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天上掉下個林妹妹1
第六十章天上掉下個林妹妹1
漲多少錢都跟割肉一樣的疼啊!
夥計小哥兒跟掌柜的親近,立刻幫著排憂解難。
「蔥兒妹子不是想給外面的哥買衣裳嗎?正好在咱鋪子里……」
這個可以有!
佟掌柜如今看那些積壓好長時間的存貨可不順眼了,哪個都趕不上這蚊帳掙錢多又快。
「蔥兒你去隨便挑,挑兩身!」
「好!」林蔥兒也很滿意,做人不能太斤斤計較,賺兩身男式成衣,比給銀子還合適,她今兒跑腿兒很累了已經。
佟掌柜識字,磨了墨起草契約,林蔥兒趁著這功夫揀好了衣服,她不想明晃晃占別人的便宜,揀出來的是樣式簡單布料也相對粗糙的布衣,夥計小哥兒很是鬆了一口氣,佟掌柜也暗暗點頭。
「妹子按了手印,可以直接拿衣服走,姐姐信你。」
信任嘛,是需要每一個小細節積累起來的。
林蔥兒道謝,低頭一目十行把契約看了一遍。
自然,佟掌柜也是一聲驚呼:「妹妹識字?」
林蔥兒做高深狀點頭:「識字,不怎麼會寫。」
佟掌柜在商人圈裡得算實誠的一部分,契約寫的中規中矩沒有唬弄,言明一整日的時間交貨,每頂蚊帳付加工費二兩。
林蔥兒按完手印,折起契約來收好,又追問了一句:「佟姐姐,要是我用剩下的布料下腳料多做出了蚊帳,那……」
「那就你自己用。」佟掌柜大氣的擺手:「買流蘇和吊穗兒的銀子也由我付,妹妹只管多買多用,二子是我親侄子,叫他跟著你們去找地方,狠狠往漂亮里做,小姐們才更喜歡。」
好吧,奸商們總是能看到任何一處漏錢的縫隙。
送別時,佟掌柜又抓了林蔥兒的手,猶猶豫豫的說:「我可能……真的,再進一批蚊帳布料……」
林蔥兒笑:「真進了貨,可要記得把加工的營生還給我做,我可還有新的設計花樣兒沒拿出來呢。」
牛車上多了夥計二子,老壽安城人,自然路熟店熟人也熟,領去的店面里花樣也更多,林蔥兒再次過了一把採購的癮,揀那些色彩繽紛的流蘇吊穗兒搜颳了一番,還狠狠要了幾大滾兒棉線。
然後就是匆忙趕路了,「快,必須快!」
腦子裡也沒閑著,計算著需要找多少人工縫紉、刺繡,竹篾兒的打磨就交給林有財跟大牛兄了。
「哥,你帶著你爹,完成32頂蚊帳的竹篾,今天打磨完了才能睡覺兒。」
命令式的口氣,大牛兄倒是還能接受,就是這張口閉口的都是「你爹」,讓大牛這傻貨,越聽越不順耳。
「也是你爹行不行?難不成你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每天跟著妹妹走路帶吆喝的,都會有條理的進行反擊了……
「嘿嘿,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林蔥兒忽然得意起來,自己得算從天上掉下來的吧?還正好兩輩子都姓林。
「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似一朵輕雲剛出岫。只道他腹內草莽人輕浮,卻原來骨格清奇非俗流。嫻靜猶如花照水……」
當哥哥的還生著悶氣呢,「林妹妹」卻在身後唱起來了,大小姐原本就是個潑辣大不吝的性子,唱到得意處,拄著木拐在牛車上站起了身子,雙手比劃著動作,眉眼嫵媚而靈動……
越劇長於抒情,以唱為主,聲音優美動聽,表演唯美典雅,極具江南靈秀之氣,這是林大小姐最喜歡的兩大劇種之一,黃梅戲,越劇,儘管當初的林森森肥胖如大象,可阻攔不了對越劇《紅樓夢》與黃梅戲《女駙馬》的熱愛,不過能唱完整的,只有其中兩個經典小段罷了。
難道老天爺罰咱到了這個鬼地方,還有想為咱圓了林妹妹的嬌柔婉約夢的意思?「蘆柴棒」的身材,巴掌臉,病怏怏,確實哩……
「……嫻靜猶如花照水,行動好比風扶柳。眉梢眼角藏秀氣,聲音笑貌露溫柔。眼前分明外來客,心底卻似舊時友……」
「瘋了!鬼附身了……」,林大牛心中默念,最近心理素質強悍了許多,竟然沒被驚嚇到。
路上暫時沒遇到行人行車,林大牛汗流浹背,不但要按照「領導」交代的「要快,必須快」,還得顧忌著那個「瘋子鬼附身」,三條腿站那兒晃晃悠悠比比劃划的,牛車走不穩的話,再把林家姑奶奶給摔嘍……
不過,大牛再跟妹妹鬥氣兒,心裡是明白的,這個妹妹現在嘴巴毒,但疼人,今兒這麼緊張,她還專門給自己給爹挑了新衣服呢。
愛瘋,就瘋吧,她高興就好。
相比起再早以前那個每天不說一句話,蜷縮在陰暗角落裡,又邋遢憋屈,沒向任何人求助就選擇了上吊自殺的妹妹,林大牛還是覺得,「瘋子鬼附身」的林蔥兒,更可愛。
親人之間,也是需要交流和溝通的,你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恐懼什麼你想做什麼,只有被對方了解了,才有可能被幫助。
現在的林大牛就知道應該怎麼補償過去對妹妹的忽視了,妹妹喜歡當「老大」當領導,喜歡指揮他做這做那,你服從了,她就高興的手舞足蹈。
為什麼不讓她高興呢?
不認同她如今花錢必要花光的做法兒,據理力爭了一番,不是也被容許可以私藏一部分了嗎?
妹妹喜歡花錢,等她沒錢可花的時候,自己再給她……
大牛兄的嘴角越咧越大,按一按掖在心口處的兩塊兒銀子,好硌得慌啊,硌的人心花怒放,再聽見林蔥兒掐著嗓子吳儂暖語的哼哼唧唧,也覺得好聽極了。
可偏偏就有大煞風景的,即便林大小姐唱的真心不錯。
為了趕時間,今兒大牛走的是順著小青河那條道兒,狹窄了些,但是距離短,這會兒人少,能跑開牛車。
小青河的河窪處,兩匹駿馬在樹蔭里低頭飲水,尾巴悠閑的甩來甩去。
在駿馬附近,河畔老柳樹的樹根上,盤腿坐著兩個人,合著眼睛,後背靠在樹身上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