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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老子打兒子

  第488章老子打兒子


  葛多巴的四百多人繞過南田山,動靜小不了,如今離著峨樂山比較遠的青田城已經有了反應,把大公子贏麟派了出來,可離著峨樂山比較近的馮家卻什麼動靜都沒有。大家都在慶祝著劫後餘生,唯有馮子珊高興不起來。如果說馮家不知道葛多巴的事情,那打死馮子珊也不會信的,馮家一直緊盯著南田山,生怕贏家做出什麼不利於馮家的舉動,又豈能發現不了葛多巴的行動?

  為什麼不派人攔著葛多巴?為什麼事後連個聯繫的人都沒有?許多事情,之前忙於應付葛多巴,不會去想,可等著冷靜下來后,這些事情很容易就能想明白。自己被馮家放棄了,以前看過許多人成為利益交換的棄子,可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成為棄子。不管怎麼說,自己是族長馮難的親生女人,不是其他人能比的。終究,還是被人放棄了,成為棄子的感覺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看到站在人群中滿臉笑容的贏漫文,馮子珊微微垂著頷首,兩行清淚無聲滑落。


  不知什麼時候,感覺到身後有人,馮子珊偷偷地擦了擦眼淚,冷著臉回過頭,看到那人後,她微微愣了下神,「蘇立言,怎麼是你?你為何不跟他們一起喝酒吃肉。」


  「那麼你呢?」蘇瞻反問一句,有些隨意的坐在馮子珊旁邊,坐在柵欄旁,像孩子一樣晃著兩條腿,「馮小姐可是在傷心?其實,沒什麼必要,在利益面前,很多人的幸福都可以被犧牲的,身為世家子,從出生就要明白這個道理,老天是公平的,有得必有失。你因為家族利益而被放棄,這是你身為世家子女需要做的事情,犧牲、聯姻、背叛等等等等,為什麼呢,因為你們一出生就享受了別人沒享受過的好處,至少,你們從來不用考慮餓肚子,至少,你們從來不用擔心錢財。」


  馮子珊靜靜地聽蘇瞻說著話,蘇瞻的話乍聽上去刺耳,卻又句句戳在了心口上。自己以前從來沒考慮過這些問題,當蘇瞻一句句說出來后,心終究會痛。自己還是沒有為家族奉獻生命的覺悟啊,是自己太貪心么?


  蘇瞻並沒有住嘴,依舊絮絮叨叨的說著:「不過呢,從某方面說,這也是好事。因為某種意義上,你已經死過一次了,也算是為馮家獻出了生命,履行了誓言。以後可以擺脫束縛,為自己而活了。張開胸懷,放眼未來,大明朝很大,外面的天空很廣闊,值得你去闖。」


  說著話,蘇瞻站起身,慢慢張開雙臂,閉上眼睛,擁抱著一股股涼風。嘶,真特么冷。


  馮子珊皺了皺眉頭,蘇立言就像傳經佈道的邪教頭子,一番言語下來,居然搞得人心裡火燎火燎的。這傢伙奸詐似鬼,會有如此好心?扶著柵欄站起身,微微側身,一雙眼睛睨著蘇瞻,「蘇立言,你跟我說這麼多做什麼?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別繞彎子,老.……本小姐心腸直!」


  「咳咳」蘇公子十分尷尬,雙手保持著擁抱大自然的姿勢,不知道是該繼續舉著,還是該放下來。靠,本公子心情激揚的演講了半天,你就沒點心動,沒點感覺?嘴角抽了抽,不得不放下雙手,尷尬的笑了笑,「這個嘛……想讓你幫忙做個信使,走一趟文成縣,想辦法說服馮族長到峨樂山來一趟。」


  「就這事?行,我答應你了!」馮子珊答應的如此痛快,到讓蘇瞻有些意外了,「馮小姐,你就這樣答應了,沒什麼別的要求?就算你有點要求,本官也會答應你的。」


  「要求?有必要麼?就像你說的,我已經死過一次了,以後可以為自己而活了。在馮家眼中,那個被放棄的馮子珊,已經死在瓦格寨了!」馮子珊轉過頭,一雙美目死死盯著蘇瞻,「現在,我問你一件事,你要說實話,你跟贏漫文真定了終身?」


  「這個.……以為瓦格寨是贏家的地盤,所以才扯個謊騙人的,可做夢也沒想到啊……不過你就為了爭口氣,就要跟蘇某結婚,是不是太過兒戲了?」


  「兒戲么?一點都不兒戲」馮子珊瞪了瞪眼,快步離開。哼,蘇立言懂個屁,他哪裡懂自己的苦?事事被人壓一頭,那種感覺有多糟糕?沒有經歷過的人,是永遠無法明白的。


  馮子珊跑開后,蘇瞻也沒有閑著,跟贏麟知會一聲,便帶著人七拐八拐的來到一座茅草屋內。此時,屋內某位壯漢五花大綁的被扔在角落裡,由於屋中沒有生火,壯漢凍得瑟瑟發抖。


  縈袖走到壯漢旁邊,拿著劍鞘戳兒戳,「喂,孟亭侯,醒醒了,這種地方你也能睡得著!」聽到縈袖這話,躺在地上的孟亭侯就想哭。你眼瞎啊,老子哪是睡著了,明明是凍僵了。想想就覺得倒霉,之前差點被燒成灰,惹得冒油,現在倒好,都快東城冰棍了。這到底是什麼房間,怎麼感覺自己一直在地窖里?

  「你……蘇.……蘇蘇……你把老子放開,要不.……殺了老子」實在是凍得夠嗆,說起話來都打哆嗦。蘇瞻蹲下身,才聽清楚對方說什麼。蘇蘇?我勒個去,這個名字叫的有點膈應人啊。


  伸手拍拍孟亭侯的臉蛋子,彷彿拍在了一塊冰上,「孟亭侯啊,不是蘇某說你,咱們之前不是說好了么,你幫忙砍葛多巴,然後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為什麼你非得找刺激?」


  孟亭侯身子被凍僵了,但心卻沒被凍僵。聽到蘇瞻這話,心裡那叫一個氣啊,憑什麼我走獨木橋,你走陽關道,老子就不能走陽關道了?老子想往哪走就往哪走,峨樂山是你家的啊,「哼哼哼,你管得著?嘶.……你.……到底想把老子怎麼著?」


  「不怎麼著,孟亭侯,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本公子,本公子可是個儒雅書生,幹不了那種打打殺殺的事情。你先在這裡待著吧,本公子也得好好想想到底該怎麼處置你!」


  留下這番話,蘇瞻帶著縈袖慢悠悠的往外走去,來到門口,還對旁邊的贏漫文說道:「漫文啊,能不能給他生點火,否則非凍死不可。」


  贏漫文輕輕的點了點頭,生火而已,不是什麼大問題。只是來到外邊后,一直心懷疑慮的縈袖還是問出了口,「公子,剛才為什麼不直接宰了孟亭侯,少了這傢伙,以後也少個人給你惹麻煩。」按照縈袖的意思,像孟亭侯這種人,抓到就殺,千萬別磨嘰,鬼知道這種人會惹多大麻煩?

  蘇瞻聳聳肩,不置可否道:「殺他幹嘛?你們不覺得孟亭侯挺有意思的?這傢伙明明可以離開峨樂山,卻偏偏追著我們,你說這傢伙到底想什麼呢?」


  縈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哪知道他在想什麼?反正啊沒安好心」。蘇瞻說不殺,縈袖也懶得再勸,但凡蘇公子行事不循常理的時候,八成又有什麼鬼主意了。


  一夜折騰,又困又累,進了客房后,幾乎是倒頭就睡。孟屏寨的生活條件比瓦格寨強不了多少,所謂的客房也不過是一間木屋,一張床。蘇瞻對此毫不在意,反正睡覺睡得很安穩。贏麟站在窗口,一直暗中觀察著,確定蘇瞻睡熟后,他也有些佩服的努了努嘴。這個蘇立言真不是什麼尋常人,不光心思縝密,還有膽有識,只是跟老祖宗見面的時候,免不了一場龍爭虎鬥了。


  次日清晨,寧靜的青田城漸漸響起了叫賣聲,贏馬肅剛剛起床,贏昂便來到了屋中,「阿爹,果然不出你所料,峨樂山真的出事了。漫文丫頭受了點驚嚇,不過沒受傷,安全無憂。」


  「峨樂山?有意思,那裡到底有什麼,居然值得李家大動尷尬,李暲瘋了不成,居然敢對漫文下手!」贏馬肅面帶微笑,彷彿一切都影響不到他的心境。贏昂很羨慕老爹的涵養,可他也知道,這東西是羨慕不來的,能擁有如此涵養境界,除了時間的積累,還要有冷靜的頭腦。


  「贏麟送來了消息,朝廷新任浙江副按察使蘇瞻上山了,好像有要事要找你商談,按照漫文的說法,李家攻打瓦格寨,應該就是沖著這個蘇瞻去的!」


  贏馬肅緩緩地點了點頭,花白的眉毛漸漸蹙了起來,雖然一切都是推測,但已經八九不離十了。峨樂山沒有什麼值錢的玩意,除了這位新任副按察使值得大動干戈,還有其他重要的東西么?擦擦手,贏馬肅坐在桌旁,小聲道:「派人去查,一天之內,我要知道浙江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有,一切關於蘇瞻的消息,越詳盡越好。」


  「是!不過阿爹,那個什麼副按察使讓你老人家去一趟峨樂山!」贏昂嘴角含笑,面露不屑之色。贏馬肅淡淡的笑道,「你覺得咱們是去還是不去?」


  「當然不去了,這裡景寧宣慰司,是畲族人的地盤,進了這片山,咱們就是王。別說他一個副按察使,就算浙江布政使閩中元到了,也得低著頭做人,讓你老人家去峨樂山見他,他可真敢想!」贏昂越說越生氣,最後忍不住嗤笑出聲。封疆大吏聽上去很厲害,但是到了土司的地盤,屁用沒有。


  贏馬肅卻是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他突然站起身,伸出手指頭狠狠地戳了下贏昂的腦袋,「混賬東西,你懂個屁,我看你還不如大饅頭懂得多。你為什麼不好好想想,你能想到的問題的,你那兒子想不到么?那個蘇瞻要是擺架子,以大饅頭的狗熊脾氣,早把他綁到青田城來了。所以啊,這裡邊肯定有事兒!」


  贏昂動也不敢動,站在原地任由贏馬肅戳著,腦袋晃來晃去,就像一個撥浪鼓,「爹啊,你輕點,孩兒老大不小了,你老是當著我的面誇孫子,老是說什麼兒子比老子強,你讓我這臉往哪擱?」


  「你還要臉啊,你要臉做什麼?愛往哪擱往哪擱!」贏馬肅戳了幾下,恨鐵不成鋼的瞪了瞪眼,「你趕緊去安排把,如果老夫所料沒錯,新月山的問題應該馬上就能解決了,咱們這片地方,終於可以不用再打打殺殺的了。」


  「咦,阿爹,你怎麼可以這麼確定?就那個什麼蘇瞻,他有這麼大本事,聽漫文說,這小子年紀輕輕的,是走了當今太子的後門,這才當了封疆大吏,未必有……」


  贏馬肅睨了一眼,沒好氣道:「未必有什麼?你可給老夫閉嘴吧,沒有真材實料,能連中三元?沒有幾分真本事,能當封疆大吏?你.……你好好想想啊,這些年李暲一直用新月山做誘餌,想要一統畲族。如果不是什麼要命的事情,李暲會冒著得罪兩大家族的風險,派兵去峨樂山?」


  贏昂往後退了退,多開贏馬肅的口水,弱弱地問道:「好吧,阿爹說的有道理,只是,你老人家到底去不去峨樂山?孩兒也好做個準備!」


  贏馬肅倆眼一瞪,白鬍子飄了飄,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心疼了下。在贏昂不解的目光下,贏馬肅邁著老腿走到房門后,伸手抓起了笤帚疙瘩,然後,朝著贏昂抽了過來,「我打死你個不開竅的,老夫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種?你別跑……老夫抽死你,讓你不開竅.……」


  贏昂不可能站在那裡挨揍,跳著腳跑出房門。贏昂一邊逃,心裡一邊叫屈,這叫什麼事兒啊?我有時候也很納悶啊,咋就一點都不隨爹呢?是你老人家生了我,不是我生了你是,所以有些問題該問你啊。一生氣就打,再打也就那個樣,我都快四十歲了,還特么怎麼開竅?


  贏家大院,內院外牆下站著不少人,全都是贏馬肅的子孫,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夥子咋舌道:「哎呀,老祖宗又把阿爹打了,咱們該怎麼辦?」


  旁邊幾個男女面無表情的翻了個白眼,哎,這個「又」字用得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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