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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1章 倒戈

  第541章倒戈

  吞吞口水,努力收拾好心情,詹德雕貓著腰快步跑了過來,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小人詹德雕,見過蘇大人,不知蘇大人此來,所謂何事?」


  「嗯?」蘇瞻悶悶不樂的瞪了瞪眼,「詹老闆,你就是這麼待客的?」


  「啊,你看小人都糊塗了,蘇大人,快裡邊請,裡邊請……上茶,你們還愣著幹嘛,把老爺我留著的好茶端上來!」詹德雕趕緊請蘇瞻進屋。


  詹德雕的心裡七上八下的,一進客廳,十幾名錦衣衛守住門口,還有四名錦衣衛分列客廳兩側。詹德雕活了半輩子,何時見過這種陣仗?他自認為跟蘇大人說不上話,但跟杜仲源還是可以聊一聊的,趁著僕人送茶水的機會,詹德雕憂心忡忡的問道:「杜大人,這到底是怎麼了?」


  杜仲源眼角掃過詹德雕,慢聲道:「詹老闆,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塗呢?日前你在海寧附近兜售了上萬斛細鹽,據本官所查,浙江海岸八大鹽場可從來沒吃過你的鹽引,浙江鹽商也沒人將手裡的鹽放在你的名下。現在,你知道是什麼事情了?詹老闆,你也是個明白人,這倒賣私鹽是多大罪,還要本官贅述么?上萬斛私鹽,此案牽涉過大,縣衙也有些承擔不起,本官才上報按察司,請按察司接手此案。」


  「什麼?販賣私鹽?」詹德雕腦袋嗡嗡作響,氣血上涌,差點沒暈死過去。癱坐在椅子里,愣了下神,他才反應過來,站起身,雙手扶著桌子,渾身打著哆嗦,「不,一定是誤會了,蘇大人,杜大人,詹某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倒賣私鹽啊。詹某所賣的鹽都是有鹽引的,這一點蘇大人盡可以派人去查。前前後後,吃了上萬斛鹽,詹某又怎麼可能一點防備都沒有?這麼多鹽,不是從鹽場提的,還能是天上掉下來的?」


  蘇瞻坐在椅子里,翹著二郎腿,雙手擺弄著熱氣騰騰的茶杯。詹德雕心情激動的說著,但蘇瞻彷彿沒有聽見一般,反應非常平淡。見蘇瞻這個反應,詹德雕一顆心立刻沉到了谷底,這時跟著一同進來的岳朝倫和李明找到了機會。岳朝倫站在門口,拱手施禮道:「蘇大人,詹老闆說的還是有幾分道理的,上萬斛鹽,如此大的量,怎麼可能是私鹽?想要弄到這麼多鹽,唯一的辦法就是拿著鹽引在鹽場提鹽,想來詹老闆並沒有說謊。」


  蘇瞻抬起頭,微微一笑,頗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岳主簿,你是不是太心急了?本官說過詹德雕一定是倒賣私鹽么?詹德雕有沒有說謊,本官自然會去查,不過,你們要說量大就不是是私鹽,是不是太過武斷了?普天之下,有能耐的人多了,據本官所知,在這浙江地界上,單說海椒幫,憑他們的能耐,別說弄上萬斛,就是弄十萬斛鹽也不在話下。」


  「咳咳」岳朝倫尷尬的笑了笑,他聰明的選擇了閉嘴,有些話可不能亂接的。這裡邊明顯有坑啊,只要自己接話,就等於變相承認了海椒幫的存在。岳朝倫很懷疑,蘇立言這小子真的只有二十歲?其人一言一行,運籌帷幄,胸有良謀,根本不像個毛頭小子,就像個混跡朝堂幾十年的老狐狸一樣。


  雖然岳朝倫沒有接話,但是他心裡還是犯起了嘀咕。因為蘇瞻說的也是實情,浙江地界,要說大量倒賣私鹽,除了海椒幫就剩下三河幫了,可這兩個幫派可都是布政使司和鹽運司的人。難道是鹽運司想要補詹德雕的虧空,特意讓人弄來一堆鹽?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岳朝倫就趕緊搖了搖頭,不可能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杜仲源和蘇立言還磨嘰什麼,早把詹德雕扔大牢里去了。


  幾句話嚇退岳朝倫后,蘇瞻這才將注意力放到詹德雕身上,「詹老闆,本官如果沒有做過調查的話,也不會大動干戈的親自來一趟海寧縣。」


  說罷,蘇瞻將茶杯放在桌面上,輕輕地拍了拍掌,隨著掌聲落下,兩名錦衣校尉護著一名中年男子走進客廳。蘇瞻手指來人,沖詹德雕問道:「詹老闆,別說本官不給你機會,你仔細瞧瞧,此人你可認識?」


  詹德雕吞著口水,眼睛瞪得溜圓,何止是認識,簡直是太認識了,這不正是一直跟自己打交道的王二么?到了這個時候,詹德雕就是再蠢,也想通問題所在了。之前做生意的時候,通過隻言片語,猜測出王二可能是某位鹽商的代言人,可這位鹽商或者幾位鹽商全都是蘇立言的人,他們不敢明著違逆蘇立言的意思,只好背著蘇立言派王二偷偷的賣鹽。


  他詹德雕卻是猜准了王二的身份,王二著實是蘇立言的人,可王二不是偷偷摸摸賣鹽的,這特么是來挖坑的。如果王二真的是某些鹽商倒賣鹽的,那落到蘇立言手中,還能有好果子吃?可看看王二現在的樣子,紅光滿面不說,還一臉的笑容,這像是受罰的樣子?


  詹德雕無聲的嘆了口氣,沉重的點了點頭,「認識,此人名叫王二,詹某手裡的鹽都是從王二手中得來的。不過蘇大人,詹某之前可是檢查過得,王二用的都是地地道道的鹽引。」


  「哦?」蘇瞻彷彿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他抿嘴笑了笑,抬手敲了敲桌面。旁邊的縈袖乖巧的將一個布包放在桌面上,攤開布包,左右分別放著兩疊鹽引。


  手心按住鹽引,蘇瞻朝詹德雕說道:「詹老闆,麻煩你過來仔細瞧瞧,你所見到的可是這些鹽引?詹老闆,你可要眼睛方亮一點,可不要認錯了,否則的話,就是神仙也難救嘍。」


  看到這些鹽引后,詹德雕的心情反而平復了許多,因為只要看到鹽引,自己就不是倒賣私鹽了。來到桌邊,詹德雕低下頭看著面前的兩份鹽引。詹德雕也是多年的鹽商了,只需要看花紋和印章,便可以看出這是兩份不同的鹽引,一份是浙江的鹽引,一份是揚州的鹽引。稍微看了兩眼,詹德雕就想將浙江的鹽引拿起來,可手還沒落下,旁邊就響起了蘇瞻的笑聲,「詹老闆,你可要小心了喲,千萬不可大意,有些事情一旦認下來,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嗯?」詹德雕心裡咯噔一下,伸出去的手立刻收了回來。蘇立言可是一位難纏的人物,就連方大人和閔大人都屢屢在他手上吃癟,像蘇立言這種人,會好心送來浙江的鹽引讓他詹某人脫身?不對,事情絕對沒這麼簡單。微微側目,便看到蘇瞻臉上滿是嘲弄的笑容。


  呼,絕對有問題。詹德雕皺起眉頭,仔細觀察起鹽引來,靜下心來細看之下,便是大吃一驚。他瞪著眼珠子,魂都快飛了,後腦勺頭髮絲兒一抖一抖的。那份揚州的鹽引倒是沒什麼問題,絕對是真的,可是浙江的鹽引,問題就大了。鹽引右上角花紋少了一格,墨漬也有些不對,也就是說浙江的鹽引是假的。這份假的鹽引惟妙惟肖,跟真的一樣,可終究還是假的。當然,如果不細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問題,關鍵是,之前跟王二打交道的時候,也沒仔細檢查鹽引啊。


  仔細說起來,是詹德雕大意了,可誰又能想到,會有人敢偽造鹽引?大明立國以來,江南這片地方聽說過倒賣私鹽的,沒聽說過偽造鹽引的。偽造鹽引有個鳥用?去鹽場提鹽都是要錄賬的,而且那裡有專門的老師傅核查鹽引,是不是真鹽引,這些老師傅一眼就能看出來。所以說,偽造鹽引,一點好處都沒有,就算倒賣私鹽,也別搞什麼假鹽引,弄這玩意兒,那就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


  正因為沒防備,也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這才忽略了王二手中用的都是假鹽引。這下子,詹德雕可真是騎虎難下了。王二當時拿出來的是浙江的假鹽引,可偏偏自己不能承認,如果認下這事,豈不是說自己是在倒賣私鹽么?上萬斛私鹽啊,夠抄家滅族的了。


  看似有選擇,實際上沒選擇,詹德雕幾乎本能的將手放在了右邊,將揚州的鹽引抓在了手中,「蘇大人,當初王二用的便是這揚州的鹽引。」


  說完這番話后,詹德雕渾身七八分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他知道,自己這個選擇一旦做出來,就沒有回頭路了。


  上萬斛鹽,真正要命的是來路正不正,只要來路正,不管是揚州的鹽,還是浙江的鹽,別人都說不出什麼來。至於揚州的鹽為什麼運到浙江來,這不是費力不討好么?這些事情別人就管不著了,人家有的人就願意虧錢賺喲呵,你能怎麼滴?

  該做的選擇已經做了,可詹德雕絲毫不敢放鬆下來,因為真正決定詹家命運的是那個王二。如果王二咬定了,用的就是浙江的假鹽引,那他詹德雕一樣要完蛋。現在詹德雕心裡除了祈禱就剩下等待了,王二配不配和,那可不是他詹德雕能決定的。


  詹德雕選了揚州的鹽引后,蘇瞻毫無失望之色,反而還笑著點了點頭。讓詹德雕退後兩步,蘇瞻朝王二招了招手,「王二,你來瞧瞧,你們當初用的可是揚州的鹽引?」


  王二拱拱手,快步走過來,兩隻眼睛掃了掃鹽引,卻沒有忙著做選擇,反而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哎,詹老闆手裡的引岸太吸引人了,相信會有很多人心動的。」


  王二會平白無故的說一句廢話么?當然不會,詹德雕也不是蠢蛋,他瞬間就明白了王二的意思。王二選哪份鹽引,取決於他詹德雕怎麼做。哎,還是沖著引岸來的,這份引岸就是塊燙手的山芋,自己當初就不該摻和這破事,老老實實當個小鹽商不好么?為了這份引岸,幾乎傾家蕩產,現在倒好,馬上就要被抄家滅族了。


  布政使司?鹽運司?看來是指望不上了,今天來的可是錦衣衛,如果自己被抓緊錦衣衛大牢,閔大人和方大人他們還能把他詹某人撈出來?想想齊蓓虎以及黃永山的事情,詹德雕就不敢抱什麼希望。思索良久,在李明和岳朝倫詫異的目光中,詹德雕沖著蘇瞻拱了拱手。


  「蘇大人,蕭小姐手中握著大量鹽引,而恰巧詹某手握江南最好的引岸,卻無鹽可賣,不如我們兩家合作如何?事後,詹某隻拿一成紅利!」


  岳朝倫和李明差點沒氣的罵出聲來,合作?合作你妹。詹德雕,你特么瘋了不成,鹽運司和布政使司的命令,你是不是全忘了?你手裡握著最好的引岸,可不是替蘇立言準備的。岳朝倫佯裝咳嗽兩聲,不斷提醒詹德雕,可詹德雕渾當沒聽見。


  岳朝倫心裡有火,詹德雕心裡同樣也有火氣。狗屁布政使司和鹽運司,要不是因為鹽運司,我詹某人能混到如此地步?我詹某人混到人嫌狗不待見的地步,還不是被鹽運司坑的?跟著鹽運司混,我詹某人得到什麼好處了?鹽運司真的有心,就把引岸的錢全補上,別讓我詹家填窟窿啊,替鹽運司辦事,到了最後,還要倒貼一百多萬兩白銀。現在詹家都快要家破人亡了,你們還要求我詹某人替鹽運司賣命?


  詹德雕沒反應,岳朝倫更急了,也顧不得什麼上下尊卑了,他攏著袖子說道:「詹老闆,不要擔心,不要著急,相信方大人和閔大人很快就會趕過來替你主持公道的!」


  岳朝倫不說還好,一說這話,詹德雕更氣了。神特么不擔心,神特么不著急,這事放你們身上,你們自己試試啊。此時此刻,詹德雕已經對鹽運司失望透頂了,當初替鹽運司賣命,到了最後,自己花一百多萬兩白銀買了一個燙手的山芋。鹽運司不給補窟窿也就算了,你倒是讓我賣鹽啊,還這規矩那規矩的,橫加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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