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風雪隔不斷
李戰天從夢中驚醒了過來,渾身的衣衫都濕透了。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他從龍榻上坐了起來。
下一秒,他口中喃喃自語,道:“我怎麽會突然做夢?而且還是這麽奇怪的夢!那紅龍……到底是什麽意思?”
一邊說著,他的大腦飛速思索起來。
紅龍是代表著有人要跟我爭奪這天下嗎?
如果是那樣的話,為什麽偏偏是紅龍,而不是其他的東西?
龍,乃是皇族的象征,難道這天下還有始皇的子嗣或者其他血親存活於世?
如果有的話,會是誰呢?
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沒有稱帝過,不過,卻做過一段時間的秦王。
子嬰,一個名頭不如始皇和胡亥響亮的名字。
會是他嗎?
如果是他的話,為何直到現在,一點兒他的消息都沒聽過?
可是,除了他之外,還能有誰呢?
是劉邦?還是趙佗?
李戰天兀自坐在龍榻之上想了很久,最終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
最後,他在心裏安慰自己,也許這就隻是一個夢吧!
這樣想著,李戰天又躺了下去,一覺睡到了天亮。
待到天明,他匆匆去上了早朝。
早朝過後,當他回到禦書房時,發現有一個黑甲衛在禦書房的門口等著他。
李戰天沒有說話,隻是在那人朝自己行了禮後,接過了他手裏的一張素色布帛。
布帛上是一個地址,這個地方位於鹹陽城東郊。
回到禦書房,李戰天坐在椅子上看著這個有些陌生的地址,思緒不由得有些恍惚。
難道……自己真的要去找媚珠嗎?
如果去找她的話,又該跟她說什麽?
讓她一直待在那裏,還是說讓她……
一想到這個問題,李戰天隻感覺腦袋一陣生疼。
正當此時,鹹陽城東郊的那座宅子裏,媚珠也已經起了床。
一個老婆子伺候著吃完了早飯,她憑窗而立。
美眸閃動間,她望著外麵的皚皚白雪,心緒有些不寧。
此刻的天空中,雪已經停了,不過,寒風依舊在呼嘯不止。
媚珠在心裏暗暗思忖,道:“這麽冷的天,他會來嗎?他會不會有其它的事而耽擱了,而今天來不了?”
想到這裏,媚珠不由得內心一陣慌亂。
不過,很快,這種慌亂便被一絲堅定所取代。
看著窗外枝頭上的一隻寒鴉,她對自己說道:“不會的,他既然讓人留住我,那麽,他就肯定會來的!”
這麽說著,她的眸光裏突然迸射出希冀的神采。
似乎,這讓人期待的一刻馬上就會到來。
這一日,媚珠站在窗前站了整整一天。
她一直在盯著大門。
有好幾次,她甚至出現了幻聽,感覺有人在敲門。
可是,當她興衝衝地衝出去拉開門栓,門外卻空無一人。
直到天黑,華燈初上之時,她依舊沒有等到她想等的那個人
燭火搖曳下,手裏的一塊錦帕被她攥得死死的。
錦帕皺起又開展,開展又皺起,如此反複,直到一滴淚水從她的眼角流下。
老婆子好幾次過來讓她回房間休息,不過,都被她搖頭拒絕了。
直到夜色深沉如墨,耳邊獨留風聲,她才失望地回了房間。
不過,和衣躺在柔軟的床上,她卻怎麽也睡不著。
她的腦子裏,都是李戰天的影子。
媚珠在心裏安慰自己,也許今天他太忙了吧。
這樣想著,她的心情總算好了一些。
待到天色已經有些泛白時,她才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
不過,沒過多久,一聲雄雞的啼叫便又讓她從原本就不深的睡夢中醒了過來。
匆匆起身,看著銅鏡中帶著黑眼圈的自己,媚珠的心情沮喪到了極致。
盡管如此,在她的心中一直有一個信念在支撐著她。
那個信念便是,李戰天一定會來找自己的,要不然他不會將自己留在這裏。
這樣想著,媚珠仔細地梳妝打扮起來,每一個細節都力求完美無暇。
就這樣,她花了整整一個時辰,將自己收拾成一個精致無比的美人。
甚至,連那熬夜而生出的黑眼圈也被隱藏了起來。
待到做完這些,媚珠又再度站到了窗前。
一雙秋水般的眸子,深深凝望著那道門栓。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直到正午時分,那道門依舊沒有動靜。
媚珠的心裏,不由得再度生出了失望之意。
捂著胸口歎息間,她的一雙峨眉蹙得死死的。
正當此時,她的耳畔突然傳來了一陣若有若無的拍門聲。
媚珠稍稍一愣神,隨即,便是滿心的歡喜。
下一秒,她沒有絲毫的猶豫,提著裙裾便衝了出去。
屋外的地麵上,積雪未消,媚珠的鞋子在上麵踩出一個個醒目的腳印。
手忙腳亂地匆匆拉開門栓,她見到了一個人立在大門外。
這個人劍眉星目,麵部線條輪廓分明,目光銳利,而又不失溫情。
見了這人,媚珠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嬌羞,一雙明澈的眸子裏滿是喜悅而激動的神采。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大秦武帝李戰天。
看著眼前媚珠,他笑著開口,道:“姑娘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媚珠聞言,淺淺一笑,道:“這本來就是你的地方,你想來便來,還要我請你做什麽?”
一邊說著,這位南國美人的嘴角勾起一絲嬌嗔的味道。
李戰天見狀,搖了搖頭,道:“既然你不歡迎我,那麽,我走便是。”
這樣說著,他竟然當真轉過身去。
媚珠一見這樣的情形,立馬是有些急了,道:“你給我站住,我請你進來還不行嗎?你一個大男人,怎麽還跟我一個小女子置氣?”
李戰天見狀,轉身凝視著她,道:“怎麽?還跟我生氣了?早知道就不跟你開玩笑了。”
媚珠一聽這話,當即轉嗔為笑,道:“來都來了,還跟我搞這一套,快進來吧,外麵風大。”
一邊說著,媚珠一把拉過了李戰天的手,向院子裏走去。
握著對方的手,李戰天感覺入手一陣冰涼。
此時的他,有些怪自己太過舉棋不定,無端地讓一個女人在風雪裏等了自己這麽久。
不過,他也知道,這樣的話他不能說出口。
因為,直到此時,他依然沒有想好,到底該怎麽跟對方說。
進入屋內,聽著身後的門“啪嗒”關上,李戰天細細打量起這裏的陳設來。
屋子裏的用具一應俱全,而且,成色都很新。
看著這些,李戰天的心裏不由得佩服起嬴陰嫚來。
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找到這樣一個地方安頓媚珠,她著實很不簡單。
正當他想著這個時,身後的媚珠輕輕咳嗽了一聲,道:“陛下你站著幹嘛?趕快坐下呀!”
李戰天聞言,轉身看了看媚珠,道:“好,你也坐吧。”
一邊說著,他解開了披在身上的錦袍。
媚珠見狀,趕忙上前接過錦袍,替他掛了起來。
做完這個,她才在李戰天右側的一張凳子上坐了下來。
眸光閃動間,媚珠一直盯著對方。
李戰天見狀,看著她笑了笑,道:“你怎麽這樣看著我,難不成我臉上有什麽髒東西不成?”
媚珠聞言,掩口“噗嗤”一笑,道:“陛下你確實有髒東西,不過,那髒東西卻不在臉上。”
說到這裏,她的一雙鳳眸撲閃撲閃地望著對方。
李戰天一聽這話,頓時有些不解地問道:“我哪裏有髒東西了?我怎麽不知道,你倒是說說看!”
媚珠聞言,一張俏麗的臉頰上頓時飛起一抹紅霞,道:“你的心裏髒了,竟然讓我一個弱女子在這冰天雪地裏等了你這麽久!”
李戰天聽罷,有些自責地歎了口氣,道:“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隻是,有些事希望你能理解我。”
媚珠聞言,一雙秋水眸子閃爍著疑惑之色,道:“陛下需要我理解你什麽?不妨說來聽聽。”
李戰天聽對方這麽說,嘴巴不由得張了張。
不過,最終,他還是歎息出聲,扭過頭去,沒有說話。
媚珠見此情形,眸子裏的疑惑之色更濃,道:“有什麽難處你就說吧,我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女人,而且,我自己什麽身份我也知道,不過是一個求人憐愛的可憐蟲罷了。”
說到此處,媚珠的眼眸裏生出幾分淡淡的黯然之色。
李戰天見狀,搖了搖頭,道:“不,你不用這麽想,你是一個很好的女人,隻是我肩上的壓力實在太大了,如果丟開這江山不管,也許,我會活得自在很多。”
話音落下,李戰天深深吸了一口氣。
媚珠聞言,起身走到他的跟前,美眸閃動了數息。
隨即,她蹲下身子,仰起頭望著李戰天,唇齒輕啟,道:“有什麽難處你就跟我說吧,我隻想跟你在一起而已,我可以不要任何的名分,真的!有什麽事我想和你一起去麵對,而不是看著你一個人獨自煎熬。”
李戰天聽了這番話,心底不由得瞬間湧起一股暖流。
伸出手撫摸著媚珠光潔柔軟的臉頰,他目光明滅了數息,道:“其實,我隻是有些擔心而已,也算不上什麽難處。”
媚珠聞言,眸光閃動著點了點頭,道:“嗯,你繼續說。”
李戰天看著媚珠,手指輕輕撚著她的如黑瀑般的長發,道:“你知道,你的身份跟南海郡有所關聯,而趙佗手握四十萬雄兵,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北上染指中原的跡象,我不清楚你跟他們之間目前是什麽狀態。”
媚珠聽了這話,柳眉微微皺了皺,隨即,輕輕歎了口氣,道:“我之所以嫁入趙家,當初也是我父親逼我的,我跟趙仲始根本沒有感情,自從遇見了你,我才感覺自己這輩子沒有白活,而且,之前也是趙佗趕我離開的,所以,現在的我跟趙家沒有任何的關係。”
李戰天聞言,點了點頭,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倒好辦一些,不過,除了這個,我不知道你父親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媚珠聽了這話,嘴角扯起一絲勉強的笑意,道:“他這個人,其實客觀來說還是有些本事的,要不然,也不會幾次將趙佗打敗,不過,他這個人很有野心,這也正是之前我讓你小心些的原因。”
李戰天聽到這裏,輕輕點了點頭,道:“這個我大概能夠猜到。”
說到這裏,他稍稍頓了頓,隨即,將媚珠拉起來抱在懷裏,道:“還有件事我不太清楚,你父親安陽王除了你和嫵珠之外,還有其他的孩子嗎?”
媚珠聽了這番話,眸光閃動地看著李戰天,道:“你問這個做什麽,難道……”
說到這裏,媚珠的嘴角勾起一絲壞笑。
李戰天見狀,知道這個女人肯定是想歪了。
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臉蛋,李戰天有些好笑地,道:“你這個小腦袋在想什麽呢?我隻是問問你父親有沒有其他的子嗣,你想哪兒去了。”
媚珠見狀,身子一扭,道:“誰讓你不說清楚,你要是問這個的話,我大概知道你想什麽了,不過,在這個問題上,你恐怕要失望了,我父親還有一個兒子,也算是我和嫵珠的弟弟,但是,我們卻不是一母所生,是他跟納的妾生的。”
說到這裏,媚珠的眸子明顯暗了暗。
沉默了數息,她又繼續,道:“正因為如此,我和姐姐嫵珠都不受父親的重視,在他的眼裏,我們這些做女兒的就是他實現野心的工具而已。”
李戰天聽罷,將她擁得更緊了些,道:“這些年苦了你了,以後,你就待在鹹陽吧。”
媚珠一聽這話,扭過頭看著李戰天,道:“真的嗎?我可以像姐姐一樣待在你身邊?”
李戰天聞言,頓時一愣,隨即,他臉色微微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道:“你可能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你平日裏就待在鹹陽城,不過,卻不在深宮之中。”
媚珠聽了這番話,頓時神情有些黯然地,道:“果然還是我想多了,你壓根不會接受一個嫁過人的女人。”
李戰天聞言,搖了搖頭,道:“你多想了,我的意思是給你在皇宮附近置一處宅院,在那裏,隻有我們兩個人,至於以後,我再慢慢想辦法,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現在的難處。”
媚珠一聽這話,原本黯然的神情立馬又明亮了起來。
下一刻,她一臉嬌羞地依偎在了李戰天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