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七十一章
本章內容已出走, 如需找回, 請在晉江文學城訂閱更多正版章節喲~ 而宋鳴珂一身絳羅團龍袍, 屹立龍輿之上, 半眯眼睛,狹長眸光瀲灧狐惑與震驚, 惹得眾人側目。
天子視線的所在, 是一眾勛貴女眷,或嬌或媚, 或妍或麗, 姿態各異。
一貫穩重的朝臣們個個捋須,會心而笑——小皇帝, 長!大!了!
霍睿言暗暗稱奇,卻覺掌心的小手陡然加重了力度,使得他不由自主回握,「陛下?」
宋鳴珂僵立在車頭,臉上歡悅如凝。
另一側的元禮顯然也覺察她的異常,「陛下車馬勞頓, 或感不適?臣這兒有葯……」
「沒……沒事。」
宋鳴珂喉底艱澀,由二人牽下馬車,改乘軟轎, 進入雅緻清幽的保翠山行宮。
霍睿言緊跟在側, 憂心之餘免不了好奇。
她究竟在看誰?幽怨、哀傷、憤懣摻雜其中, 教人琢磨不透。
見她倦意深濃, 他心下糾結, 想陪她,又怕打擾她休息。
待她將元禮、劉盛、余桐等人全數屏退,他才揪著一顆心,慢吞吞回院落。
操辦行宮諸事的少府監靈活機變,知霍家兄弟與小皇帝感情深厚,特意將二人居所安排在親王殿院附近。
霍睿言安頓好諸物沒多久,晉王寧王同時遣人來請,他便沐浴更衣,與兩位親王相伴迎候聖駕,準備參加酉時的筵席。
素來低調簡樸的他,換了件天青色雲紋瀾袍,配以銀灰色髮帶,腰懸羊脂玉扣,整個人看上去雅正疏淡,又不失精緻華貴。
沿途人人皆有眼前一亮之感,就連宋鳴珂從殿內緩步行出,驟然見到他一身俊逸儒雅,禁不住多看了幾眼,腳下玉階差點踩空。
霍睿言捕捉到她戲謔的笑意,半點摸不著頭腦,又為她心情好轉而欣慰。
…………
一行人簇擁宋鳴珂前往依山而建的拂雲殿,宗親重臣們早已於殿前恭候,紛紛禮迎。
而女眷們不便與男賓同席,另設宴席於後殿。因太后謝氏、太妃趙氏和「熙明長公主」未隨行,均由安王妃主持。
此際,女賓們羞於公然露面,僅由安王妃帶領數位誥命夫人作為代表,朝宋鳴珂行禮。
「既是出遊玩賞,無需多禮。」
宋鳴珂經過整整一年的鍛煉,舉手投足間儘是丰神俊朗的王者章姿。
縱然眉眼猶存秀美之色,但孿生兄長宋顯琛本是唇紅齒白的清秀絕俗少年,因而未曾有人生疑。
寒暄聲中,眾人踏上白玉石橋,步入殿閣。
殿中燈火輝煌,兩側分立九根雕龍金柱,樑上懸有飄逸紗羅飄逸,流彩華美。
宋鳴珂高坐於九層高階上的主位,免去繁瑣跪拜,命大伙兒依次入席。
席間觥籌交錯,雖無歌舞助興,但瞭望殿外山色澄明,花林絢然,主賓盡歡,一派融融景象。
安王仍著親王紫袍,風度翩翩。
他起身舉酒,躬身道:「我朝聖德,有此勤政愛民、勵精圖治的少年英主!臣借薄酒敬陛下,願陛下福澤延綿,聖壽萬年!」
「安王叔辛苦了!」宋鳴珂端起銅爵,以示回敬,又笑道,「這次王妃嬸嬸也為行宮出遊勞心勞力,待回宮后,朕定要多加獎賞。」
「謝陛下隆恩,此乃臣之本份,豈敢領受?」安王意欲推辭。
「安王世子久未進京,今年何不帶他同來?」
安王歉然道:「犬子紈絝無能,胸無大志,非可造之材,勞陛下掛懷,臣惶恐。」
「安王叔過謙了!既明堂兄為性情中人,不拘禮俗。下次務必叫上他。咱們哥兒多年不見,很是挂念。」
宋鳴珂含笑叮囑,安王隱有錯愕,尷尬應允。
朝野內外人人皆知,安王宋博衍容姿不凡,氣宇軒昂,才華橫溢,無奈膝下僅有一子。
其子文不成武不就,終日吃喝玩樂,遊手好閒,不好功名,不問正事,是出了名的膏粱子弟。
前世,宋鳴珂去安王蕃地小住數月,與這位堂兄有過接觸,知他為人不壞,只是被王妃寵得過分閑散,而安王在京攝政期間未免疏於教導,才導致他一發不可收拾。
今生,她自問對庶弟的鼓勵與提拔極有成效,便決定引導紈絝堂兄,助其成材,不辱安王威名。
旁人全當小皇帝其愛屋及烏,好生附和了一陣。
唯有宋顯揚,一聲不吭,埋頭喝悶酒。
先帝尚在時,二皇子提前開府,風頭無兩,堪可將和順謙恭的宋顯琛比下去。
時隔一年多,他遭削權后,非趙氏一系的朝臣均怕跟他扯上干係,僅剩應分客套。
此一時,彼一時。
酒過三巡,他借洗手避席,領了一名親隨,往殿後踱步。
朗月當空,清暉影影綽綽,困住連綿山色與亭台樓閣,也困住了他忿懣的心。
殿中的歡聲笑語似乎與他無關,行宮內的輝煌陳設也與他無關。
明明是天之驕子,自詡才貌雙全,卻落得孑然一身,遊走於寂靜廊下。
「殿下!戌時將至,聖上說要登閣賞月……要不先回拂雲殿?」親隨小聲相勸。
「煩死了!滾遠點!」
親隨伺候他多年,知他喜怒無常,又見迴廊上有守衛巡邏,遂放心離他稍遠,予以足夠的空間。
宋顯揚出了廊子,走向石燈照耀的台階,忽聞數人腳步匆匆,他回頭一瞥,厭煩神色略減,語氣則火氣沖沖。
「有酒有肉你不享受,跟著我做什麼!」
來者為樂平郡王。
自宋顯揚離席,樂平郡王已猜出他反感小皇帝對安王的拉攏,如今遭他當僕從之面,劈頭蓋臉一吼,倒也沒多生氣,擺手命僕役退開,苦笑跟在其後。
宋顯揚目視對方談不上英俊的面容,一肚子氣無處可撒,悶聲道:「也就只有你,還把我當個人。」
「殿下說的什麼話!我把你當哥們呢!」樂平郡王嘆了口氣。
「你說宋顯琛這毛頭小子是在故意羞辱我嗎?他和安王家那爛泥堂兄何時有交情?起碼五六年前的事了!他那時才屁點大小!挂念個鬼!」
「哎呀我的殿下!您發牢騷也得看場合……這行宮,誰知藏了多少雙耳朵?」
宋顯揚沉浸在憤怒中,毫不理會:「他和霍家兄弟好得跟連體人似的,捧完蹩腳四弟,又捧沒人疼沒人愛的六弟,不就為多兩個援手么?可扶持遠在東海之濱的宋既明,卻讓我閑在府上種花?不怕天下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