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還有酒嗎?
那壯漢將顧遠飛送到的行館門口,道了聲「大人好生休養」便拱了拱手轉身離開。
顧遠飛在行館門口侍衛的攙扶下,看著那壯漢轉過街角隨即消失的身影,心裡的疑惑更甚了。
他抿著嘴,心底嘆了一聲,移開視線吩咐侍衛道:「進去罷。」
侍衛應了聲,小心地帶著顧遠飛進行館。
下人喚來了閩地最出名的大夫,大夫姓黃,一頭長發斑白,看起來竟是未老先衰的模樣。
他輕挽袖子,略顯蒼白的手揉捏了幾下顧遠飛的腳,道:「大人關節處有些錯位,所以才如此疼痛難忍。」
明明是輕輕捏著,也足以讓此刻的顧遠飛倒吸幾口氣,蒼白著臉道:「正是。」
黃大夫走到旁邊的水盆里洗了個手,返回來,打開放在桌上的木質的有些發舊的藥箱,拿出裡面一小瓶瓷瓶。
一打開瓶塞,一股濃濃的藥味夾雜著酒味傳了出來,瀰漫整個房間。
黃大夫傾倒瓷瓶,掌心中多了一小汪褐色的液體。
他單手將瓷瓶收回藥箱,道:「我現在幫大人正骨,輔以這藥酒按摩,三天後便可消腫。」
顧遠飛忙道:「如此便多謝黃大夫了。」
黃大夫搖了搖頭,雙掌就著藥酒在掌心出摩擦至發熱,雙手朝顧遠飛的錯位的關節處敷了上去。
他先是一番揉捏,還不待顧雲飛叫疼,只聽「咔」一聲,骨頭恢復了原位。
黃大夫繼續揉捏按摩,一陣陣熱流從關節處傳來。
顧遠飛能明顯的感覺到,此刻的關節處已經沒有之前那麼疼了,但是發酸發脹還是有的。
「大人這幾天切莫下地。」黃大夫收了手又去那邊洗了下,走回來囑咐道。
顧遠飛點頭,「必定牢記大夫所言。」說著,他喚來下人道:「好生送黃大夫回去。」
黃大夫合上木質藥箱,朝著半躺在床邊的顧遠飛躬身一拜,拎起藥箱跟著下人出門。
「這閩地,到底發生了什麼?」後面,傳來顧遠飛的低喃。
黃大夫剛要跨出門欄的腳,頓住了。
他緊皺著眉頭,似乎還想聽些什麼,也似乎有些猶豫。
下人見他不再走,恭敬喚道:「黃大夫?」
顧遠飛聞聲看來,剛剛關於閩地的想法被打斷,也道:「黃大夫是還有什麼事嗎?」
黃大夫頓了頓,好像是下了決心,眼神一定沉聲道:「想來還是開些葯親自給大人。」
他說完,背著藥箱轉身走了進來。
在顧遠飛疑惑的目光中,他打開藥箱,拿出裡面常備的紙筆,唰唰唰幾下便寫好。
他拿起手中寫好的紙,在空中晃了幾下,待墨汁干透后對摺好,親自走過去遞給顧遠飛。
他深深地看著顧遠飛道:「大人,這是我們閩地的葯。」
他說「閩地」兩字時特意加重了語調。
顧遠飛心下有疑,但是「閩地」兩字,讓他不得不上心。
幾天來都絲毫沒有進展,今天更是差點慘遭暗殺,他,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黃大夫是閩地本地人,他如若想告知,定比他這外來的人知道得多。
他接過藥方緊緊抓在手中,沉聲道:「如此,那便多謝黃大夫了。」
黃大夫似是鬆了口氣,搖頭道:「大人無恙便好。」
說完,他重新背起藥箱,這才跟著下人出去。
顧遠飛待兩人走遠,立馬打開手中被說是「藥方」的紙條。
只一眼,他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他心想,「民不聊生,這才是真的民不聊生啊。」
顧遠飛氣得手發抖地將手中的紙團揉成一團,握在手心咬牙道:「我,定要將這件事查得清清楚楚。」
……
顧南笙緩緩睜開眼睛,眼裡的醉意還有一些,但清明了不少。
她頂著還有些發脹的腦袋,看了眼床頂不似自家的床幔,腦袋一陣空白。
她只記得,她一直在喝酒,具體喝了多少,記不清了。
至於怎麼醉了,她更是毫無頭緒。
「我這是在哪裡?」她低喃,聲音帶著醉后的沉悶。
「在我的卧房。」忽然,從身側傳來一聲略帶笑意的聲音。
顧南笙嚇得一個激靈,翻身便從床上坐起。
雖說21世紀的她思想開放,但也沒辦法開放到醉酒後聽到身邊有男聲傳來。
她猛然看向聲源,只見徐經年搬了椅子坐在床邊,手中捧著一本打開的書,悠然自得。
「徐經年?」她輕皺眉心道。
不知為何,此時她心裡的發虛更甚了。
系統頒布的劇情,是裝醉找徐經年,然後撒糖。
但是,她真醉了。
可是醉了之後,她一點都記不起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很怕,她一時控制不住,把徐經年推到了怎麼辦?
酒後亂情?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顧南笙抱著想死的心,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
「幸好幸好,衣服還在。」她鬆了口氣。
徐經年卻是被她明顯的動作和意圖,弄得臉色僵了些。
他扯了扯嘴角,頗有些無奈道:「顧南笙,你在想什麼?」
顧南笙趕忙搖頭,雙頰迎著徐經年視線,飛起了兩坨紅暈。
她現在是大家閨秀,怎麼會懂閨房之事,打住打住。
不敢崩人設的她收起腦袋中的亂想道:「沒什麼。」
徐經年暗笑,忽然有些後悔,是不是之前該做些什麼才對。
不待他多想,顧南笙尷尬地咳了咳道:「我,怎麼會在這裡?」
徐經年問:「全都想不起來了?」
顧南笙努力一番,隨即放棄地搖頭。
徐經年嘆了一聲,眉心微皺,一本正經地看向她。
顧南笙被看得很是發虛。
她此前從來沒有喝醉過,壓根不知道自己喝醉到底是什麼樣子。
關鍵是,酒品好不好,發不發酒瘋都沒關係。
糖,發完了嗎?
系統現在悶聲不發,連個進度條都沒有,她怎麼能知道劇情如何了。
要是,要是糖都沒發,她就只是醉了的話……
「我,做了什麼沒有。」她抬眼看向徐經年,小心地問道。
徐經年深深地看著她,看著她略帶愁苦的面容,心裡有些發悶。
遂道:「你只是沉沉睡去罷了。」
「我不好帶你去顧府,只好將你帶回了行館。」
「就只是這樣?」顧南笙驚訝道。
徐經年認真地點頭,「嗯。」
顧南笙聽完,一點都高興不起來,還有點想哭怎麼辦?
她這是酒品好到極致了嗎?睡著是什麼鬼?能不能起來嗨啊?
那接下去怎麼辦?繼續喝?跟徐經年說她要買醉?
為什麼,她覺得人生再也沒有比現在艱難了。
顧南笙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徐經年沉鬱道:「還有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