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鮮紅欲滴的玫瑰
小梨幫顧南笙將請帖收了起來。
「小姐，你想那麼多做什麼？」她收好，轉回身繼續道：「小姐才女的名聲，她們不請是她們的損失。」
顧南笙對小梨這種對她推崇到極點的言論很是受用，收起心裡那絲疑惑，笑道：「本小姐去看看也無妨，想來蒟蒻應該也會去。」
說到林蒟蒻，她確實有段時間沒見了。
說罷，顧南笙吩咐道：「小梨，幫我梳妝一下，我要出門。」
「小姐，你又要去哪裡啊？」
顧南笙徑直走到銅鏡前坐下，「去林府。」
小梨麻溜地幫顧南笙換了一身牙白的長裙，頭髮不似之前，今天梳了個簡單的髮髻，這才出了門。
林府和顧府的距離不遠，顧南笙喜歡逛逛小街，便說要走著去。
不能大吃特吃的她，至少看看小吃過過眼癮也是好的。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麼日子，街上看起來十分熱鬧。
「小姐，那邊有雜技。」小梨遠遠眺望著街口處烏泱泱地圍著一群人，還時不時爆發出「好」字，好奇心就被勾得興起。
顧南笙倒是沒什麼興趣。
要說雜技雜耍什麼，現代那些更厲害也更具觀賞性，甚至不必親臨現場，只在電腦上看，都能替他們大膽而危險的動作捏一把汗。
「小姐，我們去看看吧。」小梨催促。
顧南笙無奈，只好放下手中隨意拿起的胭脂，帶著小梨朝那雜技班走去。
人，確實非常多。
里三層外三層，有的小孩看不見，家長乾脆將她抱起或者讓他坐在肩上。
裡面演得火熱，那些人也看得火熱，一陣陣叫好聲不絕於耳。
「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只聽裡面傳來那句熟悉的言語。
顧南笙笑了笑，只覺得有人往後退了些，她和小梨終於能擠進去了。
她剛進去，就見雜技班的班主反拿著鑼走到她面前。
「小梨。」顧南笙囑咐了一聲。
小梨立馬從腰間摸出三個銅錢，放進裡面。
又是一輪新的表演開始。
只見雜技班一個虎背熊腰漢子赤著上身走了出來，一邊拱手一邊笑著說道：「本人大壯，今天給大夥來個，胸口碎大石。」
「好。」圍觀的人十分配合的喊道。
顧南笙被震得耳朵都有點轟鳴了，不得不感嘆，以前沒有娛樂項目，這些卻是很吸引人。
隨後又有一個大漢拎著一個大鎚出來，緊跟著的是兩名搬著巨大石板的大漢，因為用力，手臂上和額頭上滿是青筋凸顯。
顧南笙目測，那石板少說也有8、9公分厚度，長和寬也至少有一成年人的大小。
她不禁咂舌。
這種場面現代已經不曾出現了，光靠想像實在比不了此時親眼見來得震撼。
且不說那大鎚敲下去會如何，單單是這款巨大的石板壓著，就決計要喘不上氣來。
名為大壯的大漢再次煽動一波氣氛，就大喇喇地在地上躺了下來。
抬著石板的兩人使出大力，將石板小心地放在那大壯身上。
顧南笙真替那大壯捏了把汗，幸好石板穩穩噹噹地放好。
「來了來了。」拿大鎚的壯漢在兩手各吐了口唾沫，輪著鎚子，口氣故意營造出緊張的氣氛。
眾人包括顧南笙，都被煽動得憋著一口氣，生怕一呼吸，擾亂了某種氣場。
「胸口碎大石。」那壯漢拖著音，一字一句地說著，手臂暗暗發力，接著是手腕，然後，注意力全在那個下落的鎚子上面。
只聽見「嘭」的一聲，大鎚打在巨大的石板上面，快速回收。
石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散裂，分成了幾個大塊的石塊和零散飛來的石渣。
顧南笙正準備叫好，只見一塊半個拳頭大小的石塊，朝她直面而來。
好似很慢的動作，好似很長的時間。
顧南笙只覺得五官全部聚集起來，眼前是不斷靠近的石塊，耳邊是大家叫好的聲音。
她甚至餘光還能看到大壯沒事，餘聲還能聽到小梨驚恐的那句「小姐」。
千鈞一髮。
顧南笙回過神來，那可預見的疼痛感沒有襲來，反倒落入了一個寬廣溫暖的懷抱。
「小姐，沒事吧？」一道略有些沙啞的低沉聲音傳來。
顧南笙被一個男子半擁在懷裡。
身邊，不再有熱鬧的雜技班聲音和不再有吵鬧的人群聲，安靜地落針可聞。
「沒事。」顧南笙愣了愣，便掙扎著從男人的懷裡起來。
小梨繞過男人，梨花帶雨地出現。
「小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她抽噎著。
顧南笙輕輕地拍了拍小梨的肩，這才重新看向救了她的男人。
男人一身黛色的長衫，眉眼深邃，不似江南的人，迎著她的視線，淺淺笑了笑。
他笑起來的時候，顧南笙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多謝公子出手相救。」她微微欠身。
男人擺了擺手，道：「那石頭來得突然，也幸好來得及。」
這時，雜技班的班主還有大壯，以及掄錘的大漢，都慌忙走了過來。
「小姐，沒事吧？」
班主臉色明顯有些蒼白，他緊張得弓著身站在顧南笙身前。
大壯和那壯漢則是站在班主身後，憨厚老實的臉上，也滿是懼色。
顧南笙既然沒事，自然也不多加追究，道：「我沒事，班主不必如此。」
「想來也是意外，沒事便好。」
班主看顧南笙穿得好看，生得更是傾城，便知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他生怕發生了什麼事情，那他這個雜技班，就真的開不下去了。
就在後怕要該怎麼辦的時候，沒想到顧南笙就那樣輕描淡寫地揭過了。
「謝，謝小姐大量。」班主神色瞬間恢復了許多，續道：「小姐真是菩薩心腸。」
顧南笙擺了擺手，「班主自去忙吧。」
班主也不敢多話，趕忙帶著兩人又是一躬身才離開。
待顧南笙轉頭要去尋那個救了她的男人時，那男人已經離開了。
「小梨，可知救我的人去哪裡了？」
小梨張望了一番，她剛剛的注意力全在顧南笙身上，自然也沒注意，「小姐，應該是走了。」
顧南笙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帶著小梨走出人群，離開。
受了一番驚嚇，林府她也不想去了，於是打道回府。
……
日子，在有貓可擼中過得飛快，轉眼已到了繁花宴舉辦的那日。
小梨今天幫顧南笙找了一身胭脂紅的窄袖長裙，腰間系著大紅色的腰帶，更如點睛，一個香囊，一塊玉佩，隨著顧南笙走路輕晃，十分靈動。
一頭青絲更是被小梨梳成了靈蛇髻，紅唇遠黛，臉頰還染了些胭脂的紅，愈發芙蓉如面柳如眉了。
顧南笙見小梨今天使出了渾身解數打扮自己，知道她是為了讓自己爭口氣，不由得好笑卻也溫暖。
她突發奇想，「小梨，拿一隻乾淨的小毛筆過來。」
小梨不解，「小姐是要做什麼？」
「你拿來便知了。」
小梨拿過來之後，顧南笙接過小毛筆，在塗唇的紅色腌制上面輕輕地刷了幾下。
在小梨疑惑的目光中，她拿起毛筆，用筆尖輕輕點在右眼的眼角下。
一枚小小的，如硃砂的淚痣，伴著她的桃花眼，更顯眉目流盼。
「怎麼樣？」顧南笙放下毛筆，轉頭看向小梨問道。
小梨看著那點硃砂淚痣，只覺她今天給顧南笙的裝扮全都活了起來。
「小姐，你真是太美了。」
「就像，就像……」
顧南笙淺笑，「就像什麼？」
小梨笑著道：「就像牡丹仙子，落在我眼前。」
顧南笙笑：「貧嘴。」
甘府距離顧府較遠，顧南笙便讓小梨準備了轎子。
這是穿書以來，她第一次坐轎子。
秉著好奇的心坐上去，顧南笙差點沒在轎子里被顛簸死。
幸好她不暈車，現在也不暈轎子，否則，她覺得定然是要吐的。
以致到了甘府，她下轎，還覺得眼前有點晃。
「小姐，你怎麼了？」小梨看著顧南笙稍顯蒼白的臉色，有些擔憂。
顧南笙搖了搖頭，深深吐了一口氣道：「沒事，我們進去吧。」
在門□□了請帖，便有甘府的丫鬟領著去此次聚會的花園。
花園裡，早已聚集了江南地帶眾多的世家公子小姐。
他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交談，時而輕笑，時而低語。
顧南笙手搭在小梨的臂上，邁著蓮花步，婷婷裊裊地走了過來。
一時間，花園裡的人看到她，都噤了聲。
顧南笙很少化妝，應該說，很少打扮得如此認真而艷麗。
好似，她之前是一朵盛世白蓮，此刻，便是鮮紅欲滴的玫瑰。
前者純白無暇，後者嫵媚撩人。
顧南笙掃了眾人一眼，揚唇淺淺一笑。
她笑得極輕極淺，卻將在場的人都撩得心動不已。
特別是微微彎起的眼睛，眼角硃砂淚痣輕挑，簡直誘人至極。
「竟如天上仙，今日一見，此生足矣。」一位風流倜儻的公子哥，陶醉地說道。
身旁，陸浣紗冷哼，看著場中的顧南笙，眼神愈漸冰冷。
「顧南笙，便讓你在得意幾時。」
徐經年遠遠便看見顧南笙走進來，他眼眸微沉，恨不得將場中那女子拎回家去鎖好，藏住不許讓任何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