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女孩從一側的工具台上,抱了一懷的補胎工具。
聽見姜恪這麼問,她指了指車間的另一邊,「那裡有少量清洗零件的柴油和大量的汽車油漆。」
「詹姆!幫她把充氣泵搬過來。」姜恪看了女孩一眼,她有條不紊的處理著輪胎。
姜恪拉了一輛推車,快速地將上面堆滿了小山一樣的汽車油漆。「想活命的話,給我把邊上的門打開,我要出去」,姜恪看向女孩。
女孩用遙控器打開了一側的門,語焉不詳的問,「這次是輪到你來引走他們了嗎?」
「詹姆,東西收好,上車。聽到我的信號后,到進鎮那條路的南面街口等我!」情況緊急,雖然對這個女孩的話有些疑惑,姜恪卻沒有追問她話中的含義,而是言簡意賅的給詹姆下達了指令。
「什麼信號?Firework?」詹姆還在問信號是什麼,姜恪已經推著油漆山沖了出去,「喂!好歹說清楚嘛!我們還沒有心有靈犀到那種程度啊!」
他只好無奈的囑咐女孩,「你先到車上等……」誰知道剛回過頭,卻發現女孩早已經抱著安德魯蜷縮在猛禽的後座了,詹姆嘆了一口氣,「……OK,看來我們更心有靈犀。」
魯比看著詹姆,眼睛中有一絲安心的神色。她不想再被一個人留在這裡了。
詹姆將需要的機械往後座、車斗一股腦的扔上去,直到自己再次坐到猛禽上發動車子,才覺得神清氣爽,「呼……這回終於不用再當苦力了。」
「把車開進車間等,熄火。」女孩提醒道。
「哦哦!」詹姆回過神,生怕將育空狼引來,連忙照做。
兩人在漆黑的車裡一言不發,外面偶爾傳來罐子的落地聲,除此之外是一片死寂,時間彷彿都在此刻停滯了。
姜恪遲遲沒有回來。
「你一直是一個人嗎?」太安靜了,安靜的讓人心焦。詹姆決定說兩句話來緩和一下緊張的氣氛。
「兩周前開始的。」女孩答道。
「那麼之前還有誰?」
「我爸爸。」
「他去哪了?「
「他引走狼群,同時去德森蘭求救」,似乎是想起之前不好的回憶,女孩的聲音不禁有些顫抖,雙肩微縮。
「當時撤退的部隊應該有路過著吧,為什麼不跟著走?」
「爸爸說家裡更安全。」
詹姆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的問,「你知道這裡到德森蘭只要30分鐘車程吧?」
安德魯發出了輕聲的低哼,女孩摸了摸它的頭,「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他還活著」。
詹姆有點尷尬,他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如果女孩的父親真的求救成功,兩周的時間足以回來接她。
可是……她如今還是孤身在這裡等待著奇迹。如果不是今天自己和姜恪路過,又恰好需要給汽車補胎,這個女孩之後會發生什麼已經不說自明。
依舊是一片黑暗,詹姆聽到門外有細細簌簌的腳步聲,像是有人慢慢地湊近庫門。
他緊張的盯著鐵門。隨即,響聲開始變大,像是有人在敲門。
「恪?是你嗎?」詹姆從車裡探出頭,嘗試著喊了一聲。
可隨即就被女孩一把拉回了車內,「噓!」
一旁的安德魯也用爪子把頭埋了起來。
然而猛禽因為之前戰鬥中所受到的損傷,避震顯然出了些問題。車體隨著震動發出了「吱——」的聲音。
須臾的安靜之後,門外爆發出瘋狂的撓門聲。
「我的天!」詹姆心裡大喊,「這簡直就是現實版的凶鬼惡靈!怎麼辦怎麼辦!?」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外面響起了幾聲槍響。
大概是被槍聲所吸引,撓門聲漸漸停止,腳步聲也向著遠處移動。
「這算是信號嗎?」詹姆回頭問女孩。
女孩聳了聳肩,安德魯則在她身邊動了動耳朵。
遠處再次傳來幾聲槍響。
「這算嗎?」詹姆又問,「我好緊張。」
女孩再次聳了聳肩。
「砰!」遠方響起巨大的爆炸聲。
「Firework!出發!」詹姆聽到響聲,大喊道,女孩也配合的打開了門。
隨著庫門一點點的打開,展現在兩人一狗面前的是一片絢爛火海,整個小鎮都被籠罩在了火光之中。
「我的天!!他居然把這個小鎮給點了!」詹姆大喊。
「耶!我們出來了!我們出來了!」女孩和在房間里的低沉不同,像是牢籠終於被打破,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她緊緊地抱住身旁的阿斯拉犬,聲音哽咽,「安德魯,我們出來了!」
「太亮了,我都看不清了!到處都是火,哪裡是哪裡啊!」詹姆面對眼前的路況一籌莫展。
「別擔心,跟著我的指示走。」女孩積極的給詹姆引路,朝姜恪說好的位置移動過去。兩人沿途看到被火舔舐的狼,瘋狂的朝著森林裡逃竄。
怪不得安德魯這樣體型的狗也要害怕,這些育空狼原本就碩大的身軀此刻又大了幾圈,單單四腳站著就有一個成年女性那麼高。
「嘿!恪,我們來了!」詹姆看到不遠處姜恪站在一個大火球邊上,他的四周散落著幾具狼的屍體。詹姆一邊沖他打著招呼,一邊開過去。
姜恪毫不猶豫坐上副駕,「你可以再慢一點。」
「不好意思,太壯觀了,有點迷失自我。」詹姆笑著解釋。
姜恪還沒關好車門,詹姆就一腳油門沖了出去。他略掃了姜恪一眼,確認他看上去沒什麼大礙,才放下心,「我們等了你好久,我以為你只是拿著油漆去門口畫個圈呢。」
「哦……」姜恪露出一臉你怎麼會如此天真的表情。
詹姆感覺到自己又被鄙視了,默默的別過頭去,「咦?快看!」詹姆指著後視鏡,一隻體型健壯的育空狼並沒有逃走,它正拱著死去同伴的屍體。
女孩擰著身子面朝後方,默默看著被周圍火焰慢慢吞噬的家。
視野中越來越小的兩層小樓中不時的炸出火花。童年時曾以為堅不可摧的家,緩緩的坍塌在濃煙之中。
「這個點去德森蘭,希望有人會來迎接我們。」詹姆打趣。
車子漸漸遠去,周圍的光線也暗了下來。
詹姆揉了揉眼睛,感慨道,「剛才太亮了,眼前都是光斑。」
他的腳不由自主的點起了剎車。
「不要減速。」姜恪說道,語氣十分強硬,一邊打開車窗。
「我沒辦法啊,看不清啊!」詹姆抱怨著,探出身子開始用手去擦擋風玻璃,「是不是粘了什麼?怎麼有一團東西?」
「提速!」姜恪加重了自己的語氣。
詹姆這才看清前方,那並不是因為擋風玻璃髒了或者他眼睛看不清嗎,而是是一隻巨型的育空狼。他雙眼冒著綠光擋在路中央,論起體型,可以算是那群狼中的翹楚了。
「不要減速,撞過去,」姜恪沉聲。
「啊啊啊啊!」詹姆興奮的叫了起來,「Yes, we can!」
「綁好安全帶!」姜恪提醒坐在後座的女孩。
女孩聞言趕緊扣上安全帶,順勢也給安德魯綁了一個。
然而撞擊的瞬間,狼撲了上來。
詹姆猛地將方向盤打向左側,輪胎髮出吱呀的摩擦聲。狼頭擦過車身,在車燈的映照下毛髮可鑒。它一隻前爪搭在了副駕駛窗口。姜恪已經拔出手、槍,平舉,沖著狼射擊。
同時,車身打橫,把狼猛地推飛出去5米有餘。
子彈射、入皮肉,擦過它的肩胛骨。
巨狼隨即踉踉蹌蹌的站起來,沖著姜恪等人呲著牙齒。
姜恪又開一槍,巨狼嗚嚶幾聲,轉身竄進了森林。
確定一切真正的結束了,詹姆才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天空的角落開始泛起了橙色的光芒,太陽升起來了。陽光照亮了道路,在他們不遠處停著一輛車,車頭撞在一棵大樹上,車附近有拖行的血跡,卻沒有屍體。
「原來它們是這樣抓走了你。」女孩的目光被那輛車而牽引,她低聲喃喃,聲音雖然有些悲慟,但卻沒有驚訝的語調。
「你知道?」詹姆驚奇地問。
「恩,其實發生的一切都能聽得很清楚。」女孩抿了抿嘴,把頭靠在了安德魯的身上,「我只是害怕,一個人真的很難堅持下去。」
「那……」
「沒事的,詹姆。」女孩低聲說著。
「要下去看看嗎?」姜恪一反常態的主動開口。
「沒關係,Jack,他還活著。」女孩從口袋裡掏出了和父親的合影,背面寫著——「永遠愛你,我親愛的女兒」。
「我叫姜恪。」姜恪說道,手指不經意的點了點掛墜。
「我叫魯比。」
「汪汪汪」,安德魯也不甘寂寞地叫了兩聲。
「Baby you are firework, come on let your colors burst, make them go oh,oh,oh……」詹姆輕聲哼歌,不疾不徐的開著車,一.夜的疲憊讓魯比確認安全之後就進入了夢鄉。
猛禽駛過指向德森蘭的路牌,顯示路程還剩24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