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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賜婚

  聶墨從眼風中看見那用兩隻爪子捂著眼的兔崽子時,胸中之氣,不打一處來,卻是一齊的衝上心頭。


  好在台階不多,兩個人順勢滾了幾滾就停下了。


  停下之後,路平立即跟被蜜蜂蜇了一樣跳了起來,聶墨卻瞬間有了主意,只見他一咬舌頭,立即臉色一痛,身體蜷縮了起來。


  怎生從爪縫中看到,也不管形象了,大叫一聲,「聶墨!」就沖了下去。


  王嬤嬤見狀也連忙的跟著往下跑,「郡主您當心些!」


  聶墨看她跑下來,心情略好了一些,幾乎是立即又想到她的肚子,眼角飛快抽搐了起來,不過箭在弦上,演戲要演全套,他只能裝作一副弱不禁風疼痛難當的樣子來,引得怎生從上到下將他摸了一個遍。


  聶墨看見路平一臉憤恨,故意朝他擠了下眼睛,路平果然上當,衝到怎生跟前,「郡主,你起來,他是假裝的!」


  被怎生一巴掌拍開,「你才是假裝的,別在這裡說風涼話了好不好!」


  路世子的心就崩提了,哇涼哇涼的。


  見怎生真急了,聶墨連忙做出一副隱忍的模樣,拉著她的手道,「我沒事,你不要怕。」而後慢慢的撐著地坐了起來,又看著怎生的肚子,批評道,「就算我出了事,你也不要跑。」


  不遠處的黎王默默腹誹:路平毫無心機,只好註定當一輩子單身狗了。


  「郡主與本王兄妹情深,是把王府當做自己家的,見了客人受傷,難免擔憂焦急!」


  眾人:王爺,您睜大眼說瞎話啊這是。


  不管怎樣,黎王反正是把大家當做眼盲失聰的了,好在頗有幾個客人是阿諛趙高之流,黎王一番指鹿為馬,也有人捧場,因此場面倒是不算特別難看。


  只除了路平很受傷之外。


  他覺得自己剛正不阿,是個優質青年,而明明聶墨心黑又壞透了,怎生卻一心的系在他身上,便有種明珠暗投,明月照溝渠的悲傷。


  總之,有了這場鬧劇,其餘的什麼也別想了。


  原本照計劃該火速進宮請旨賜婚的黎王換成了聶閣老。


  蓋因聶墨昏過去之前牢牢的拉著郡主的衣裙,傷害了郡主的名節。


  「郡主清白玉質一般,配孽子是綽綽有餘,望陛下開恩,恕了小兒對郡主的不敬之罪……」


  聶閣老非來不可。


  倒不是因為他的一片拳拳愛子之意,只是聶墨回府免不了受聶閣老一頓好打,「太後娘娘都已經允准了,你又做著這種事,是覺得不夠落人話柄?」


  聶墨焦心偏還沒法跟老爹細說,只得威脅老爹道,「父親,當日送進宮的祥瑞……」


  「那祥瑞又如何了?」聶閣老一肚子怨氣,只待聶墨再說兩句不中聽的就直接了解了這個小畜生。


  聶墨嘿嘿一笑,「當日兒子一心為了皇嗣嫡支打算,唯恐容郡王繼位會受阻礙,因此在祥瑞上做了手腳,那烏龜的兩隻後足是沒有足趾的……」


  聶閣老額頭的青筋直蹦,脫口就道,「你好大的膽子,膽敢弄傷祥瑞。」「那哪裡能夠,兒子心地純良,怎麼會做這麼殘忍的事。是機緣巧合!本來也沒想到的,那烏龜被抓住之後,也不逃跑,整日一動也不動得,兒子這不是也怕它有個好歹,所以才著意的檢查了一番,結果就


  發現它的後腳那樣,看著彷彿倒像是天生的似得,呃,當然,也有可能是它同別的烏龜掐架,被人家咬掉了也未可知……」


  事實上,是聶墨見那烏龜老是將兩隻後腳藏起來,好奇才拉開看的,但這種沒品的事,打死他,他也不會說實話啊。


  「你待如何?」


  「不如何呀,兒子就是告訴父親一聲。容郡王現在有后,陛下的身子骨也好,沒準陛下能教導小皇孫十幾二十年呢!您說是吧?兒子呢,就是個沒大出息的,就想成親生娃娃,過自己的小日子去……」


  他這一番明裡暗裡的要挾,把聶閣老氣的血管都粗了一毫米,但怎麼也沒到打殺兒子的地步,只得進宮求皇帝去了。


  皇帝也離不開聶閣老,這一番聶墨在御前伺候了一段時日,皇帝覺得聶墨還真是很得他心,起碼這御前奏對就是讓人聽了舒服。「聶愛卿妄自菲薄了,依朕看,璟允他品貌俱佳,又有學識,是再好不過的良婿。至於永寧郡主么,朕也得說句實話,雖然不是宗婦的料子,可心地還是極好的,也沒有一般貴女們的驕矜,兩個人也算是良

  配。就讓他們小兩口自去過日子罷!只是這成親的日子,太後娘娘的意思,是近來天氣極好,就命欽天監就近找一個,聶愛卿看呢?」


  「臣求之不得!陛下隆恩,雖肝腦塗地亦不能報也!」


  「行了,璟允以後也算是朕的妹婿了!」皇帝嘆完一愣,我靠,憑白的矮了聶閣老一輩,頓時覺得牙后槽發癢起來。


  但聖旨都已經準備好了,再說,也不能改啊!宋太后虎視眈眈的看著呢。


  賜婚的聖旨是兩份,一份給了聶家,另一份則發到了俞家,不僅如此,皇帝還另外給俞家賜了宅子。惹得俞母俞父紅了眼眶,不住的感謝皇帝慈和,把皇帝去歲連坐的仇恨一下子都放下了。


  怎生在宮裡得知,為家裡高興了一通,但高興背後,又生出一層隱憂,今日的繁華盛景,不知可能持續多久,饒是她心粗,也不得不心生膽怯。


  沒兩日欽天監就選了日子出來,根據兩人的生辰八字,選了兩個日子,一個是九月初八,一個是九月十八。「兒子覺得九月初八就挺好,呵呵,嫁進來還能趕上一家人過重陽節,呵呵。」聶墨陪著小心,雖然怎生現在的肚子不顯,不過都說孕婦懷孕滿五個月肚子就會像揣了一隻大西瓜一樣突然鼓起來,他怕日子


  太晚掩飾不住啊。


  不過九月初八的日子到底太趕,就是聘禮也一時的備不很齊,只得定下九月十八。


  怎生也要從皇宮中回俞家待嫁。


  宋太后這次沒派人護衛她,「孩子大了,一個個的想飛,哀家也不能攔著,就算哀家活著,能看顧幾眼,等哀家死了呢?」聲音雖然依舊犀利凜冽,卻已經帶出了幾分頹勢。


  王嬤嬤不敢做聲。


  雖然話是說的傷感,可嫁妝是一點也不簡薄。宋太后的內庫幾乎搬空了。


  至於皇帝跟黎王心不心疼,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尤其是黎王還未大婚,宋太后這樣毫不避忌的把大部分資財都給了永寧郡主,就算黎王面上不說什麼,他的幕僚跟屬官們也要嘀咕一二呢。


  可這些人再嘀咕,黎王也是不敢在宋太後面前多說一句半句的。


  還得不停的說好,「妹妹是女孩子,多得些是應該的。」


  宋太后不愛聽,「之前那麼些年,給你的東西少了?就是你皇兄,好像也沒有你得的哀家的東西多吧?」毫不客氣。


  黎王紅了臉,心裡對辦事不利的路平恨的牙根痒痒。若是怎生嫁給路平,這麼些嫁妝,便是拿出一部分來,也夠他籠絡不少朝臣。


  路平呢,更為難受。


  自從賜婚的聖旨下了,他當值完畢就回家,回家便進屋磨刀。


  他深覺的怎生是被聶墨騙了,偏他沒辦法讓怎生醒悟過來,這是他痛苦的根源,沒辦法解決怎生,他只好幻想著解決了聶墨。


  怎生後來經過王嬤嬤的教導,知道自己在黎王花會上的舉動太過魯莽大膽,回宮后很是懺悔了一番。


  她這一懺悔,事情果然如聶墨所說,定了下來。


  不管怎樣,能成親是好事。


  孩子生下來也有個婚生子的身份。


  說是不介意,其實又有哪個人不希望自己是父母恩愛生下來的結晶?縱然宋太後身份再高,她心底何嘗不盼著父母都在身邊的天倫之樂?

  最後留在宮裡的幾日,她都老實的陪著宋太后吃飯,只是宋太后情緒不高,她也不敢撩虎鬚,有些話吞吞吐吐的到了最後一日才說。


  「兒臣想著,出宮回家之前,先去父親墳上祭拜一番,雖然父女緣分淺薄,但父親對兒的呵護溫存跟拳拳愛意,兒是知道的……」


  她到底是心軟的一個孩子,話說到這裡,眼眶已然紅了。


  宋太后亦惻然。


  歲月掩埋了一些真相,也掩埋了無數的假想,掩蓋不住的,大概就是活著的人對亡人的思念。只有思念,才會隨著時光越發的清晰深刻。


  若俞虹生活著,說不定他們早已成了一對怨偶,也或者感情散淡,彼此陌路。


  倒不如現今這樣,她記起來的時候,都是他的好,思念的時候,也多是幸福跟開心。


  也幸好,怎麼沒有再問過俞虹生的死因,這種隱痛,宋太后並不願意說,或許在她臨終之前,能有勇氣向後人說起,可如今,她只願意盼著各方都好。


  「去一趟也好,他定然也是記掛你的。等你成了親,帶著聶墨再去一趟。他喜歡孩子,孩子將來生下來,也使人去告訴他一聲……」


  「是。」怎生輕聲應道。翌日,按照郡主的品級穿戴了,鄭重的拜謝了皇帝跟皇后,又回壽安宮拜別了宋太后,方才坐上轎子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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