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夢魘
自從張雯從“熙熙不攘攘”被孫挺一行送回家後，就一直迷迷糊糊的。
孫挺給張雯的父母解釋說，張雯是在出任務的時候受了刺激，已經看過醫生了，身體沒有大礙，但是精神受到了重創，以後都無法再出外勤了。所以，領導決定，將她調到文職崗位，等她身體恢複了，就去就任。
張雯父母本就反對女兒去做警察，看到現在這樣，便更加心疼了。還好，張雯的領導還比較通情達理的，給張雯安排了文職工作。警察局的文職，也算是公務員待遇吧。
隻要張雯清醒過來，就可以轉到輕鬆的文職崗位去了，他們也不用再操心了。
隻是，張雯再也沒有清醒過來。
因為，蕭瓚趁著眾人不注意，悄悄把一個夢魘符注入到了張雯的腦子裏。隻要張雯一睡著，就會被噩夢纏身。
一會被女鬼揪著頭發打、一會被色鬼追著扒衣服、一會被小鬼騎在脖子上咬耳朵、一會又被僵屍咬斷脖子吸血……
隻有你想不到的可怕事情，沒有張雯夢不到的。
她每天都睜著雙眼，不敢睡覺，生怕一入睡，就又會被新的噩夢給纏上。
為了不睡覺，她拚命地喝咖啡。但後來，咖啡也不管用了，便開始用針紮自己，用痛感來讓自己清醒。
張雯便成了張嬤嬤。
久而久之，那個年輕貌美的警花張雯不見蹤影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個雙眼布滿了血絲，麵黃肌瘦，全身都是紮傷的自虐型患者。
看著張雯一天天的憔悴，父母完全沒辦法，便帶她去看醫生。可是看遍了各種醫生，都不見效，給她開的安眠藥，也不吃，因為，她害怕睡著。
最後，實在累了，才敢睡一會，然後又尖叫著驚醒過來。周而複始，一個才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孩，在短短一月內，就被折磨成了個小老太婆。
所以，張雯瘋了，最終被送進了瘋人院。
張雯瘋掉的事，很快便被孫挺他們知道了。不過，他們也無可奈何，畢竟，張雯得罪的可是蕭瓚。
透過夜色，蕭瓚看向抱膝坐在床上，雙眼呆滯的張雯。
他走了過去。
“啊！你不要過來，我錯了，我錯了，求你放過我吧。”待看清來人的長相，張雯不停地哭喊，並使勁往後縮，直到緊靠牆壁。
“我本可以輕而易舉地弄死你，你知道為什麽放你一馬嗎？”蕭瓚冷冷地說道。
大神，張雯現在這樣不是比死還更悲催嗎？
張雯茫然地搖搖頭。
“我要讓那些試圖傷害雲熙子的人知道，即便隻是有這種想法，我也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蕭瓚一字一句地說道。
第一次，張雯從蕭瓚的臉上看到的不是帥氣的容顏，而是死亡的召喚。
如果可以重來一次，她一定不要認識這個男人，也不要喜歡上這個男人。
蕭瓚念了聲咒語，喚出了夢魘符，然後捏在手中，一把捏碎，碎得連渣都不剩。
“以後你不會做噩夢了。”說完，就喚出白霧準備離去。
“等……等等！”張雯的意識逐漸清醒了，她立馬叫住蕭瓚。
“還有什麽事？”蕭瓚頭也沒回。
“為什麽是她？”張雯還是想知道，為什麽蕭瓚會喜歡雲熙子。
“命中注定！”說完，隨著白霧就消失了。
“命中注定？哈哈哈哈！”張雯瘋狂地大笑。
這一晚，她終於不再做噩夢了，這一覺睡了三天三夜。
醒來後，其實她的意識基本已經恢複了，不過，她卻不願再離開瘋人院了。
因為，她覺得自己已經沒法回到現實社會了。
不過，被噩夢纏身的人，何止張雯。小籠包的同事兼師兄李老師，最近也被噩夢不斷。
淩晨三點，李老師緩緩醒來，發現自己竟躺在師大的林蔭道上。夜風徐徐，吹得樹上的枝葉刷刷作響。路燈昏暗，照不亮前路，也照不出四周的景物。
李老師平躺在路中間，身無遮蓋，待他清醒時，便感到陣陣涼意。
“阿秋！”李老師打了個噴嚏，坐起身來，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發現自己穿的還是入睡前的那身睡衣，“我這是在哪兒？”
他向周圍看了看，覺得有些眼熟。
慢慢起身，抱著胳膊向前走了幾步，發現自己居然在師大的林蔭道上。這裏就是當初劉潔失蹤的地方，警方至今都沒有找到劉潔的下落，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想到這裏，他更覺寒意刺骨，甚至感覺有股陰氣在身邊環繞。不管自己是怎麽到這來的，先回去再說，他趕緊加快步伐，往教師宿舍樓跑去。
跑著跑著，他感覺自己映在地上的影子變得古怪起來。越來越長，越來越大，然後伴隨著一聲嗚咽，影子居然扭曲起來。
當影子變成一個巨人形狀時，竟然從地上慢慢地升起。然後，扁平的影子就像氣球被吹脹似的，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黑影人。
說人，有點恭維它了。因為它沒有臉，更沒有五官，就是一個人的形狀而已，而且全身漆黑，四周泛著黑霧。
黑影人慢慢靠近李老師，似乎要把他吞噬進自己的身體似的，嚇得李老師拔腿就跑。
“啊！”李老師完全不顧平時的斯文形象，揮舞著胳膊，邁著大步，不停地奔跑，也不管跑向何處，就連拖鞋跑掉了也毫不知情。
“救命啊！”李老師一邊跑，一邊呼救著。
可是兩邊的教學樓和宿舍樓裏，都靜悄悄地，沒有人回應他。除了從黑影人身上傳來的“嗚嗚”聲，再沒有任何聲響。
“我是在做夢，一定是在做夢。”李老師的嘴裏碎碎念著，還不忘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巴掌。
“啪！”
“真疼！啊啊啊啊啊，這不是夢啊，我能感覺到疼痛。”由於下手太狠，李老師不僅給自己的臉上抽了出了一個巴掌印，還把自己的眼鏡給抽掉了。
沒了眼鏡，李老師就成半個瞎子了，跑得也更沒章法了。
“砰！”
李老師突然跌倒在地，摔了個狗吃屎。他不顧手掌和膝蓋傳來的疼痛感，掙紮著起身，並回頭看了看。
這一回頭，嚇得他差點暈過去。
隻見，黑影人俯身下來，臉對臉地看向李老師。
“讓我暈死過去吧！”李老師在心裏默默地祈禱著。
奈何，老師的心髒很堅強，並沒有如願地暈倒。他隻得虛著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龐然大物，不知如何是好。
沒等李老師糾結太久，黑影人“吼吼”地怪笑兩聲後，突然張開了血盆大口。
沒錯，黑影人有嘴巴，當它張開嘴巴時，隻見裏麵猩紅一片。
它一口咬向李老師的頭……
“啊！”李老師驚醒過來，發現自己仍舊躺在床上，隻是，全身已經被汗濕。
“原來是噩夢，不過也太真實了。”李老師戴上眼鏡，擦了擦額角的汗水，發現右臉頰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便用手去摸了摸臉頰。
“嘶！好痛！”李老師大呼。
不過，這種痛感不僅是從右臉頰傳來的，還有雙手的手掌以及雙膝處，均傳來了不同程度的疼痛感。
他掀開被子，發現睡褲的膝蓋處居然破了，而且貌似還是擦破的，而膝蓋處也略微紅腫。再看看手掌，也破了皮。
“和夢裏一樣。”李老師自言自語道。
“吼吼！”又是一聲怪笑，李老師應聲抬頭。
“啊！”
夢裏那個碩大無比的黑影人現在正站在床前俯視著自己，帶著猙獰的笑容，不過，身形縮小了很多倍。
李老師發現，在黑影人那張原本一片黑的臉上，居然隱約地看見了微弱的五官。
並且，這微弱的五官很眼熟，好像，好像和自己的五官很像。
李老師抱著雙膝，瑟瑟發抖，連牙齒都忍不住抖動。
“這一定是夢中夢！”李老師在心裏安慰著自己。
黑影人突然又俯下身子，李老師以為他又要張口咬自己了，便緊閉上雙眼，等待噩夢醒來。
誰知道，兩分鍾都過去了，自己也沒有從這個噩夢中醒來。
他偷偷睜開了一隻眼睛，發現黑影人已經不見了，隻是，那微弱的五官還掛在半空，帶著猙獰的表情看向自己。
李老師越看越覺得那眼睛、眉毛、鼻子、嘴巴，甚至是耳朵，都很像自己。
他大著膽子，伸出手，想去摸摸掛在半空的五官。
誰知，一碰到它們，它們就消散了。
被嚇得來再無睡意，李老師幹脆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溫水，然後找出藥箱。
給自己的手掌和雙膝上好藥後，便拖著步子走向衛生間，打算對著衛生間的鏡子看看自己右臉頰的傷。
他推了推鏡框，站在了洗漱台的鏡子前麵。
“咦！”李老師將鏡子擦了擦，又將眼鏡取下擦了擦。
他發現自己的五官變淡了，如果隻是眉毛變淡了，唇色也變淡了，那可能是光線的原因。可是，眼眶居然也變淺了，鼻子也塌了。整個立體的五官，變得扁平起來。
不過，這種變化很細微，如果不是很熟悉李老師的人，或者李老師本人，可能很難發現。
“怎麽睡一覺，就變醜了。”李老師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