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雞瘟事件
第403章雞瘟事件
御花園北面有一處高台,此時周王朱睦正代表皇室在那裡發表激情的演講,周王殿下也是位厚臉皮,就那麼光明正大的拿著幾張紙朗誦個不停。下邊一群觀眾聽得津津有味,還時不時的鼓鼓掌,誇獎一下寫文章的那位很有才。
朱厚照對這種事情一向沒什麼興趣,一幫子年輕人湊在一起,就想著躲到角落裡吃吃喝喝。可惜蘇公子就像黑夜裡的螢火蟲,已經努力低調點了,還是被人看到了。
張懋坐在亭子下,遙遙的招了招手,「小猴子,過來一下!」
若是只有張懋和徐永寧,也沒啥問題,關鍵是張懋旁邊還坐著一個笑眯眯的宋緹。尼瑪,蘇公子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就是宋緹父女,好不好?
張懋發話,蘇瞻不得不聽,只好乖乖地走過去,「老祖宗,有事兒?」
「什麼話?沒事兒就不能喊你了?小猴子啊,你呢,以後沒事兒的時候多跟宋小姐說說話,都是年輕人,更容易聊到一起」張懋撫著長須,眼中含笑,蘇公子可就無比蛋疼了。老祖宗,你這是要鬧哪樣?你這麼說話,不怕你大孫女找我麻煩?
蘇瞻一臉疑惑的回到了朱厚照身邊,張侖趕緊湊過來問道,「老祖宗喊你幹嘛呢?」
「你恐怕不敢相信,老祖宗讓我跟宋婉然多聯繫下感情」蘇瞻翻著白眼,張侖卻是一臉不信,開什麼玩笑?姐姐是什麼脾氣?她能容得下宋婉然?
可是,蘇立言還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老祖宗這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葯?其實,蘇瞻也很好奇,只能等到回了家,好好問問張懋了。
朱厚照等人找了張角落的桌子,眾人坐下來喝著茶,結果坐了足有一刻鐘,愣是不上菜。好不容易朱睦演講完畢,謝遷又上去引經據典,嘮叨個不停。這是吃飯呢,還是聽演講呢?
蘇公子等的都有點不耐煩了,這時張永愁眉苦臉的找了過來,看他臉上一副死了娘的表情,朱厚照就忍不住打趣道,「不是讓你去看看御膳房準備的如何么,怎麼還愁眉苦臉的?」
「哎,殿下,你有所不知啊」張永左右瞅瞅,看桌上都是相熟的人,便將自己碰到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
還沒散朝的時候,朱厚照就囑咐張永去一趟御膳房,以防出現什麼岔子。張永以為就走個場合呢,可是做夢也沒想到,那邊還真出了事兒。
養在雞圈裡的雞不知何故,竟然死了一大批,這些蘆花雞可是宴會用的,現在突然死了一大群,這還怎麼吃?
張永生怕是染上了雞瘟,如果不是雞瘟,不可能一下子死這麼多雞的。所以,張永只好讓宮女太監們將雞掩埋,並封鎖消息。
雞瘟?
蘇瞻摸著下巴,眉頭皺在了一起,現在五月中旬,怎麼可能那麼容易鬧什麼雞瘟呢?再說了,就算是雞瘟,也是有個過程的,怎麼可能一夜之間死一大批蘆花雞?
這事兒有點古怪啊!蘇瞻站起身,對朱厚照說道,「三弟,這事兒有點蹊蹺,我就看看。」
「嗯?不就是雞瘟,大哥你去幹什麼?」朱厚照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並沒有多想,「張永,大用,你們跟著一起去一趟。」
蘇瞻領著人往門口走去,在一片紫竹林旁,看到了遊玩歸來的宋婉然,「蘇將軍,宴席馬上就要開始了,你這是去哪兒?」
「宮裡可能有雞瘟,本公子去瞅瞅!」蘇瞻故意把雞瘟兩個字說的重重的,可是宋婉然毫無不適,竟然微微一笑,對身邊兩名婢女說道,「你們自去家主那邊伺候吧,本小姐隨蘇將軍看看熱鬧。」
「.……」蘇公子當即就有點懵逼了,雞瘟啊,女人不是一向畏之如虎,躲得遠遠的么?這個宋婉然還真是個奇葩,不躲也就算了,還要跟著湊熱鬧。
得了,之前得到老祖宗的囑咐,既然宋婉然想跟著,那就跟著吧。一行人離開御花園,倒讓霍燃有些愣神。
要說蘇公子為什麼會對雞瘟感興趣,自然是有理由的。如果雞瘟乃是人禍,那麼他蘇某人就可以利用此事做做文章了。最近宮中防衛一直由石文義負責的,只要查出宮中出現紕漏,就能藉機會砍掉石文義的一隻爪牙。
谷大用似乎也猜到了蘇瞻的用意,借著拐彎的機會,三兩步趕上來,低聲耳語道,「蘇老大,這兩天駐守御花園還有尚膳監的乃是霍燃。」
「霍燃?」蘇瞻沖谷大用眨眨眼,隨即露出一絲壞笑。嘿嘿,霍燃,你會是個什麼結果,那就要看天意了,真要出了什麼事兒,可別怪蘇某不客氣嘍。
入京城幾個月,蘇瞻已經完全習慣了朝堂上的爭鬥,或許六部之爭,還會藏著掖著,顧及臉面,但是廠衛內部的鬥爭,更為直接。只要有機會,別人就會踩你,蘇瞻已經被人踩過許多次了,要不是能力強運氣好,說不定現在已經被踩回祥符了。現在有機會踩一下石文義,何樂而不為呢?
尚膳監,不僅管著御膳、宴席,同時尚膳監還會飼養一些活著的雞鴨,一邊取蛋拔毛,給自己增加點福利,另一方面也能方便隨時宰食活雞活鴨。
谷大用很快便將負責飼養雞鴨的四名宮女叫了過來,「這位是錦衣衛千戶蘇瞻蘇將軍,來此調查雞瘟一事的,我問你們,剛買來的蘆花雞為何會突然爆發雞瘟?」
宮女們也不知道錦衣衛為何會如此重視這事兒,惶恐之下,全都跪倒在地,一名年長的宮女斷斷續續的說道,「昨天蘆花雞還好好的,可是今天巳時就出了問題,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啊。」
「你們確定昨天還好好的?」蘇瞻覺得奇怪,昨日好好的額,今天就死了一大批,這發病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蘇公子,婢子們不敢撒謊,這批蘆花雞可是宴席所用,鍾管事再三囑咐過得,所以婢子們異常上心,幾乎每隔兩個時辰就會來檢查一下。今日辰時的時候都沒發現有什麼問題,可到了巳時,就有蘆花雞開始死在雞圈中。」
辰時、巳時?前後不過一個時辰,為何會出現這麼大差別?蘇瞻越來越覺得這事兒有古怪。
宋婉然一言不發,饒有興緻的站在一旁看熱鬧,雖然她對雞瘟不是太了解,不過也是覺得這雞死的有點蹊蹺。
「雞埋在什麼地方了?」
「就在南邊的花圃中」張永領著蘇瞻往花圃走去,沒一會兒,小王小八就拿著鐵鍬挖出來一隻死雞。跟了蘇瞻這麼久,小王小八深知蘇公子想幹嘛,也不用吩咐,當即拿著刀子開始給死雞剖腹。跳開胃囊,裡邊不僅泛黑,還有種刺鼻的怪味兒。
蘇瞻頓時眉頭狂跳,這特么哪是什麼雞瘟,明明是被毒死的。
小王小八很快有解剖了第二隻死雞,死因一模一樣。這可就奇怪了,誰會沒事毒殺一群蘆花雞?蘆花雞死掉后,尚膳監會捨棄不用,也達不到毒殺人的目的啊。
稍作思考,蘇瞻朝四名宮女走去,「你們跟蘇某說句實話,這些蘆花雞是不是吃過什麼不同尋常的東西?」
「沒有啊,蘇公子,婢子們每天就是餵食添水,並沒有什麼特殊情況啊」年長宮女說完,其他三人連忙附和的點著頭。
蘇瞻眼睛一眯,他發現其中一名年齡較小的宮女神情有些疑惑,「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我……我.……沒有……」
「你可要想好了,不出事兒還好,如果真出了事兒,你可就難逃干係」蘇瞻眼如利劍,那宮女身子一軟,竟然輕輕顫抖起來。
年長宮女回過頭,輕輕地晃了下那個小宮女,「小蓮.……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快說啊……」
「我……婢子今早上去雞圈,看到雞圈中沒了水,便想著添些水。可是院中沒水,又是大早上的,婢子想偷個懶,便直接去假山那邊接了些冰水……」
「就這些?」蘇瞻當即就有些想不通了,好像也沒做什麼太特別的事情啊。
小宮女嚇得花容失色,淚眼婆娑的,「蘇公子,婢子只是偷了個懶……就這些了.……」
冰水?蘇瞻轉頭看向谷大用和張永,「宮裡怎麼會有冰水?」
張永苦笑道,「蘇老大,你有所不知,宮裡是有冰窖的,那冰窖就在前邊假山下。當時建冰窖的時候,留了一處通風口,沒到春夏時節,水汽通過通風口,凝成水滴,會順著假山落下來。」
隨著張永來到假山旁,果然看到假山頂部有一處竹管,竹管上不斷滴著水,下方已經形成了一個小水池。
招招手,讓那小宮女過來些,「小蓮,你當時就是從小水池取的水?」
「是的!」
蘇瞻隨即想谷大用使了個眼色,谷大用心領神會,離開沒一會兒就抱了一隻雞過來。那隻雞喝了點水,約有半柱香時間,便開始變得萎靡。
冰水中有毒?蘇瞻還未反應過來,旁邊的張永已經大驚失色,「不好,蘇老大,今天宴會上,可是會用到冰塊的。」
「現在不是盛夏,用什麼冰塊?」
「哎……今日宴會所用乃是高度老燒,需要加入冰塊,方才會香甜可口!」
「什麼?」蘇公子頓時就驚呆了,麻痹,這要是一幫子人喝了冰鎮酒,以這毒發速度,那還不得死一群人?「還特么愣著幹嘛,趕緊去御膳房,把今天所用的冰鎮酒全撤下來。」
「可……可宴席所用的酒.……」
「沒有其他酒么?隨便換一樣就行了,實在不行,讓他們喝茶水,娘的,真是頭疼,這時候出這種事兒。不要愣著了,趕緊換酒,出了什麼事兒,有蘇某擔著呢。」
「蘇老大,小的這就去」張永抹著額頭冷汗,慌裡慌張的往御膳房跑,今天宴會要是出事兒,他張永第一個倒霉。
御膳房,宮女太監們站成兩列,正打算上菜呢,廚房管事剛抬起手,還沒喊「上菜」兩個字,就被張永撞了個趔趄。
「撤了,趕緊把酒都給我撤了!」張永開口一句話,可把御膳房的人嚇壞了,宮女太監們全都傻了眼,我們是上菜還是不上菜?
鍾管事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張總管,這.……這可是陛下和禮部定下來的酒.……」
「閉嘴,我管是誰定的酒,把所有老燒都撤下來,換其他酒,趕緊找吩咐辦事兒,我沒時間給你們解釋!」
鍾管事臉色變得豐富多彩,御膳房倒是有其他酒,可那口味照著老燒差遠了,這可是大典,這可是宴請各國使節以及土司,其他酒有點跌份兒啊。
「張總管,你確定?到時候劉總管要是責問起來……」
張永氣的臉都黑了,甩手照著鐘太監臉上就是一個大耳瓜子,「現在這尚膳監我說了算,少跟我提劉瑾,劉瑾怎麼了?」
鍾管事被扇懵了,以前張永不是挺忌憚劉公公的么,怎麼今個有點反常啊。得了,張永都這麼說話了,鐘太監還真不敢再鬧事,只好指揮著人換酒,不過他也耍了下小心思。你張永不是讓換酒么,那我給你換最差的,到時候上邊問責起來,看你張永怎麼辦?
張永可沒想到鍾管事會這麼小肚雞腸,他現在根本沒心思跟鍾管事計較,眼下保證宴會別出事兒就行。
張永這邊坐鎮御膳房,蘇公子也帶著人進了冰窖,取了點冰塊,化作冰水餵雞,那隻雞果然倒地不起。冰窖被人撒了毒,這可真是想也沒想到的事情。
幸虧今天自己想坑一把石文義,要不是心血來潮跑來坑人查案子,說不定自己也要成為喝毒酒大軍里的一員了。
到底是誰下的毒?這事兒必須查個水落石出,不過,在查案子之前,蘇公子還有一件大事要辦,那就是搞一下霍燃。
霍燃一直守在御花園門口的,谷大用親自過去喊他的時候,他還有些納悶。本心裡,霍燃是不想鳥蘇立言的,奈何谷大用可是太子殿下身邊的紅人,這個面子不能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