝啊，是不是發現她下藥了？
但她又很快否定了這個可能性，顧如都醉成這樣了。
姜樂等了好一會兒，顧如還是喝下了那杯酒，姜樂心裡一喜，面上卻還在勸。
「少喝點兒。」
「沒，沒事。」
「小如，你別亂跑，我去一下洗手間。」姜樂說是去洗手間，其實躲在其他地方看。
這時，旁邊的一個男人終於忍不住了，走過來，把手搭在顧如的肩上。
「小妹妹，一個人喝酒未免無趣，不如哥哥陪你喝，我們去一個地方好好喝。」
顧如抬頭看了他一會兒，眼神迷濛，舌尖還掃過下唇。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