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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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恪猶豫了一下, 把剛才接住亞伯拳力的那隻手伸了出去。
掌心依舊泛著紅色, 小拇指有些不自覺的顫抖和彎曲，顯然亞伯那一拳力道極大。
詹姆伸手捏了一下姜恪的手掌和手腕, 他抬頭看了一眼姜恪, 果然，依舊是面癱臉。
他對姜恪越來越好奇, 不僅僅是他的性格, 而是對他的經歷、過往, 都充滿了探究欲。還有亞伯的那句「隊友」，到底是什麼意思？
然而詹姆並沒有問，他只是默默的低下頭, 給姜恪纏上繃帶，「還好沒有傷到骨頭。」
姜恪握了一下拳, 感受到繃帶並不會阻礙他的動作，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車裡的空間窄小，兩人靠的近，姜恪氣息溫熱，吐在詹姆的耳邊, 像撓痒痒似的。
詹姆猛地坐直, 轉身發動車子, 「不……不用謝。」
明明環境溫度極低, 詹姆此刻卻覺得車裡熱得不行。他將棉服領口拉開，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自己一定是腦袋發暈了，為什麼會想到姜恪躺在生命維持器里的模樣。
姜恪目視前方，突然開口問道，「那個亞伯，你怎麼看？」
以短暫幾天的接觸，詹姆知道姜恪是一個偏獨行的人。在面對事件的時候，他更相信自己的選擇。
而此刻姜恪竟然在問他意見。
詹姆想了想，認真的回答，「他不是人類。」
姜恪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第一，他的穿著，應該是費爾班克斯一家酒吧的服務員的衣服。自從終端上線，人形機器人廣泛應用，現在已經基本沒有真人服務員了。
第二，他的速度和攻擊能力都太快了，如果是被強化的人類，也許能做到這一點。但我也不清楚，所以這一點姑且不能算作參考。
第三，他握手的時候，手掌真的好硬，冰冰涼的。還有他的一些神態，實在是有些僵硬。」
姜恪指出了他其中的漏洞，「但這些都是基於你站在他衣著上的考慮，如果那只是他從一個人形機器人身上脫下來的呢？
詹姆搖了搖頭，「外面這麼冷，穿的這麼單薄？你可以理解為直覺，從他站到我們面前的第一刻起，我就覺得他不是人類。神態、肌肉的動作、說話的聲音等等，都不符合人體生物學。」
姜恪微微笑了一下，「倒忘記你的老本行了。」
詹姆又說，「但還是很奇怪。
雖然他僵硬，但機器人是不應該有這些表情的，人形機器人根據購置他們的店的類型，會進行前期設定，如果是酒吧服務員，我想應該只有笑和抱歉兩個表情。
另外就是，機器人不應該有主動和人類聊天的功能，甚至根據你的語氣預判、推測、進行交互。市面上沒有任何人形機器人有這樣的功能。」
說完這個，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詹姆絞盡腦汁，試圖找到亞伯身上的一些破綻。然而接觸時間太少，他有些無能為力。
而姜恪則一點點的回憶著亞伯和他談話的內容，他知道自己的任務，知道自己的小隊成員，甚至知道自己的任務習慣。這些都是絕密的事情。而他，是怎麼知道的？
半晌，詹姆終於放棄了思考亞伯的問題，他開著玩笑，「你知道嗎？其實我們這裡沒什麼人叫亞伯。」
「嗯？」
「創世紀你知道嗎？裡面有一對雙子兄弟，該隱和亞伯，後來哥哥該隱把弟弟亞伯殺了。」
「哦。」
詹姆眼看著姜恪又要進入冷淡狀態，自行開啟了嘰里咕嚕模式。
他拍了拍自己的車，「我的車可是幾經周折才買到的。為什麼要淘汰燃油車？！為什麼不讓上路？！就因為不環保？看看外面的世界，環保是什麼？！」
彷彿在驗證著他的說法，車窗外，太陽有些睏乏，顆粒污染物灰沉沉的飄蕩著。
姜恪看著他，一瞬間覺得有這麼一個同行的夥伴似乎也不錯。
「平時就停在研究室里？」他問道。
「對啊！因為燃油車現在只能停在室內做展覽，如果我把它停在路邊，不一會兒就會被拖走的。何況，這輛車也是屬於古董級別，價格不菲哦，」詹姆得意洋洋地說，「可是會被偷的。我才開了30公里，還沒有體會到燃油車的魅力啊！」
「恩。」姜恪點了點頭。
「不對，需要糾正一下，現在是80公里了，哈哈哈哈！」隨著詹姆的笑聲，車輛的胎壓指示燈亮了起來，「怎麼了？！怎麼了？為什麼突然閃紅燈？一定是剛才的那群人，把我的寶貝撞壞了！毀了我的車我就該解剖了他！」
姜恪瞄了一眼儀錶盤，「輪胎有點問題，停車。」
詹姆老老實實的將車停在路旁。
姜恪下車，踩了幾下四個輪胎，俯下身子看了一下，又回到車上，「有個車胎扎了一下，前面就是尼納納了，到那裡找找有沒有工具。」
詹姆小聲的問，「那現在還能開嗎？」
「能。」
詹姆臉紅，給自己找著借口，「呃，其實這是我第一次開，沒想到這麼多。也看不懂這幾個圖標什麼意思啊，現在的車哪裡有這麼複雜。話說你怎麼會懂這些？這可是老機器了。」
「我會修車。」
「哦……會修車的特技演員……」詹姆一臉的不相信，「所以，現在我們就小心翼翼的往尼納納開，借住一個晚上。說不定城鎮里的酒吧還開著門，老闆是一隻變異了的狼。」
天色漸晚，直到最後一點陽光也消散在空氣中，猛禽緩緩的被詹姆開進尼納納城。
姜恪仰頭看著天空，這是他蘇醒之後第一次看到夜空，原本可以遙望星河的天穹此刻鋪撒著核爆引起的塵埃，看起來霧蒙蒙的。
他拉了拉衣領，應該是10度左右的季節，氣溫卻下降到了0度以下。
詹姆靠在駕駛位上，隨著夜晚的到來，他把能穿的都裹在了身上，但還是覺得冷。
周圍一片死寂，空空蕩蕩的只有猛禽發動機的聲音，道路兩旁的樹林和草叢，被它開過去的風吹拂，抖動不止。
「我手指快凍掉了。屁股都快凍在駕駛席上了。」詹姆凄慘的抱怨著，「我是個學者！我可不是你的馬夫！」
姜恪指了下自己的手，「或許你可以選擇下次和進攻者剛正面。」
「剝削！農奴主！」詹姆氣憤的說，但也只能無奈的繼續開著車。
這是一個人口不超過300人的小鎮，從鎮子的一頭就能看到它的另一頭。詹姆沒開多遠，就看到一個機修店的小招牌，他連忙朝那邊開去。
姜恪在機修店門口跳下車，嘗試的拉了一下門，卻發現門是鎖著的。
詹姆在一旁拚命地催促，「用你的力量！快點！夜晚的幽靈要開始出沒了，我可不想再和超級迅猛熊再打一次！」
姜恪手中的動作頓了頓，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詹姆，隨即低頭專心研究開鎖。
詹姆在一旁用手電筒照亮，這扇鐵門的門軸看著很新，顯然是最近才加固上去的，但是門上卻布滿了長長短短的划痕，像是被什麼尖銳的物體攻擊過。
未出片刻，門鎖咔噠一聲，被姜恪打開。
詹姆走到前面，發出了一聲驚嘆，「會開鎖和修車的特技演員。」
他率先走了進去。裡面是一間頗為私人作坊似的維修車間。
詹姆通過手電筒的微弱光亮打量著內部，這裡一共有5個修理平台，其中一個平台上停著一輛被拆了一半的車。
「哇哦！」詹姆走到這個平台邊，發現上面的車架竟然也是一輛燃油車，似乎和他的猛禽還是一個年代的產物，不由得連連讚歎，「我應該早一點來尼納納的，看來這裡有和我志同道合的人。」
相比隨時隨地都能自己找到樂趣的詹姆，姜恪則十分謹慎的將門掩住，然後開始觀察房屋的結構、門窗的位置等等。
這是一個兩層的機修站，和周圍的房屋比起來佔地略大一些。一樓幾乎全部是維修車間，除了修理平台還有很多維修工具，都有條不紊的被擺放在各處。
在房間的東南角落有一個木製樓梯通往二樓。樓梯在一半的地方鋪著淡綠色的地毯，幾雙油漬斑斑的鞋就扔在地毯邊上，顯然，二樓是店主的居住區。
「哇！我真希望我大學時代讀的是機械類專業，這樣我就能熟練使用這裡的每一個工具了！」詹姆在車間里走來走去，好奇地擺弄著各種工具。
「就算你去讀了的話，恐怕也是不能使用這裡的全部工具。」詹姆身後傳來一個輕輕的女孩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