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裴醫生打卡第二天
精神力這種東西。
裴舟原本以為是只存在於科幻小說里的，但是現在，他不得不承認，那種東西就存在於他的身體中，他下意識的就能夠熟練運用，如臂使指。
這種力量是無形的，如果硬要形容一下感受的話，就像是開了天眼，或是多了一個「幻肢」，儘管聽起來猥瑣，但是很貼切了。
「好吧，看來真是發生了一些古怪的事情……」
裴舟默默做了一會兒心理建設，面癱著從床上爬了起來，在木質閣樓里四下走動，打量十分陌生的陳設。
——寬大的落地百葉窗，米黃色的紗簾，綠色的藤椅，牆邊的木柜子上放著的機甲模型，木桌子上喝得還剩下一點殘渣的異能進階藥劑，牆面正中央掛著巨幅人像海報。
整個房間充滿了年輕男孩的蓬勃朝氣，和裴舟推崇的極簡主義風格完全不一樣，但是除了最初的不習慣，他漸漸的在這個房間放鬆了下來。
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藥劑瓶，裴舟將其放在鼻子下聞了聞，一股極端刺鼻的味道湧上了腦門，裴舟差點兩眼一黑，趕忙把那個藥劑瓶拿遠了，但是一些被淡化的記憶涌了上來。
那個和他同名的年輕人裴舟，由於長期停留在初級異能沒有進步，便被皇家中級學院開除了出來，昨天，他喝下了這瓶異能進階藥劑，希望異能能夠成功進階，但是卻導致了精神域崩潰。
「哐啷——」捏著空瓶的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泛白，然後隨意地將其拋擲到了垃圾桶中。
「看來真是穿越了……」
裴舟趿拉著拖鞋，走到了牆壁的柜子面前，那裡放著一個台式日曆，顯示現在是星曆100234年，前天的日子，被人用水筆畫了一個圈，標註了黛蘿蘿的生日，自己要送她一瓶星光藥劑。
星光藥劑，一種奇特的藥劑，不能喝，但是可以當檯燈，晚上看去，像是裝了一瓶會發光的星星一樣——是黛蘿蘿這種有少女心的海豚族獸人的最愛。
「黛蘿蘿……」
咀嚼著這個名字，裴舟腦海里緩緩浮現了一個生動的影像，一個梨花捲短髮妹子，圓圓的臉蛋，天真的眼神，卻不時地流露邪惡的笑容，總是穿著藍色的背帶褲，手提一個工具箱。
如果要具象化的話，她很像是某款遊戲里的園丁形象。
作為一個海豚族的少女，黛蘿蘿完美秉承了海豚族的特性——就是看起來天真無邪，其實是史上最污的存在。
由於總是製作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來敗壞校風，她和裴舟，前後腳被皇家中級學院開除出來，一起流落到這個荒僻的農業星，互相取暖，自抱自泣。
名義上是朋友，但說實話，裴舟很少見到黛蘿蘿，這個姑娘總是一天到晚閉門造車，不知道忙活些什麼，兩人之間的情誼，更像是學渣之間的塑料友情。
「這樣也好……這樣就不怕暴露些什麼了。」
裴舟這麼嘀咕著，目光轉向了一旁的巨幅海報，這個海報佔據了牆體中央的位置，可見原主人對該名明星的推崇熱愛。
——海報上是一個精緻俊美的不像話的男人，他凌亂的的碎發顯得有些不羈，嘴角噙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笑，藍墨色的瞳孔猶如倒影著神秘的星河，肩上搭著的墨色軍裝，半敞開著露出八塊腹肌，人魚線沒入壓低的軍褲下方，引人想入非非……
裴舟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作為一個gay，他不得不承認，海報上的男人別的不說，論顏值和身材還是可堪一擼的……緊接著，他掃了一眼海報上男子的肩章，發現這還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少將。
「看來，這個星際帝國的習俗和地球上還真有許多不同……」
裴舟拖著下巴思索著，其實也不難理解，由於與蟲族進行了長達百年的戰爭，這個帝國的民風變得極為彪悍。
比如說吧，在地球上能夠出現在電視里，廣告上的都是演員明星……
但是在這裡，軍人、獸人醫師、以及各種強大的異能者才是最閃耀的明星，除了外出征戰和工作，他們的閑暇時間，可以出現在各個星網頭條，綜藝節目，直播節目……
也許是獸人基因作祟吧，實力強大才能擁有更多異性的青睞，成為了獸人們最誠實的想法。
所以，對於海報上的這位獸人作為軍人卻如此散發荷爾蒙的風騷行為，沒有任何人有意見，相反，除了女粉，這位獸人還擁有基數眾多的男粉。
比如不幸死去的小裴舟就是其中一員。
裴舟拿起海報邊上的一些機甲，手辦，擺弄著觀賞了一會兒，就看到其中有一隻伸展著黑色骨翼，長相非常威猛的巨獸底座下，標註了一行字——「暗翼玄狐族·奧斯蒙」。
再抬頭，看著海報右下角一個不起眼的簽名——「奧斯蒙」，裴舟握著手辦的手微微緊了一緊，眼睛發亮，「原來這就是這個獸人的原始態嗎……」
「真是神奇，世界上居然有這麼一種生命形式……」
裴舟覺得自己的血液在沸騰，一個念頭如野草般在他的腦海瘋長：好想捉一隻會變身的獸人回家慢慢研究，瘋狂擼毛啊……
沒錯，表面上看起來精幹冷酷的裴醫生，還是一個隱藏的絨毛控，一看到毛絨絨的生物就把持不住，地球上，他選擇當一名獸醫，也是出於這份熱愛，希望每一隻毛絨絨都能健康活潑的成長。
但是，現實教做人，別說救助小動物的生命了，他連自己的生命都保護不了。
市場的混亂，良莠不齊的同行在敗壞名聲，無理取鬧的病人，幾乎快把他的髮際線給消磨光了。
但是在這裡，裴醫生看見了自己的春天，有了最先進的設備，有了精神系異能，有了受到尊重的地位……他一定能幹出一番事業的！
就在裴醫生滿懷憧憬，鬥志昂揚的時候，樓下傳來了門鈴的聲音。
樓底下的花園，一個園丁打扮的少女，正頂著太陽帽，戴著白手套不停地拍門：「裴舟！裴舟！你快開門，你別是死了吧！！！」
猛地從遐想中回過神來，裴舟一愣，繼而有些緊張，黛蘿蘿怎麼會來？
匆匆跑下樓去開了門，站在黛蘿蘿的面前，裴舟目光審慎地打量她：「你怎麼來了？」
「呼——你總算開門了，可嚇死我了！」
黛蘿蘿誇張地拍了拍胸，一驚一乍道：「我真是怕你死了！」
裴舟的眉梢挑了一挑。
「你看！星網特大新聞！」少女瞪著黑白分明的眸子，抬起一個手環模樣的東西點了點，放出一張全系報紙投影，示意給裴舟看，「赫爾墨斯藥劑集團最新研發的中級異能進階液，出現了嚴重的問題，各個星球的獸人和人類在服用了該藥劑后，都出現了異能變異，退階，甚至直接死亡的現象，據說是由於藥劑配方太過烈性，穩定性欠佳導致的，今天下午，赫爾墨斯藥劑集團的首席獸醫已經引咎辭職了！還要面臨法院審判！」
「你不是前天剛湊夠錢，買了那一瓶中級異能進階液嘛！快快快，別喝了，拿去退了吧！」
裴舟伸手輕點虛空，讓那張報紙轉向自己，再低頭看了一會兒，臉上的神色幾番變化。
「我……我已經喝了。」
這事情，裴舟不想隱瞞，也瞞不過去。
「什麼！？你喝了！！！」黛蘿蘿激動得跳了起來，又像看著一個怪物一樣看他，小心翼翼道：「你沒出什麼事情吧？」
裴舟不由露出一絲苦笑：「我的其中一項能力變異了，從初級藥劑師，變成了初級葯膳師……」
「這、這一聽就是往不好的方向變異了啊，葯膳師什麼的，我從來沒聽過……」黛蘿蘿臉色一下子白了，慌忙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但是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你趕快帶上那個空了的藥劑瓶，去我們鎮子上的星際獸權協會申請賠償吧！這一次赫爾墨斯集團撥出了一大筆款項來賠償受到損害的獸人和人類呢，你只要通過檢測，當天就能拿到賠償金！」黛蘿蘿是個急性子的少女，說話像是連珠炮兒似的，但顯然都是為了裴舟好。
裴舟心中一動，他初來乍到，這筆錢來得很及時，正好解決了他的燃眉之急。
裴舟：「行，我現在就去申請賠償！」
黛蘿蘿握緊拳頭：「我陪你一起去！他們太過分了，沒有檢測好安全性的藥劑也敢拿出來售賣！」
星際獸權協會效率很高，裴舟趕至后，經過驗證，當天就拿到了一筆豐厚的賠償金。
……
回到家后。
黛蘿蘿趴在桌子上，瞪眼看著堆得跟一座小山似的晶幣，垂涎得口水都快滴下來了：「發達了啊……發達了啊……裴舟你現在也是個土豪了啊！」
背對著黛蘿蘿，裴舟把閣樓里的百葉窗給拉了上去，讓陽光灑進屋裡，清冽的晨風拂面，裴舟深呼吸了一口氣，覺得四肢百骸都被喚醒了。
舉目眺望遠處的風景。
薄霧在遠處的林間飄蕩，枯樹枝掩映在綠色的林蔭中，像是巨龍的犄角探出了一個頭，斑鳩歡快的鳴叫在田野間響起……
忽然，天空中投下一片陰影，一群小翼龍從天邊氣勢浩蕩的飛了過去，它們打著嗝，吐出了一連串小火星……
裴舟被眼前的一幕深深震撼了，他覺得自己宛若穿越到魔幻的中世紀，居然看見了會噴火星的小翼龍！
黛蘿蘿半天沒聽見裴舟回話，一轉眼，就看見裴舟久久佇立在窗戶邊，猶如雕塑一般。
她歪了歪腦袋，作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哇，你一朝暴富，就想吃小翼龍了？行，回頭我就讓村裡的獸人獵手去給你打一頭來，你現在身體虛，是要好好補一補……」
什麼、什麼就想吃小翼龍了！？
裴舟瞳孔地震，等等！這玩意兒是能夠吃的？
「……」
平復了一下心情，再次把百葉窗給拉下來，他轉過身，推了推銀邊眼鏡（出門剛配的），坐在了黛蘿蘿的對面，「算了，放過小翼龍吧，我沒想吃它。」
由於天生性格不怎麼強勢，裴舟通常會需要一副銀邊眼鏡來加持自己「精明強幹」的屬性，展現出作為一個獸醫的專業度。
黛蘿蘿疑惑不解地看著裴舟的舉動：「你怎麼又把百葉窗拉下來了，剛才不是還嫌屋裡暗的嘛。」
裴舟語氣沒什麼起伏的說：「熱。」
不知道為什麼，黛蘿蘿總覺得裴舟今天的言行舉止都很古怪，但是她也不敢說什麼，畢竟裴舟這次異能受損，受的刺激有些大。
「行吧。」她左手托著自己的腮，右手撥弄那些閃閃發光的小晶幣，閑扯道，「裴舟，你一夜暴富了想幹嘛？去主星上買一個公寓？然後再買一個飛行器？從此過上富翁日子？」
「不，我覺得農業星挺好的，我待夠大城市了。」裴舟在自己的光腦上，不斷地敲敲打打，臉上漸漸溢出幸福的笑容：「我要買這個、這個、和那個……」
「嘁，還待夠大城市了呢，口氣真大。」
黛蘿蘿嗤地一笑，好奇地湊過去一看光腦——高頻震動粒子手術刀，高級金屬研磨機，病情掃描分析儀，全自動切配機，藥草成分檢測機，A級全能療養艙……
不可置信的呆了幾秒，黛蘿蘿失聲尖叫道：「裴舟，你腦子壞了啊，你一個初級獸醫，在這個偏遠的農業星上，一年到頭客人都沒有幾個，你去買這些高級儀器！？」
裴舟神情淡定：「我已經下單了。」
黛蘿蘿用難以言喻的目光盯著裴舟，好半晌，她吐出一行字：「行，你牛！」
「但是這樣一搞，你的賠償金沒剩多少了吧？」黛蘿蘿說話的時候，感覺自己心疼得抽搐。
「嗯。」裴舟毫不猶豫地點頭，「還剩了二三十萬吧，夠我接下來買各種材料了。」
兩百萬晶幣啊，就這麼沒了。
黛蘿蘿無力的嘆息一聲：「你可真是夠大手大腳的，我勸你啊，還是早點找個強大的獸人嫁了吧，不然早晚得餓死。」
裴舟面不改色地在光腦上瀏覽各種新聞：「嫁人是不可能嫁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嫁的，領養一個幼崽倒是可以考慮。」
是的，有了星網，裴舟對這個時代有了更深的了解，也知道了人類獸醫在這裡的奇特地位。
比如在地球上，媒人給男方介紹媳婦，總喜歡說：這個女孩兒是教師，那個女孩兒是護士……blabla，但在這裡，人類獸醫取代了教師、護士佔領了婚戀市場上的高地。
幾乎，每個獸人的夢想都是娶一個獸醫，天天有人給順毛、並疏導紊亂的精神力，那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而且人類種族比起獸人，雖然體質差，但是精神力高啊。
故而很多獸人便認為，這樣兩者結合生育的後代，精神力、體能都會很好。
這種奇葩的想法，裴舟是明確表示拒絕的。
「行了吧，我還不知道你。」黛蘿蘿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你不就是沉迷那什麼奧斯蒙嘛，天天追星，他再帥還能娶你啊！」
「算了，我也懶得說你個宅男了。」黛蘿蘿從椅子上站立了起來，拎起了她的工具箱，「既然你沒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裴舟看了她一眼：「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啦。」只是離出門前，黛蘿蘿回頭不忘提醒了一句：「對了，下周日，第3軍屬孤兒院的幼崽輔療日你別忘了，你有一段時間沒來了，卡卡波爺爺可念叨你了呢。」
裴舟：「好的，我記得了，一定會按時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