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他認輸了
就在這時，白子突然冒了個尖，司空聖傑執杯的手驀地一頓，定睛看向棋盤，露出詫異的神色。
一旁的手下韓宇見向來氣定神閑的主子，突然露出異常的神色，好奇問道：“主子，有什麽問題嗎？”
司空聖傑沒有回答，執起一顆黑子，落在了棋盤上，雪白秀長的眉毛微微上揚，薄唇輕啟：“且看看白子如何應對。”
他是在試探，試探對方的棋路，因為方才白子的下法太熟悉了，讓他不自覺地想起了那個人，在他和眾多人交手的經曆中，似乎也隻有她會如此不按常理地出牌，也隻有她才會激起他下棋的熱情。
很快，他的神情又黯淡了下來。
隻可惜，她現在跟著師兄回了王宮，此刻應該正和師兄鶼鰈情深、濃情蜜意吧？
她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一定是他日有所思也有所想，產生了幻覺。
屏風外，鳳淺執子的手微微一頓，她剛剛殺出一條血路，冒了個尖，對方輕輕鬆鬆一顆子，就將她的路給堵上了，可見對方已經看破了她的想法，果然是頂尖的高手，料敵先機、算棋的本事真是一流！
不僅如此，對方在堵了她去路的同時，又設下了一個套，就等著她入套呢。
她若不入套，就不得不舍棄一片白子，倘若入套，未來還會損失多少白子，她無法預知，如此狠毒的殺招，一步看三步，這世上恐怕也隻有兩個人了，可他們二人應該不會出現在這裏才對啊！
難道是她見識太過淺薄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或許這世上比她棋藝更高的大有人在，是她自己太過高估自己了。
不過，遇到障礙就退讓，不是她的作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是她的稟性！
所以，明知是套，她也要闖上一闖，她就不信，這世上真有解不了的套！
想著，她果斷地落下一顆白子。
與此同時，在她的身後，響起一個惋惜的聲音。
“怎麽下這裏？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眾人回頭望去，隻見雲孟山莊的莊主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現場，擠在人群當中，一起觀棋。
本以為鳳淺會很快敗下陣來，結果越看越精彩，越看越投入，看她剛剛下的位置，他忍不住出聲了。
“這明顯是一個圈套，一旦入了套，不知道會損失多少白子，還不如現在就自斷一臂，壯士斷腕，才是明智之舉！”
其他人看到現在，其實根本看不透二人的棋局戰況，隻知道他們相互廝殺，戰況激烈，但莊主是棋中高手，自然看穿了二人的棋路，明知道應該秉承觀棋不語真君子的立場，他還是忍不住出聲了。
鳳淺聞言，卻搖了搖頭：“壯士斷腕固然悲壯，但勇往直前奮不顧身，未嚐不能搏出另外一條生路來！”
莊主不認同：“這樣太冒風險了！”
鳳淺眼神炯亮，堅定的口吻說道：“一局定勝負，不成功便成仁！”
屏風後，啪的傳來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司空聖傑拿在手裏的茶杯落了地，他激動地從座位上站立了起來。
沒錯，這是她的聲音，她的棋風！
這世上，恐怕也隻有她會這麽不怕死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小鳳兒，是他的小鳳兒……
抑製不住的雀躍，讓他再也坐不住了，他想要立刻衝出去見她，但剛邁出一步，他就停下了。
滿腔的熱情，忽然被一桶冰水澆滅，消失於無形。
就算見到她了，又能怎樣呢？
她終歸是不屬於他的。
見麵不過是徒增傷感罷了。
隻要她和師兄好好的，隻要看著她幸福，他便滿足了，他不該再生出任何的妄念和奢望。
韓宇看到主子突然激動地站起來，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忽然又見主子眼底剛剛燃起的火焰熄滅了下去，整個人像雕塑般怔在那裏，一動不動，滿臉的失落之色，他就更加好奇了。
“主子，您沒事吧？”
司空聖傑沒有回答，雙目緊緊地盯著屏風外麵的女子，他的眼神仿佛有穿透力，盡管隔著一道屏風，他不用看到她的模樣，他也能在腦海中清晰地描繪出她的模樣，她的眼、她的眉、她的一顰一笑，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他以為隻要自己離開了，不去想她，她就會慢慢從他的記憶中消失了。
但事實並非如此，分離隻會讓她在他的腦海中更加根深蒂固，隻會讓他更加地想念她。
小鳳兒，你一切可都安好？
屏風外，鳳淺敏銳察覺到了有一道灼人的視線從屏風後麵透過來，落在她的身上，她眉頭微微一皺，朝屏風的方向望過去，看不清裏麵的人的模樣，隻是覺得他在看著她，那雙眼睛仿佛有著透視的功能，將她渾身上下看得透透的，讓她無處藏身。
他到底是誰？
為什麽要這麽看著她？
“主子？主子？”
韓宇連喊了幾遍，司空聖傑才回過神來，倏地閉上了雙目，白得透明的臉龐上是矛盾掙紮的神色。
韓宇從未見過主子臉上出現過如此複雜的神色，在他的印象中，主子向來是我行我素，想做什麽便做什麽，何時有過猶豫，何時有過矛盾，何時有過掙紮？
主子今日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像變了一個人？
許久，司空聖傑睜開了雙眼，無聲地歎了口氣，對著屏風外說道：“這盤棋，我認輸了，姑娘棋高一招，九珍玲瓏棋理該歸姑娘所有！”
屏風外，頓時響起一片驚嘩。
“認輸了？”
“明明黑子占上風啊，怎麽就認輸了？”
“難道是我沒看穿裏麵的玄機？”
“不可能吧？是不是我聽錯了？”
鳳淺一愣，也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位公子，請你再說一遍！”
屏風後卻一片靜謐，再無回應。
鳳淺的心頭驀然冒出一種奇怪的念頭，她突然站了起來，快速衝向了屏風方向。
“阿聖，是你嗎？”
等她衝到屏風後麵，裏麵已經空空如也，根本不見一個人影。
空氣中唯有一絲熟悉的味道，鑽入她的鼻中，但她還是不太確定：“會是阿聖嗎？可如果是他，他為什麽不出來見我？應該不是他吧？可他明明占據上風，為什麽要認輸呢？”
她心裏重重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