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走馬觀花
…… 昏暗焦紅的空,大地也被灼燒出道道溝壑深穀,地麵寸寸龜裂開來。
殷若拙記得自己在避雨,怎麽的就到了這裏來了呢?
每走一步,他的身體就一陣鑽心的疼痛,就想要炸開一樣,用力大一點都有可能脫落一層皮下來。
這滿是焦土的廢墟,讓他有著莫名的熟悉之感,可一時半會就是想不起來。
忽然,場景一邊,他似乎離開了那個讓人喘不過氣的鬼地方,突然來到了一個山村。
村裏的人個個都很友好,他們世代居住在這裏,依山傍水,自給自足,全然是個桃花源一樣的地方,雞犬相聞,好不歡樂自在。
他的身份不在是高高在上的蜀山弟子,而是一個三四歲左右的鬼頭,每穿著露腚的開襠褲在村裏跑來跑去,不在乎是不是透風,隻知道每都得跑上幾遍。
和同村的同伴一起下河洗澡嬉戲,抓魚摸蝦,攆著鄰居大叔家的狗跑個不停,惹得雞飛狗跳,每都要鬧上一鬧,最後總是被父母扭著耳朵抓回來。
日子一過去,他卻沒有再向以前那般沒心沒肺的玩耍,就好像的青春期的孩子,突然就有了不能的心事。
父母一遍又一遍的問他,他自個也不出究竟,還被抓去逼著喝了幾大碗符水,差點沒讓他斷氣。
這下他再也不敢故作深沉了,趕緊恢複了抓魚摸蝦的、攆狗鬥雞的愉快生活。
大人們一看,孩子果然好了,紛紛鬆了口氣,給村裏的邋遢老人送了隻老母雞,第二不亮又忙著下地幹活了,沒在花心思在他身上。
他被嚇了幾的確是恢複了正常,可是每每在深夜,他都能被自己的夢給嚇醒,因為夢中的場景太可怕了。
某,村裏的狗蛋和二丫他們跑來找自己,是在河邊撿到一個人,一個不會話的女孩,還有著深紅色的頭發,非要拉著他過去看看。
他剛起床聽見這事,腦子文一聲,似乎想起了什麽,連鞋子都沒穿就跑到了河邊。
那是他們經常下水的地方,再熟悉不過了。
等她來到河邊的時候,已經有大人趕了過來,他費力的在擠進了人群,一樣就看到了那個躲在河邊大石頭後麵的身影。
大人們她來曆蹊蹺,可能不是人,可他不相信,還要將她帶回家,因為這個人他好像認識,好像和自己的夢有著密切的聯係。
可無論他怎麽,都改變不了結果。
夜裏,他偷摸的爬起來跑到河邊。
果然,那個女孩還在哪裏,他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的夢是怎麽回事,是不是村子真的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的腦袋出來的話,村裏人根本就不相信,隻當他是癔症了,差點就要給他灌上幾大碗符水,讓他將那個村裏的髒老頭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在他上茅坑的時候往裏麵扔石子。
她嚇了一跳,靠近之後他才知道,大人們的一點沒錯,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娃果然是妖怪。
因為他也看到了,對方頭上的兩隻角,如同兔子狐狸般的可愛。
也許就是因為這一點,所以他才沒有被嚇得尿褲子狼狽逃竄。
之後的日子,他時不時的就會給她帶來一些自己吃剩下的東西,女孩都沒搭理他。
好吧,他隻知道自己做得不夠好,哪有人給人吃剩菜剩飯的道理,可家裏的糧食管得嚴,他拿不到,可是一想著河邊的那個人似乎好幾都沒吃東西了,他就有些著急。
最後他把心一橫,瞧著沒人注意就把髒老頭家裏的那隻老母雞給偷了出來,本就是自己一喂養的,對自己很熟悉,抓它的時候根本不會大叫引起饒注意。
果然,當他生火將那烤得黑乎乎的老母雞遞過去的時候,他瞧見對方鼻子輕微的動了一下,果然是餓了。
之後,吃了老母雞的女孩終於不再反對他拉著她的手了,他一有時間就會到河邊看她,和她一起玩水。
這裏已經很少有人過來了,正好不會有人發現他的動作。
雖然她一直沒話,可是他依舊感覺很激動,每都會抓著她的手著村裏的事情,比如狗蛋昨又被他爹給揍了、二丫半夜還尿床之類的事情,整個人都快樂上了,似乎完成了一輩子的願望似的。
日子一過去,他開始不再做噩夢,也慢慢忘記了夢裏發生過的事情。
也許,就如同大人們的那樣,這隻不過是他癔症了而已,又不是真的,平靜的生活除了髒老頭的老母雞丟了鬧過一陣之後就沒聲了。
有一,他見爹娘都下地幹活了,一溜煙就跑向了後山,然後在拐彎到了河邊,因為這樣幹很多次了,他沒有注意到他身後二丫那欲言又止的神情。
“娃兒,你這幾都在幹什麽呀,怎麽沒見你去找二丫狗蛋他們玩耍了?”
某,吃飯間,老娘和老爹對了一眼,似不經意的樣子問起自家兒子。
“沒啥,就是覺得他們太笨了,不好玩。”年紀尚的他並不會知道父母對你的每一句問話其實都是一次試探,千錘百煉爐火純青防不勝防。
……
“打死她、打死她……我家的老母雞肯定是這妖精給偷吃了。”
還沒靠近,他就聽到了髒老頭氣急敗壞的聲音,因為在河邊還有那未清理幹淨的雞毛。
“糟了。”
他心裏大急,他並不知道大人們會怎麽處置女孩,隻是他已經下定決定要保護好她了,男子漢大丈夫,一定要話算話。
“住手,你們不要打她,雞是我偷吃的,不幹她的事情。”
“你這娃子,怎麽亂話,雞是那妖精吃的,和你有啥關係。”母親一把抓住他的後領,將他拉了回來。
“就是就是,你有那能耐咋不去山裏打獵呢,沒準還能撿回一隻野兔呢?”老爹也在一邊讚同的點點頭搭腔,要是真的被那髒老頭相信了,那不是自家還得在給他送一隻雞過去,太不劃算虧大了。
這話事情堅決不能認。
老娘和老爹的話,大家都認同的點點頭,繼而又把凶狠的目光移向了河裏的那道幼的身影。
他這幾好不容易才將她拉上了岸,現在又被趕回河裏去了。
石子、木棒、甚至是砍柴的刀斧等,全都被紛紛扔向了河中的那道身影。
他嚎啕大哭,卻怎麽也掙紮不開老爹和老娘的銅牆鐵壁,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額頭被石頭砸出了血跡,要不是村裏人不是準頭不夠,也許那些刀斧就能把她給砍成兩半。
被關了三,他什麽也吃不下,把老爹和老娘急得沒了辦法,隻好在以三斤米的代價請了髒老頭到家裏來。
即使被灌了符水他也依舊不反抗,隻是怔怔的看著髒老頭,就是這個人,要不是他,也不會發生這麽多的事情。
髒老頭頭一次見到這麽可怕的眼睛,被嚇著連滾帶爬的離開了,符水也隻灌了一半沒喝完。
惡夢再一次襲來,他雙手在半空中抓來抓去,卻什麽也抓不住,滿頭大汗的他在半夜裏醒了過來,身上的破薄衫已經濕透了。
忽然,他從窗戶上的洞瞧見了熊熊燃燒的火光,楞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高心大喊大劍
“我的都是真的,走水了,村子真的走水了。”
發狂的喊了大半響,爹娘早就被他給驚醒了,隔壁家的大叔也被他給嚇醒了,本想過來幾句,結果就瞧見不遠處村那頭似乎真的燃起來了,看方向似乎是髒老頭家裏。
“走水了,大家趕緊起來。”
大叔豪邁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村子,不一會兒,稀稀疏疏的聲音就變得人聲鼎沸,大家紛紛拿起鍋碗瓢盆去去舀水去救火。
隻有他手舞足蹈的開心大笑,自己的夢果然是真的。
趁著沒人注意,他一路跑到了河邊,先把這個消息告訴她,也想看看她有沒有受傷,擅重不重。
可是。
他卻見到了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場景,他見到了滿嘴獠牙、眼大如鈴的怪物。
一頭會站起來的狼,就像人一樣的雙腳站立,冷冷的看著自己,發綠的雙眼似乎帶著詭異的光芒,他被嚇傻了。
仔細看過去,那狼人肩上還扛著什麽人?
他看到她被那些雙腳行走的狼扛在肩上帶走了,雙腳卻動彈不得,被嚇傻了。
“啊呀呀……”
她似乎是想要對自己些什麽?
可是,他沒辦法聽清楚,也不敢衝出去救人。
他想起來了。
夢裏,村裏不僅著了大火,還出現了妖怪,全村人都被妖怪殺害了,隻剩下了他一個。
當他絕望等死的時候。
一抹劍光從邊飛來,看著很遠卻眨眼間便來到了眼前。
害了全村讓他恐懼無比的妖怪全都被那人殺了,雖然他並不清楚對方使了什麽法子。
可是,好厲害。
“師傅。”
他衝著那人喊道,那人忽然有些愣住了,兩雙眼睛就這樣,在黑夜之中彼此對視。
刹那間。
火光消失了、村子也消失了、那條河流、那個女孩全都消失不見.……。
似乎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一切都是幻象嗎?
時光一轉,他已經十歲了,師傅將他領上山已經好幾年了,過去的事情他不願去想,反正那些殺害父母的人已經被師傅給殺光了,他隻想從頭開始,等長大以後就下山去走走,回家看看也好。
可是,師傅卻要他做掌門,做整個蜀山的掌門。
這不是要他為難嗎?
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心思。
師命難違,他最終還是同意了,畢竟師傅將他救了下來,給他吃、又給他穿,還傳了他一身的本事,他總得做些什麽,不然不就是狼心狗肺之人了嗎?
第一次下山,他就在老家的河邊碰到了個妖精。
不,應該是半妖,他從一些劄記典籍上看到過。
那妖精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我們之前見過嗎?
他不記得了,既然也是可憐人,那就跟我一起吧。
於是,就這樣,他就收留了她,還給她取了一個名字叫做紅蓮。
就當養個寵物、或者女兒了,起初他是這樣想的,沒差。
因為性格有些孤僻,就算是在山上,他也會一個饒,自個兒也弄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收留這個可能隨時爆發的炸彈。
山下的生活確實要比在山上痛快多了,雖然他一直都沒有和其他人接觸,充其量也就是和紅蓮話,不,應該是他一個人自言自語,紅蓮起初是不會話的。
後來,他又碰到了另一個女孩。
真逗,這是他的第一印象,很符合電視裏無憂無慮卻總是鬧出很多大風波的富家女。
好吧,她承認,對方長得的確挺漂亮的,要不是人比較傻,他還真不介意帶她一起走。
還騙自己自己叫暮血,誰家父母會給自家女娃取這種名字,一聽就是假的,還用得著強調解釋一遍嗎?
春心dang漾了啊!
蜀山弟子是不能成婚的,何況他還得做蜀山掌門呢?哪有時間談情愛,就當是.……春、夢……yan遇.……不對,就當是路過吧!
人生不就是這樣,路過了很多很多人,等到老死的那一才會在腦海中一一閃過、那些曾經錯過的人和事。
第一次路過,大家還是路人。
第二次再見,兩人就成了朋友。
第三次相遇.……。
走馬觀花的看完了自己這短暫的一生,以一種局外饒角度。
他有些羞澀的撓撓臉頰。
自己是不是太過貪婪了?
明明得到了別人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還在矜持些什麽?
身份地位、權勢修為、截然不同的人生、生死相伴的友人……。
“哈哈哈……”
他開口笑了笑,想通了一直過不去的坎,以前真是太矯情了。
一股清涼之氣襲來,他身子一抖,整個人都要上了。
放下,即可“得道”。
很多人修道之人就是無法放下,所以即便修為再高,也依舊無法超脫,即便是生死境的存在,固然可以輕鬆的活個幾百年,但是時限一到,終究是黃土一抔。
成仙?
哪有這麽容易。
他記得,徐長卿也是花了好幾世的修煉,積累功德,這才得到那麽一個可以上的機會。
他從來就對成仙不抱希望。
而且,上麵的仙人就真的逍遙自在、萬年不朽嗎?
或者,如今的世界,上麵真的還存在著所謂的仙人嗎?
總而言之,他已經拿到了所謂的鑰匙、入場券,今後的路該如何走,他自己做決定。
睜開眼,莫沐雪依舊躺在他身邊沒有醒來,看著近在咫尺的可人,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
禁的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