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憶苦思甜大戲
第405章憶苦思甜大戲
「魔鬼.……魔鬼……蘇立言,你真不是人,袁道爺果然沒說錯,你是個很狡猾的人!」
「袁道爺?原來你們是無生老母教的餘孽,嘖嘖,無生老母教什麼時候對大典也這麼感興趣了?看來,你們那個聖王好像也在替別人當狗腿子啊!」
「不準侮辱聖王」林發白臉色含怒,蘇瞻眉頭一皺,刀鞘狠狠地拍在了林發白臉上。
「聖王?狗屁聖王,也就你們這群愚蠢的傢伙會信他那一套!」蘇瞻沒有再跟林發白多廢話,無生老母教做這種事,對他們半點好處都沒有,但寧王就不一樣了。不過,這一切都只是猜測,寧王跟無生老母教有合作,一點都不奇怪,但猜測就是猜測,能拿寧王怎麼樣?
宋婉然美目鎖著蘇瞻的背影,一開始,她還以為蘇瞻有所疏漏,原來這個男人是故作不知,是要放長線釣大魚,借著那個同黨之手,將藏在宮裡的老鼠一網打盡。
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她宋婉然做不到如此完美,她會忍不住戳穿林發白的謊言,將那個同黨逼問出來。而蘇立言卻沒有,他佯裝不知,裝的是那麼的像。
宋婉然到底還是不太了解蘇瞻,要說演戲,誰能演的過蘇公子?像谷大用這些人,早就見怪不怪了。
至於最後這把火燒到誰頭上,蘇瞻真的沒太大興趣,是不是跟寧王有關,那更沒興趣了。這次冰窖投毒案,搞定一個霍燃,絕對是賺到了。
「大用,後邊的事情交給你了,本公子要回去喝酒嘍」蘇公子說走就走,谷大用笑眯眯的拱了拱手。
蘇公子借題發揮,搞定了霍燃,他谷大用也可以借題發揮,往宮裡安插點自己人嘛。蘇瞻之所以甩手不管,就是要讓谷大用自由發揮。
谷大用可不是什麼雜魚貨色,做起事情來,雷厲風行。從冰窖出來后,先把負責御膳房的鐘管事給拿下了,管投毒案是不是跟鍾管事有沒有關係呢,既然出了事情,鍾管事這個不查之責是推卸不了的。
冷無涯那邊也是大有收穫,跟著一名小太監,順利摸到了尚膳監總管木里環的住處。小太監還沒把發生的事情敘述完你餓,冷無涯就領著幾名錦衣校尉踹開了門。
逮住木里環之後,冷無涯直接把董罡喊了過來,至於董罡如何審訊木里環,冷無涯一點興趣都沒有。
御花園,蘇瞻悠哉悠哉的回到位子上,旁邊還跟著一個笑靨如花的宋婉然。桌上突然多了一個女子,一幫子人說話聊天就有點放不開了。
張侖一個勁兒的使眼色,蘇瞻也是一臉無奈,你當我願意帶著宋婉然呢,這一切都是老祖宗的吩咐,我能怎麼辦?
一身淡粉色宮中的宮女們陸陸續續的端著菜走進御花園,劉瑾躬著身站在一旁幫忙放盤子。老劉同志心裡挺鬱悶的,要說地位吧,我劉公公咋說也比那個蘇立言高吧。
可是現在蘇立言坐在桌上吃吃喝喝,他劉某人卻要站在一旁伺候著,哎,太監,一生的痛啊。
一邊吃著菜,蘇瞻卻不忙著喝酒,將冰窖的事情細細敘述了一遍。起初,朱厚照也沒當回事兒,就當故事兒聽了,可聽到冰窖被投毒之後,臉色立馬就變了。如果不是有個宮女取了冰水喂蘆花雞,如果不是蘇公子突發奇想去查案,搞不好現在他朱太子就要笑眯眯的喝毒酒了。
「霍燃這個蠢貨,讓人在眼皮子底下投毒,他是怎麼辦事兒的?」朱厚照首先就想到了負責防衛工作的霍燃,這就叫做誰管事誰擔責。
前些天朱厚照是想著讓蘇公子找人負責大典防衛的,可是石文義找出各種理由,否掉了這個主意。好嘛,你石文義信誓旦旦的打包票,結果推舉的霍燃如此廢物,朱太子要是不生氣就見鬼了。
蘇瞻微微一笑,端著酒杯小聲道,「放心吧,霍燃已經被拿下了,不過御膳房那邊也難脫責任,竟然一點戒備之心都沒有。」
蘇公子此話一出,劉瑾心裡就有些毛了。蘇立言,你特么啥意思?御膳房管事可是我劉瑾的人,你特么搞錦衣衛就算了,你整一個太監幹嘛,難道太監還搶你的權不成?
蘇公子明顯是在借題發揮,朱太子卻覺得破有道理,轉頭對劉瑾說道,「劉伴伴,等宴席散了,你把御膳房那邊收拾一番,少用些粗心大意的人。」
「.……」劉瑾想罵娘,可臉上還得裝出一副忠心耿耿的表情,「小的一會兒就去辦。」
劉瑾頭疼得很,這個蘇立言真的是太陰了,搞霍燃也就算了,你搞御膳房幹嘛呢?不對,等等,霍燃,壞事兒了,得趕緊通知石文義一聲,如果不儘快救人,霍燃非被蘇立言的人搞死不可。錦衣衛的手段,人所共知,要想搞死一個人,不要太輕鬆。
「殿下,大用那邊這麼久還沒回來,小的去那邊看看」劉瑾說罷,朱厚照便點點頭同意了。
瞧劉瑾那慌裡慌張的背影,蘇公子差點沒笑出聲,沒看出來,老劉同志還挺在意霍燃的死活的。
朱麟看著遠處的異族歌舞,小小的啄了一口,緊接著臉色一變,低頭將嘴裡的酒水吐到了地上。
張侖就坐在朱麟旁邊,黑著臉怒道,「小胖子,你搞什麼鬼?」
「這酒也.……忒難喝了……」朱麟臉色扭曲,不斷吞著口水。
蘇瞻有些納悶,雖然換了酒,但也不會難喝的讓人吐出來的地步吧?端著酒杯抿了一口,然後臉色也變黑了。這特么還真是有夠難喝的,入口又苦又澀,完全沒有那種火熱的甘冽感。
朱厚照嘗了一口,哪怕他對酒水口味不甚在意,也有點拉不下臉了,「這不是苦酒么……見鬼……大哥,咱就算沒有老燒,也有其他酒吧,這上外賓喝苦酒.……」
「三弟,你這麼看著我幹嘛?你覺得是我安排的?」蘇公子當即就鬱悶了,你當我傻呢,我安排上苦酒,然後自己喝?
苦酒,喝的是一種意境,平時沒事兒突發奇想,然後嘗一嘗,可這是國宴,喝什麼苦酒?
宋婉然蹙著黛眉,小手握著酒杯,不斷地轉來轉去。看來是那個鐘管事在使壞啊,不過能想到用苦酒代替老燒,也算有點小聰明了。
只是,這國宴上用苦酒招待貴賓,嘖嘖,有意思嘍。一切如宋婉然所想,酒席剛開始,許多番邦使節就露出了古怪的表情,朱佑樘一開始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輕輕嘗了一口,頓時就很生氣了。朱佑樘要是喝不出是什麼酒,那這幾十年不是白活了么?
這到底是誰幹的好事兒?明明準備的是極品冰鎮老燒,怎麼換成苦酒了?
附耳跟王岳說了兩句,王岳趕緊下去打聽情況,不打聽還好,已打聽清楚真相,嚇得王岳白花花的鬍子都快掉下來了。竟然有人往冰窖里撒毒,幸虧發現的即使,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啊。
知道真相后,朱佑樘心中暗贊蘇立言辦事能力強,可眼前的苦酒怎麼辦?國宴上喝苦酒,從來沒有過這種事兒啊。
用苦酒招待貴賓,這不是讓人嘲笑大明不懂禮數么?
張懋就坐在朱佑樘旁邊,自然曉得陛下因何發愁,於是低聲跟朱佑樘說了點什麼,便看到朱佑樘頓時眉頭舒展,吩咐王岳幾句。
這事兒不是蘇立言惹出來的么,你把投毒案都破了,就不能挑好代替的酒,竟然讓御膳房隨便換了苦酒。
當王岳找到自己的時候,蘇公子一臉納悶,苦酒又不是我讓換的,憑啥大佬們一不高興,就拿我開刀?那幫子外賓土司啥的也是難伺候,有酒喝就行了,實在不行,讓你們喝毒酒?命重要,還是酒重要?
事實上蘇瞻真沒做錯什麼,偏偏不能實情相告,難道告訴外賓們冰窖被投了毒,大家差點沒毒死?大明朝廷還要不要臉了,還要不要威信了?
蘇瞻想耍無賴不理會這事兒,可是王岳乾脆站旁邊不動彈,就像塊望夫石。好好地吃飯呢,有個老太監站旁邊死死地盯著自己,這飯還怎麼吃?
蘇公子還沒說啥呢,張侖和朱厚照等人就先有點受不了了,「要不,你想想辦法?」
想辦法?說得輕巧,要是這事兒好解決,大佬們還會這麼頭疼?低頭想了想,便起身跟著王岳往中央位置的舞台走去。
此時正有一群番邦小妞跳著肚皮舞,蘇公子上了台,撿過鼓棒敲了敲鼓。
台上台下男男女女們全都懵逼了,張紫涵就在孫夫人旁邊,看到蘇公子站在高台上現眼,心情頓時變得很差很差的。
番邦小妞們挺開放的,扭著屁股,露著肚皮將蘇公子圍在了中間。蘇瞻是個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哪會被這點小場面迷惑?
咳嗽兩聲,揚起雙臂,臉上浮現一絲莊重之色,大聲說起來。
「諸位,這酒是否有些苦?肯定會很苦,因為此酒名為苦酒!」
「苦酒如人生,苦酒品心境,有朋自遠方來,一杯酒,揮灑熱情,感念一路辛苦。」
「飲一杯苦酒,嘗盡一怒哀樂,方能怒面金剛!」
「乾坤國度友之邦。」
「百花燦爛無酒香。」
「一杯飲盡心中苦。」
「絲絲甘甜入夢鄉。」
「喝苦酒,品人生,憶苦方思甜,今有苦酒佳釀,勸君與我共飲之!」
「.……」
朱佑樘捏著酒杯子,看看杯中苦酒,又看看遠處的蘇立言。好傢夥,明明是上錯了酒,結果愣是讓蘇立言搞成了憶苦思甜大戲,喝苦酒還喝出高大上來了。
經過蘇瞻這麼一番文縐縐的忽悠,番邦使節們全都是滿臉的笑容,好多人還鼓起了掌。原來苦酒還有這麼多說道啊,若不是狀元郎點撥,我等還如井底之蛙,不知其中深意啊。
這會兒,別說是苦酒了,就算難喝如馬尿,那也得笑呵呵的喝進去,喝完之後,還得贊一句妙哉。
誰要是說這酒難喝,那不成沒有涵養,不懂意境的粗坯了么?
張紫涵坐在下邊,愣是被蘇立言一番言行給逗笑了,小聲嘀咕道,「這傢伙,真能胡謅,什麼話都敢說。」
「哎,本來不想喝的,聽立言這麼一說,要是不喝的話,好像很丟人啊!」孫夫人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
蘇瞻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后,張侖等人全都舉起酒杯,一臉佩服的說道,「來,走一個,我們服了!」
宋婉然也是很佩服蘇立言這股子邪乎勁兒,好像什麼事情到了他手上,都能迎刃而解。
一幫子番邦使節樂呵呵的喝著酒,你一杯我一杯,全都笑如春風,至於肚子里有多難受,那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蘇公子喝了一會兒苦酒,就趕緊讓宮女弄來一罈子高粱酒,要是一直和苦酒,還不得把胃喝傷了?
到了申時中旬,一場別開生面的國宴總算結束,蘇瞻搓著牙花子晃悠悠的離開御花園。剛一出門口,就碰到了董罡。董罡顯然是刻意在這裡等著的,一看到蘇瞻,立刻迎了上來。
「嘖嘖,蘇老弟,你這一出憶苦思甜大戲,看得為兄都服了。那幫子番邦使節,明明覺得難喝,偏偏還得硬著頭皮喝,那表情,別提多搞笑了!」
「董長官,低調,低調。哦,你專程等我的?」
「嗯,木里環已經招了,這老太監平日里收著寧王的好處,前些日子便幫忙帶了些東西進宮。不過,這老太監也不知道帶的竟然是毒藥。還有,琉璃院那邊傳來消息,咱們那位石長官已經帶著人堵住了千戶所大門,你看這事兒該怎麼辦?」
「喲?石長官反應挺快的嘛,董長官,麻煩你去一趟千戶所吧,看看霍燃怎麼樣了,要是沒死,就還給石長官吧!蘇某嘛,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嗯?蘇老弟,咱們好不容易才逮住霍燃,難道就這樣輕易放過他?」
蘇瞻微微一笑,聳了聳肩頭,「不放又能怎麼樣?姓石的可是總領北鎮撫司的人,咱們手上又沒有確鑿的證據釘死霍燃,不放人又能怎麼辦?」
「哎」董罡無奈的嘆了口氣,仔細想想,也不得不承認蘇瞻說的很有道理。
藉機會教訓下霍燃還行,可要是想弄死霍燃,明顯不現實。只是,就這麼放了霍燃,真的有些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