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這應該算是真理第一次直面庫洛洛·魯西魯老師。
雖說澄清了懷疑, 但是相澤老師依然對他持有警惕態度。所謂澄清，也只是有關USJ事件而已。至於其他的, 那就真的不好說了。
「魯西魯老師也對東瀛民俗感興趣嗎？」
真理望著對面坐下來的庫洛洛，對方看起來確實挺年輕的, 就像是剛畢業的實習生。而且長相在雄英里也是數一數二的。
「我以為外國人都會對忍者感興趣。」
庫洛洛笑了笑, 合上了手中的書，放到了一邊，十指交叉道，「忍者也算是一項東瀛特有的職業。不過相比起來，我對東瀛的神系還是更感興趣, 尤其是那些無名野神。」
聽到他講到無名神, 真理直接想到了那位神明。她微微歪歪腦袋，看著露出略帶青少年羞澀笑容的庫洛洛。
（這種表情在他臉上似乎也沒什麼違和感。）
「無名野神？」
真理想了想, 問道：「您的話有些奇怪。東瀛有八百萬神明登記在冊, 即使是未登記的野神, 也一定會有名字的。」
（媽媽曾經說過，高天原上的神明都是登記在冊的。）
所以沒有無名神, 只是不知道名字而已。
（就像那位神明……老實說他是不是神明還不好說。）
「這麼說似乎也對。」食指輕勾著, 微敲著下巴，隨後他撫上了唇角, 「不過, 在不知道名字的情況下, 稱為無名神似乎也說得通。」
「嗯……」
雖然很想反駁, 但是他的話意外的有道理。哪怕只有一人知道名字, 都可以撤銷無名□□號。但若世間沒有人知道，那麼……
（被稱為無名神也是沒辦法的事。）
「但真要說的話……」真理頓了頓。她看了看對面的庫洛洛，發現對方此刻也正鼓勵地看著她。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這種表情，真理忽然什麼都不想說了。但是很快，她組織了語言，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感想。
「我覺得吧，在東瀛的神系裡，成為神明是件很隨便的事。」
「哦？」庫洛洛露出了饒有興緻的表情，適當加上了一些好奇。
真理繼續說道：「只要有人供奉，就能成為神明。即使是妖怪，一旦有人供奉它，它也依舊能成為神明。這就是野神。」
「不同的是，這樣的神明也很容易因為信仰的缺失而消失於世間。」
「相比較起來，登記在冊的神明就不一樣了，即使沒有了信仰，也不會死亡。」
（這就相當於正式工與臨時工的區別。雖然很殘忍，不過想想八百萬神明呢，早就飽和了吧。）
庫洛洛撫了撫唇角，「所以，這和無名神有什麼關係？」
真理看了他一眼。
（這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
「能成為神明的，一定是有人供奉的。所以，即使是無名神也一樣。只是我們無法得知他的名字。」
（所以那位神明也一樣，他也一定有著自己的信徒。）
「原來如此。這就是東瀛神明的誕生嗎？」
庫洛洛恍然大悟的模樣，令真理有些不好意思。
「……這只是其中的一點。像是身居高天原上的神明的話，其誕生是更為複雜和奇幻的原因。」
（我覺得可以拍一部冗長的晨間劇。）
「也就是說，無名神雖然無法得知其名，但他的存在也是被承認的啊。」
庫洛洛覺得自己的這個說法很正確，
真理點點頭，說出了自己一直很想說的話，「就是這麼說啊，存在即是合理嘛。」
感覺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庫洛洛微微一笑，隨後將之前在書架上取下的書翻開，「不過，想要探究無名神的存在，其實也是十分困難的事啊。」
「被人所供奉，卻沒有事迹流傳，想必已經沒有書面上記載的資料了吧。」真理也有些失落，魯西魯老師說得沒錯。有關無名神的記載，光憑網路和圖書館的書籍，根本是不可能找得到的。
（那位神明還存在，說明還是有人供奉的。）
（也許答案還是在奈良？）
庫洛洛看著陷入沉思的真理，他沒有去打攪，而是同她一樣，陷入了思考中。
他思考的是這個世界。
庫洛洛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來自另外的沒有所謂【個性】的世界。他所在的世界，雖然也有可以被稱為【個性】的力量，但那只是少數人能掌握的東西。大部分人還是普通人。與這個世界的情況恰恰相反。
老實說，他真的很感興趣。
幾乎全民【個性】的世界，職業英雄的存在，這讓他這個身處異世之人，稍稍感到了一些興緻。尤其在自己的【念】還能使用的情況下。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具現化的書籍，唇角露出了微笑。
（不僅是【個性】，還有其他出乎意料的力量。）
這麼想著，他的目光投向了對面的小姑娘。那小姑娘的尾巴和耳朵，可不是【個性】呢。白蘭也不知從何得知的。
不過，白蘭那傢伙向來知道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知道這些似乎也不怎麼奇怪。
一想到這個，庫洛洛的眉頭便微微鎖了起來。
（這種感覺真是令人不悅。）
（但在還未得知對方的能力時，還是別輕舉妄動得好。）
見小姑娘已經回了神，庫洛洛便繼續提到了「無名神」這個話題。
「存在即是合理。即是是未登記在冊的神明，也是合理地存在著。」
真理同意地點著頭。有點口渴想喝水，卻發現水杯沒帶。只好繼續坐著和魯西魯老師聊天。庫洛洛似乎沒發現她的狀況，繼續說道：
「但是，這麼說的話，還是有一些小小的問題。」
「您請說。」
「這麼說吧，僧多粥少。」
庫洛洛忽然提到了一個成語。
真理眨眨眼，對方說：「到底有沒有八百萬神明先不去糾結，但神明的數量一定很多吧。」
「對。」
（那些奇怪名字，也不知是什麼屬性的神明說起來還真的挺多的。）
「我稍微了解過東瀛有關神道教的歷史。」
庫洛洛繼續兩手交叉，「光是佛教的傳入，本土教派信仰也有不少被分流出去了。有關信仰的戰爭在哪個時代，哪個國家都會發生。這麼說吧，在如今東瀛有不少宗教存在著，那麼信仰本土教派——神道教的有多少呢？」
庫洛洛是經過了思考後才提出這樣的問題的。
「畢竟是亞洲，所以我覺得神道教和佛教的信仰人數大概是持平的。至於其他的大概就是歐美那邊的宗教，以及一些不知所謂的教派。」
「不過……」真理頓了頓，「現今社會，大部分人還是無神論者吧。」
庫洛洛聽后笑了，「即使是無神論者，也是有信仰的。他們否決神明的存在，卻依然在每年初詣的時候去參拜。」
不知為何，真理從他的話中，感到了一絲諷意。但看他清爽的笑容，又覺得可能是自己的錯覺。
「您繼續。」
於是庫洛洛又繼續說了。
「在信仰被分流，留下的為數不多的神道教信徒，而神道教登記在冊的神明，又是個有著龐大數量的群體，那所謂的信仰，那些神明還能得到多少？」
「更何況，還有未登記的野神也在爭奪信仰，那麼，神明之間的戰爭，是否也會產生呢？」
說完之後，庫洛洛便領帶，長長地吁了口氣。隨後露出帶有抱歉意思的微笑，「抱歉，一談起這個話題，話就有些多了。」
「當然神明對我們而言，過於遙遠了。這個問題並沒有什麼意義。」
真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臉色看起來很糾結。
庫洛洛問，「不舒服嗎？看起來臉色很差呢。」
真理猶豫地搖了搖頭，略帶遲疑地看著庫洛洛：「唔，對於老師的話，我覺得似乎還是很有道理的。」
庫洛洛聽后，笑了，「你是在糾結這個嗎？」
他有些苦惱地揉著耳後，「這個問題的意義其實無所謂的，畢竟神明究竟存不存在，還是個未知數呢。」
真理看著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神明是真的存在的。）
當然，她糾結的不是這個問題。
「就像登記在冊的神明，和未登記在冊的野神……這是不是也能運用到英雄上呢？」
「哦？」
庫洛洛看起來很不可思議。
「為什麼這麼想？」
「啊，也不是這個意思……就是突然想到登記在冊的職業英雄，和未登記在冊的……似乎是不被大眾所認可的英雄……」
「英雄，難道必須要得到職業資格證才能稱之為英雄嗎？」
（無名的野神依舊可以為自己信徒的祈願而活動。可英雄，必須是獲得了資格證才能進行英雄活動，否則……）
真理又陷入了沉思。
（而神明也可能會因為信仰問題而發生戰爭，那麼職業英雄和……）
庫洛洛請勾起額唇角，手覆在書背上輕輕撫摸。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是這個社會的制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