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焚香點血衣
第413章焚香點血衣
蘇瞻一直覺得蕭綺月的案子挺怪的,徐凌業可是被人用刀捅死的,為何徐家下人會沒反應?蕭綺月是一名弱不禁風的女子,要說她用刀捅死徐凌業,可能性很小,最重要的是蕭綺月從進獨院,到發現徐凌業已死,前後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就算徐凌業被捅死,難道他連叫喚兩聲的能耐都沒有?
由於案子還沒有結,所以徐凌業的屍體還在斂房中放著。不過,蘇瞻就算再粗神經,也沒有半夜進斂房看屍體的習慣。
第二天一早,蘇瞻才領著人來到斂房之中,一入斂房,就聞到一股子臭味兒。如今天氣炎熱,江都這邊濕氣又大,屍體腐爛發臭的速度非常快。蘇瞻噁心的不行,只能硬著頭皮檢查一番,正如仵作屍格記錄所寫,屍體身中四刀,兩刀為致命傷。
從刀入肉深度看,兇手是男子的可能性很大,女子很難刺出近三寸的深度。女子力氣弱,這是天生的,就算練武的女子,往往也是用巧勁,而不是猛力。
離開斂房之後,呼吸了下新鮮空氣,總算舒服了許多。蘇瞻一直在想,是不是要找個私人仵作呢?以後碰上這種臟活累活,交給仵作去辦,自己可實在受不了那種屍臭。
沒過多久,一行人來到了徐凌業居住的獨院。真要說起來,獨院距離縣衙並不遠,隔著三個衚衕,正常步行也就一炷香的時間。
說是獨院,卻是亭台水榭,花團錦簇,池塘之中還養著成群的鯉魚。這徐家真不愧是江南世家,徐公子臨時入住的院子都如此典雅,那徐家本宅府邸將是何等的富麗堂皇。
出事時,徐家下人還都留在獨院之中,陳文雖然有些怕事,但這一點做的非常好。如果獨院中的人各自離開的話,那這件案子就永遠也別想查清楚了。
自徐凌業死後,徐家可謂是震怒異常,徐家家主徐豐前親自來到江都,就是希望江都縣衙儘快給徐家一個滿意的答覆。在徐豐前看來,兒子徐凌業必是被蕭綺月所殺,可是江都方面遲遲不下判決,這不是有意偏袒蕭家么?蕭綺月之前就不想嫁到徐家,只是沒想到,此女竟然如此狠。
因為對江都縣衙有所不滿,所以陳文陪著蘇瞻再來獨院的時候,徐豐前反應有些淡淡的,雙方見了面,不咸不淡的行了個禮,徐豐前便板著臉不說話了。
陳文心裡也有氣,你當本官不想早點結案呢,可一邊是徐家,一邊是蕭家,兩家都不是好惹的。萬一要是判錯案,陳某人這輩子的仕途可就全毀了,不得不謹慎啊。大家都有難處,就不能互相體諒一下?你徐豐前綳著一張臭臉,這是給誰看呢,再說了,今天來的可是蘇公子。
「咳咳,徐家主,本官為你介紹一下,這位便是連中三元的蘇瞻蘇公子,他被朝廷委任為刑部郎中,浙江副按察使。此次路過江都,特幫忙勘察徐公子一案!」
「蘇瞻?」徐豐前立刻皺起了眉頭,臉色變得更難看了,「見過蘇公子!」
不怪徐豐前臉色難看,他可是聽說過蘇立言和蕭綺月的事情,據不少人說,這二人關係非常曖昧。怪不得陳知縣拖著不判,敢情是等著蘇立言到來呢。
一看徐豐前這個表情,蘇瞻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懶得解釋了。這個時候,無論自己說什麼,徐豐前都會認為自己是在偏袒蕭綺月。
來到徐凌業出事的房間,蘇瞻仔細觀察了一番,然後又站在門口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房間位於北邊,門前就是走廊。院子為前後兩進,挨的非常近,徐凌業被刺死在房中,為何沒被人發現?就算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徐凌業叫不出聲,但肯定會弄出一些動靜吧。
如果有動靜,下人門為何毫無察覺?這不合常理啊,徐凌業被殺的時間應該是在戌時左右,這個時候下人們還在忙活呢。
心下想不通,便將幾個下人喊了進來,「本公子問你們,你們要照實回答,徐公子出事那晚,你們就真的什麼動靜都沒聽到?也沒發現任何的異常?」
幾個下人全都搖了搖頭,猶豫片刻,一名年長的僕人小聲說道,「那晚上大公子發下話來,讓我們沒事兒不要在後院晃蕩,免得打擾他休息。所以,我們根本沒聽到什麼動靜。」
「哦?」蘇瞻微微一笑,徐凌業可真夠可以的,他之所以支走下人,是想給自己提供方便啊。他知道蕭綺月肯定會來,便想著藉機佔佔便宜,又怕下人不開眼,擾了自己的興緻,這才下了這種命令。怪不得下人說起話來猶猶豫豫的,畢竟這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既然後院下人都被支走,那想悄悄地弄死徐凌業就太簡單了,不過,時機把握的那麼巧妙,就很不簡單了。據蕭綺月所說,她進屋后,徐凌業胸口的血還在往外流,也就是說徐凌業死的時間並不長,最多不超過一盞茶功夫。如此短的時間內,殺人然後隱匿不被人發現,然後嫁禍給蕭綺月,要說不是提前計劃好的,那就見鬼了。
當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一個前提下,那就是排除蕭綺月是殺人兇手。客觀來說,排除感情因素,這個案子的主要嫌犯還是蕭綺月。
真是有意思,是誰要陷害蕭綺月呢?真正的兇手又是誰?蘇瞻這件事情遠遠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或許,蕭綺月早就想到這一點了吧,否則,她不會看上去如此平靜。
第一個發現蕭綺月殺人,並喊出聲的,乃是徐家下人王巧,隨後進屋的是徐凌業的隨從徐長山。再接下來,管家徐奇令人抓住蕭綺月,局面就有些亂了。
蘇瞻靜靜地思考著,兇手殺完人,身上難道會沒有血跡?可為什麼沒人發現這一點呢?
來到屋外,蘇瞻沿著長廊慢慢走著,一邊走一邊觀察著後院的一草一木。走了沒一會兒,蘇瞻咦了一聲,他看到有一片草有些蔫,逞暗綠色,與周圍的草皮明顯不同。使個眼色,小王找了把鐵鍬便挖了起來,土質很鬆軟,挖了幾下,小王便挖出來一樣東西。
「公子,你看,這上邊有血」小王驚呼一聲,慢慢將那東西攤開,這是一件男子長跑,裡邊隔著一層類似皮類的東西。長袍表面有著很多血漬,但由於裡邊有皮類隔層的原因,血根本無法浸透。
看到這件血衣,蘇瞻總算露出了一絲笑容,原來如此,怪不得兇手身上會沒有血漬。行兇的時候,穿上這件袍子,待殺完人,脫去袍子埋在地里。由於袍子裡邊有皮類隔層,表面的血漬浸透不到下邊的袍子,所以只要脫去外袍,裡邊的袍子毫無血漬。
發現這件血袍,幾乎可以斷定蕭綺月乃是被人陷害了。蘇瞻真正的目的就是為了蕭綺月開脫,事情到了這裡,可以說基本完成任務了。
至於能不能抓到真兇,一切隨緣,也不強求。招手將陳文喊過來,小聲說道,「陳縣尊,看到這件血衣了么?如此一來,基本可以排除蕭小姐行兇的可能性了。」
陳文又不是傻子,蕭小姐可沒穿這樣的袍子,這袍子明顯有些大,蕭小姐也撐不起來啊。此時徐豐前臉色清冷,卻也是有點懷疑了。
看樣子血袍也不是蘇瞻等人提前放在這裡的,難道殺害兒子的真兇另有其人?
蘇瞻也明白,想要徹底洗清蕭綺月的嫌疑,則必須找出真兇,否則很難讓徐豐前心服口服,外邊的老百姓也會說三道四。不過蘇瞻也不急,他現在基本可以斷定,兇手就在獨院之中。
讓陳文意外的是,蘇公子找到血袍后就不急著查案了,竟然當起了神棍。
將獨院的下人們集中起來以後,蘇瞻慢條斯理的說道,「本官剛剛找到一件血衣,想來殺害徐公子的兇手還在院中。」
此話一出,院中下人臉色大變,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起來。蘇瞻抬抬手,示意下人們閉上嘴,「不過大家也不要害怕,本官早年間得一位高人傳授道法,可以焚香點血衣,血衣便能開口說出真兇的名字。午後,本官就會在房中開壇做法,到時候,定讓那真兇無所遁形。當然為了保證公平性,本官會請本縣年長者前來參觀。」
焚香點血衣?下人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事兒,血衣還能開口說話,騙人的吧?陳縣尊更是頭大,蘇公子這是在搞什麼鬼,你從破案高手到跳大神,這跳躍的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陳文很想勸勸蘇瞻,咱能不能別玩什麼開壇做法?咱們可是朝廷命官,可是要破案的,你開壇做法,這不是惹人笑話么?最要命的是,還請本縣年長之人年來觀看,是生怕不出事兒,咋滴?
可惜,蘇瞻心意已決,那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中午過後,蘇瞻真的在案發現場關門做法,陳文無奈之下,請來了兩名本縣長者。
長者一男一女,男的叫林圭,女的則叫王婆。蘇公子開壇做法的時候,只有林圭和王婆能進屋,其他人全被攔在了外邊。
只聽屋中傳來蘇瞻亂七八糟的聲音,約么持續了半個時辰,法事才停下。打開房門,蘇瞻笑眯眯的請兩位長者出了屋,那兩位長者也是一臉笑意。
真是急死人了,蘇立言到底是怎麼做法事的?這玩意到底管不管用啊?
等著離開獨院后,陳文便忍不住問出聲來,「蘇大人,蘇將軍,這事兒到底靠不靠譜啊,找到兇手了?如果找不到兇手,你我可就要成為江都城最大的笑柄了。」
一個當朝狀元,一個江都知縣,查案子的時候竟然靠做法事,這事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啊。抓住真兇還好,要是抓不到真兇,哪還有臉繼續混下去?
「陳縣尊,千萬不要急,真兇馬上就要揭曉了!」
不要急?我特么能不急么?案子破不了,你蘇立言拍拍屁股走人了,我陳文可走不了啊。你蘇公子還搞了一出開壇做法的好戲,壓力有多大,你心裡沒點數?
還沒回到縣衙,鐵虎便笑呵呵的跑了過來,「三弟,果不出你所料啊,林老頭和王婆一離開獨院,便有人找到了他們,詢問你開壇做法以及真兇的事情。」
「都有誰?」
「一共兩個人,一個是徐豐前,另一個是管家徐奇!」
聽了鐵虎的話,蘇瞻睨了陳文一眼,「陳縣尊,你現在明白了吧,你瞧瞧,真兇不是自己跳出來了?」
「.……」陳文一臉懵逼,我明白啥啊?我特么不明白好不好,「蘇大人,你就別逗下官了,真兇到底是何人啊?」
鐵虎很不屑的拍了拍陳文的肩膀,「陳縣尊,你怎麼還沒反應過來呢?鐵某人腦袋就夠笨的了,沒想到陳縣尊比鐵某人還軸。你想想啊,我三弟在屋中開壇做法,尋找兇手線索。你說,想要迫切知道真兇的除了徐豐前,另一個人是誰?」
陳文頓時就愣住了,另一個人是誰?當然是真兇了。蘇公子一副天降神棍,胸有成竹的樣子,這個時候最為忐忑不安的必是兇手。至於徐豐前為什麼也這麼著急,當然是想給兒子報仇了。
「兇手是管家徐奇!」
「呵呵,是不是徐奇,直接把人抓住不就行了?不是還有那件血衣的嘛,將袍子套在他身上試試就知道了。就算他不承認也沒關係,鐵某有的是辦法讓他開口!」
說著話,鐵虎沖著陳文露出了滿嘴牙。錦衣衛是幹啥的,刑訊逼供那簡直是家常便飯,對付一個徐奇,還不是手到擒來?
陳文很是無語,他算是看明白了,蘇立言這是鐵了心替蕭綺月脫罪了。
……
另一邊,徐奇找林老頭和王婆問過話之後,便立刻有些後悔了,他總覺得這是個陷阱。
既然蘇立言明明啥事都沒做,為何還如此信誓旦旦的?
徐奇有些怕了,回到獨院便開始收拾行囊,結果還沒半柱香時間,便有衙役沖了進來。
看到衙役以及後邊幾名錦衣衛,徐奇心裡就是咯噔一下。
完犢子,真上蘇立言的惡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