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聖旨到4
第三百八十二章聖旨到4
聽到讚美的這一刻,林大小姐骨頭都輕了,兩輩子頭一次有這樣的讚譽落到自己頭上。
「……賜婚秦立生將軍,六月六日……」。
「納尼?」林大小姐口中鳥語都出來了,腦袋往上一抬,只覺得胳膊內側的軟肉被人狠狠掐了一把,登時清醒了。
這是聖旨,她違抗不得,疑問不得。
還想繼續用這顆腦袋在大聖王朝吃香的喝辣的,就得服從,絕對的服從。
德公公還沒完全念完聖旨呢,被林大小姐這一聲鳥語阻斷,雙手下移,在聖旨上端露出眼睛,問道:「林小姐有何疑問?」
有何疑問?難道直接質問「我的幾大箱子賞賜呢?我沒說要嫁秦立生,您瞎操什麼心啊?」……
林大小姐胳膊內側的軟肉再次得到蹂躪,她吸著冷氣掛上笑臉說:「沒疑問……就是……六月六這婚期……不太合適……」。
「怎麼不合適?」德公公把臉上的和善勁兒收了起來,在林窪村玩的舒心,不代表皇家的面子就可以不要了,還沒見過有質疑皇帝的言辭和決定的人呢!
再不能解釋的力挽狂瀾,整條胳膊都沒辦法要了。
林大小姐笑靨如花身子微閃:「民女想請德公公代為求懇萬歲,能不能把婚期延遲到……七月七日乞巧節那天,因為……因為六月六,正好是冬小麥收割的時候,民女想在農事上多用些心思……」。
這理由說的冠冕堂皇,胳膊上的嫩肉立刻得到了解放,德公公臉上也恢復了和善的表情,並且頻頻點頭,誇讚林大小姐心有百姓乃仁善之人。
接下來就簡單了,頒完聖旨,華嬤嬤給德公公送了個鼓鼓的布包袱,給帶隊的御林軍左頭領饋贈了林窪村土特產,人人有份兒,替換了兩個木箱子的位置。
是的,皇帝不是個太小氣的人,這般招搖的給臣子賜婚,好歹帶了兩箱子禮物,箱子沒有想象中的碩大,裡面一套鳳冠霞披大婚禮服,箱子底兒鋪著兩層銀錁子,個頭兒都很迷你,樣式倒是活潑新穎的,可以在過年過節的時候封紅包用。
奔著「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原則,林大小姐接收禮物表現的不卑不亢,很是令德公公再次高看兩眼。
門外楊縣令一直帶著衙差候命呢,德公公辦完正事兒就不能久留林窪村了,先去壽安縣城過一宿兒,明兒返程復命。
他這趟差事還算輕鬆的,另一隊人馬同時出發去的邊關,給秦立生頒旨……
林窪村村民全自動自發的站在村口歡送德公公一行,十九老爺子還眼眶濕潤了,難得遇到一個棋藝相當脾氣相投的好夥伴兒,只可惜,就相交了兩日,從此便是天各一方,估摸著,有生之日再沒有面對面下棋的機會了。
人啊,就是這樣,每一次說再見,都可能就是生離死別,再無相見之期。
德公公此行宛若一顆巨大的石子兒,投擲到林窪村,儘管人離開了,餘韻尚在。
首先是林有財慌神了,心卻落到了實處,最頭疼的閨女的婚事得到完美解決,聖旨一下,林蔥兒蔫頭耷拉腦的沒再提一句「不嫁」的話,當爹的需要把婚事籌辦起來,並且,想要把事情做得合規矩,林大牛這位老大哥的婚事,更不能再拖了,盡量不把妹子的婚期安排到哥哥前面才好。
「蔥兒的事兒,還得全托給老姐姐。」林有財不懂達官貴族們的排場,所以鄭重交代給華嬤嬤,他自己積攢起來的銀子,一半一半兒,分給大牛和蔥兒操辦婚事。
事實上林大牛的婚事,老悶葫蘆也不會安排,好在有二大娘這個熱心腸,以香蘭的娘家人自居,把婚事大包大攬過去。
二大娘最近跟華嬤嬤走的近乎兒,村長大人跟林有財也時常碰頭,最後把大牛跟香蘭的婚期定在了五月初八,冬小麥收穫之前。
大牛每天接送來福並繼續擺攤兒賣拉麵,香蘭也是一如既往的忙著總賬結賬,在鋪子與工地與祖祠與村民家中穿梭。
林蔥兒更是覺得自己分身乏術,歇馬亭酒坊那邊啟封的酒開始源源不斷送入壽安縣城,老帥哥進入新一輪蒸餾和勾兌實驗,大小姐跟著忙碌起來昏天黑地,雖然不提「不嫁秦立生」那句話了,但是對婚禮好似無期待,平淡的很。
三位婚姻當事人都不忙成婚的事兒,反倒是林有財華嬤嬤二大娘秦伯奶娘等人腳不點地,裝飾新房擺放傢具置辦一應用品。
奶娘天天歡喜的模樣,好似年輕了好幾歲,林蔥兒這段時間經常留在老將軍府,琢磨美酒,查看工地進程,去城外巡視百畝良田上的冬小麥。
奶娘便總想時時拽著林大小姐一起商議新房啊擺設啊的布置,林大小姐總是點頭說「都行,都好」,很應酬公事兒的樣子。
她心裡發虛,總覺得這婚事還飄在空中一樣,不安穩。
畢竟,婚期到底改不改,六月六還是七月七,尚且不得而知。
還有秦立生的態度,老是這麼冷冷淡淡的,什麼交心的話都沒說過,夢寐以求的求婚儀式也沒有實現的機會,連提點幾句表達自己的遺憾之情的機會,也沒有。
德公公回京后的行動還是很給力的,大概是因為在林窪村跟大家相處的很舒適,或者是由於華嬤嬤準備的禮物對心思,四月里,館驛來信,楊縣令親自送達到老將軍府,婚期允許修定到「七月七日」,並且,楊縣令負責安排衙差幫忙收割並核算畝產量及時上報。
邊關也來了書信,秦立生言說會在六月底返家,準備成親事宜。
林大小姐這才有了腳踏實地之感,自己,真的要出嫁了,甭管願不願意歡不歡喜。
真的不歡喜嗎?好似,也不是。
對秦立生,有哪裡不滿意嗎?也沒辦法說清楚,外貌,身材,談吐,能力,性情……,挑不出來,就是心底里還有一根小刺兒似的,不影響生命,卻時時隱隱的,有被磨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