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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紅顏劫

  從鏡子裏飄出後,兩股白霧變成了兩名女子。一名女子容貌俏麗,身姿婀娜,神情微赧;另一名女子著半麵妝,年歲不輕,但風韻尚存。


  “將軍!”第一名女子在看到蕭瓚後,便驚呼出聲。


  在眾人吃驚的目光下,蕭瓚冷冷地說道:“我不是你想的那個人!說吧,怎麽回事,原主的靈魂早已投胎轉世,你們這兩縷怨氣怎麽還不消散,竟躲到了銅鏡裏裝怪!”


  聽到蕭瓚的嗬斥,兩名女子趕緊下跪,第二名女子趕緊說道:“並非妾身不願隨原主而去,而是怨恨過重,徒留於身前最愛的這麵銅鏡中。”


  “同這位姐姐一樣,妾也是帶著哀怨離世,而怨氣就留在了這麵銅鏡中。這麵銅鏡是當年皇上賞賜的,他說這麵銅鏡是稀世珍寶,最適合用來照美人。妾身前最愛對著這麵銅鏡梳妝打扮,對這麵銅鏡分外喜愛。”第一名女子也幽幽道。


  第一名女子就是“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的原型——漢武帝最寵幸的李美人。


  當身邊最愛的女人衛子夫年老朱黃時,漢武帝就開始在三宮六院裏尋找自己的第二春,哦,不對,應該是第三春。


  盡管後宮三千,但依舊找不出一位能激發出自己第三春的佳人。就在他感歎得天下卻難得一卿卿時,李美人就出現了。


  在一場預謀已久的酒宴上,李美人的哥哥李延年就對漢武帝獻歌道:“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絕世而獨立。”


  這首將美人傾國之貌描繪得唯美又勾魂的曲子,也將漢武帝的魂兒勾去了。空虛多時的漢武帝忍不住感歎道:“善!世豈有此人乎?”


  這時,平陽公主就跳出來說道:“延年有個妹妹,能歌善舞,傾國傾城。”當年平陽公主將衛子夫送到漢武帝跟前,現在故技重施,又將李美人送到漢武帝跟前。


  所有鋪墊都打好後,撒花,李美人就出場了。李美人不僅年輕貌美,身姿妙曼,並且舞姿動人,神情嬌媚。見到李美人後,漢武帝如同久旱逢甘露一般,迅速被李美人俘獲,並且封其為“李夫人”,成了未央宮的新寵,走上了被其他妃嬪羨慕嫉妒恨的道路。


  除了貌美,李美人同漢武帝的性格也很合拍,並且性情溫和,又不作妖,因此深得漢武帝的寵幸。不久後,李美人誕下一子,隨即被漢武帝封為王,恩寵更勝。


  本以為李美人會成為陪伴漢武帝到最後的人,可惜紅顏薄命,不久後便染上惡疾,開始臥床不起,容顏也逐漸憔悴。


  看到自己的容顏如同鮮花枯萎般,李美人開始惆悵。她知道自己是靠容貌才得的恩寵,所以每當漢武帝去看望她時,她都躲在被子裏不肯露麵。漢武帝幾次三番地懇求與其相見,她最終無奈道:“妾長久臥病,容貌已毀,不可複見陛下,願以昌邑王及兄弟相托。”


  在離世前,李美人曾對自己的姐姐說道:“你們不知我不見皇上的原因,正是為了把兄弟托付給他。我本出身微賤,他之所以眷戀我,隻因平時容貌而已。大凡以色事人,色衰而愛弛,愛弛則恩絕。今天我病已將死,他若見我顏色與以前大不相同,必然心生嫌惡,惟恐棄置不及,怎麽會在我死去後照顧我的兄弟?”


  李美人不僅貌美,並且聰慧,深知男人的心思。她將最美好的記憶留在了漢武帝心中,漢武帝也不負所托,將其家人厚待,並且封其兩位兄長為將軍和都尉。


  盡管如此,麵對自己的容顏盡衰和英年早逝,李美人多有不甘。在她化作一縷幽魂,等待陰司官帶自己去投胎時,便坐於銅鏡前,為自己最後一次梳妝打扮。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一邊梳頭一邊吟唱,就在陰司官帶走她的魂魄時,李美人的一縷怨氣留在了鏡子中……


  美人已逝,銅鏡仍在。作為珍寶,這麵銅鏡依舊流轉於各朝代的宮廷裏,成為了後宮三千由美及衰的見證。而李美人的怨氣,也隨著銅鏡輾轉於各個朝代,時而在銅鏡裏顯現,時而又出現在銅鏡附近。不過後宮鬧鬼是常見的事,因此,大家並沒有把一麵銅鏡放在心上。


  經曆了幾個朝代的更替,銅鏡來到了南朝,成為了南朝梁元帝妃子徐昭佩的嫁妝,並跟隨她一起來到了夫家。


  第二名女子就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原型——南朝梁元帝妃子徐昭佩。


  曆史上的徐昭佩,名聲並不好,不僅被其情夫暨季江以一句“柏直狗雖老猶能獵,蕭溧陽馬雖老猶駿,徐娘雖老猶尚多情。”成為千古笑談,並且“半老徐娘”還成為了貼在中年女性身上的一個標簽。


  更可悲的是,她被丈夫蕭繹逼來投井自殺後,蕭繹還寫了一首《蕩婦思秋賦》來泄憤,可見連生死都不能消除兩人之間的恩怨。


  世人隻看到徐昭佩半老作嬌,找小鮮肉當情夫,卻不知她其實是封建婚姻的受害者。


  徐昭佩原是南朝齊太尉的孫女,梁朝將軍徐琨的女兒,身份尊貴。當她嫁給當時還是湘東王的蕭繹時,看似是一場門當戶對的聯姻,實則隻是悲劇的開始。


  年輕時的徐昭佩並不漂亮,所以不招蕭繹待見,每過兩三年才進她的房間一次。而作為顏值控,徐昭佩對自己這個獨眼龍的丈夫,也並不喜歡。


  麵對丈夫對自己的冷暴力,徐昭佩開始化半麵妝惡心他,並諷刺道:“你就一隻眼睛能看見,我化一半的妝就好了。”然後蕭繹就被氣走了。


  每當用自己的半麵妝將蕭繹氣走後,徐昭佩都很開心,對著銅鏡哈哈大笑,可是笑完後又覺得自己可悲。在封建社會,作為女性,即使是正妻,如果不被丈夫待見,日子也過得難受。


  不久後,徐昭佩開始給蕭繹頭上種草了,並且很快就種出了一片草原。仗著自己是豪門世家,徐昭佩並不忌憚自己的丈夫。就算不被丈夫所愛,她也可以在外麵找小鮮肉,並且一找就是三個。一個是荊州瑤光寺的和尚智遠道人,一個是蕭繹的隨從暨季江,還有一個是詩人賀徽。


  盡管容顏漸枯,徐昭佩還是悉心裝扮自己,在小鮮肉那裏尋找缺失已久的愛情。


  不過他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徐昭佩給蕭繹種草原的事很快就被當事人知道了。本來蕭繹就不待見她,更何況還讓自己的頭頂綠的冒泡,所以他借口寵妃王氏的離世是徐昭佩所為,逼迫徐昭佩自殺謝罪。


  明知自己是被冤枉的,但徐昭佩早就對自己的婚姻和生活感到絕望。她坐在銅鏡前,為自己化了最後一次半麵妝,並對著鏡中一半素顏一般濃妝的自己,發出了嘲諷的笑聲,似在嘲諷蕭繹,又似在嘲諷自己……緊接著便投井了。


  帶著半麵妝投井自殺的徐昭佩,是對自己丈夫最後的諷刺和嘲弄。而蕭繹也把她的屍體還回了徐家,說是出妻,並且還寫了那首《蕩婦思秋賦》來泄憤,毫不顧忌夫妻情分。


  而徐昭佩的那一絲怨氣便也留在了鏡中……


  紅顏已逝,徒留一絲不甘徘徊於人間。由於銅鏡中的美人怨氣時不時出來作妖,在光緒年間,一位道人便將此銅鏡做了封印,將美人的怨氣封存於銅鏡中,由此便安寧了很長一段時間。


  不知為何,銅鏡輾轉於薇姐的祖先手上,並被當做傳家寶代代相傳,直到薇姐的外婆將這麵銅鏡當做鎮宅之寶放到薇姐的新家。


  也許是時間太久,封印失效;也許是道人道行不夠,封印得不穩當;也許是換了地方,封印受損……總之,銅鏡裏的美人怨氣又出來作妖了。


  “你們是怨氣,既不能投胎,又不能附身於人,留在人間隻是禍害。”聽完李美人和徐昭佩的親述後,眾人都感到唏噓,但是蕭瓚仍不忘自己的使命。“不如將你們化作雲彩,隨風而去。”


  “將軍,不,大神,我隻想最後問一句。”李美人略帶期盼的眼神看向蕭瓚。


  “你想問自己是否被人所害,因此早逝?”蕭瓚看向李美人,似乎明白她的心思。


  “是的,我正被盛寵,又剛誕下皇子,突然就身染惡疾,容顏迅速憔悴,沒多久就去了。因為走得太突然,我一直不明白自己的病因所在,而禦醫隻說我是產後失調所致。”李美人哀怨地望著蕭瓚,看起來楚楚可憐,連身旁的雲熙子都忍不住為其所動。


  可是蕭瓚卻對這張楚楚動人的國色之姿不為所動,冷淡地說:“沒有人害你,你本就身子羸弱,產後耗損巨大,加上當時你一心隻想在產後趕緊再獲盛寵,並未多加調養身體,所以才迅速染上惡疾。禦醫說得沒錯,你的病因就是產後失調。”


  “果真如此……為了不失恩寵,我並未按禦醫所囑咐的,先調養好身子,不要著急行房。嗬嗬,以色侍人,終究害了自己。”李美人流下了兩行美人淚。


  “至少,我們現在不用再看男人的臉色了。在銅鏡裏呆了這麽多年,我們終於可以解脫了!”徐昭佩拍了拍李美人安慰道。


  “是呀,姐姐,化作雲彩多自由呀!”李美人望向漆黑的夜空,期待著自由的曙光。


  “準備好了嗎?我要開始了。”馬上就要日出了,蕭瓚催促道。


  “可以了,大神!”兩位美人同時說道。


  蕭瓚從風衣口袋裏拿出了一個青花瓷瓶,他搖了搖瓶身,然後打開瓶塞,將瓶口向天空揮灑。一片水滴從瓶中灑出,並向天空擴散開來,擴散後的水滴如蒸汽般在空中徘徊。


  “去吧!”蕭瓚向兩位美人揮了揮手,美人便化作白霧,飛向了空中,與那片水蒸氣融合到了一起。白霧和水蒸氣徹底融合後便幻化成了兩朵雲彩,一朵粉中透藍,一朵黃中泛綠,唯美夢幻,將夜空點綴得如白晝般明亮。


  兩朵雲彩在夜空中漂浮了一會,便向遠處飛去,去擁抱初生的陽光了……


  當雲朵徹底消失在眾人視線中時,日出的晨光灑滿大地,將黑夜吞噬,將希望點亮。


  “真美……”雲熙子第一次看到這麽美麗的日出,忍不住回頭看向蕭瓚,結果卻發現屋裏隻剩下熙熙和自己。


  “別看了,都走了,日出前他們就必須離開,我也不知道原因,下次你自己問問。”熙熙打了個嗬欠,揉了揉眼睛。


  “下次……還不知道又是什麽時候,他總有忙不完的事情。”雲熙子抱怨道。


  這個夜晚,除了薇姐房間裏一片熱鬧外,薇姐的病房也並不太平。


  為了給薇姐更好的休養環境,思思便將薇姐的病房升級成了單人房。當小籠包回家休息後,病房裏就隻剩薇姐一人了。


  俗話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盡管遭遇了車禍,但得到了一個光明正大的休息機會,這讓常年處於忙碌狀態的薇姐一下就鬆了口氣。她躺在病床上,刷著微博,時不時還在群裏和大家分享著微博的一些新鮮事。


  “你……還好吧?”突然一個弱弱的女聲出現在了病房裏。


  “誰?”薇姐抬頭,看到了出現在自己車裏的那個女孩的靈魂。“怎麽又是你?我別來嚇我了好不好,我都被你嚇得來撞車了!”再次見到她,薇姐已經不那麽害怕了,畢竟也是見過僵屍和妖怪的人,隻是不明白為什麽總是陰魂不散地跟著自己。


  “你別怕……我是來道歉的,我不該突然出現在你的車裏,害你出車禍。”女孩低著頭略帶愧疚的語氣。“但是……你好像開了天眼,這樣會吸引各種鬼魂到你跟前,我當時也是擔心你,所以才跟著你。而且……而且自從我死後,我就的魂魄就沒法離開那棟大樓,直到跟著你,我才從那棟樓裏出來。既然……既然我能跟著你過來,難保其他的孤魂野鬼也會找上你,所以……所以你要小心。”


  “往我車上撲的那群人也是鬼?”薇姐想到了那群碰瓷的人。


  “恩,他們也是孤魂野鬼,好像都是死在那附近的,所以魂魄一直在那裏飄蕩。”女孩沒那麽害羞了,試著慢慢靠近薇姐。


  “可為什麽他們不去投胎呢?你也沒去投胎。”薇姐看著女孩慘白的容顏,少了一份恐懼,多了一份憐憫。


  “有些是不想投胎,有些是錯過了投胎的時間,有些是戾氣太重沒法投胎轉世,而我……我好像被限製在了那棟樓裏,陰司官沒有找到我,所以我也錯過了投胎的時間。”女孩在那棟樓裏飄了很久了,一直出不去,陰司官也找不到她,最終錯過了投胎的時間,隻能當一縷幽魂繼續在樓裏徘徊。直到碰到薇姐,發現薇姐開了天眼,並試圖跟著薇姐,結果衝破了限製,得以自由。


  “你是說有人在公司那棟樓做了法,把你困在裏麵了?”薇姐似乎有些明白了。


  “好像是吧,幸好遇到了你,我才能出來,不然就隻能永遠在那棟樓裏徘徊了。”女孩對薇姐露出了靦腆的笑容。


  “我有個朋友認識一個很厲害的人,他應該可以幫你投胎,我先給我朋友說說這事,看她怎麽說。”薇姐馬上就給雲熙子發了微信,可是雲熙子正忙著聽李美人和徐昭佩的故事,沒留意手機的消息。等她看到微信,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雲熙子給薇姐回複說,銅鏡的事情已經搞定了,回去睡一會就去醫院找她。


  等雲熙子睡飽後,就帶著熙熙去醫院看望薇姐了。雲熙子一手抱著熙熙,一手抱著熙熙插的鮮花,打著噴嚏走進了薇姐的病房。


  “阿秋!這是熙熙給你插的花,我說給你買一籃水果,她非要自己插一束花給你。”關上門後,雲熙子便連花帶熙熙一起放到了薇姐床上。


  “水果有什麽稀罕的,到處都可以買得到,但是我插的鮮花卻是獨一無二的。”熙熙捧著鮮花將其放到了桌上,然後還用小短手捧起一朵使勁聞了聞。“真香!你看看這醫院,到處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正好用鮮花來改善一下你的空氣條件。”熙熙得意地衝薇姐說道。


  “香是挺香的,不過我有鼻炎,你可以稍微把你的鮮花離床遠一點,謝謝!”和雲熙子一樣,薇姐也有鼻炎。


  “看吧,我就跟你說了,薇姐跟我一樣,對花粉過敏。”雲熙子在旁邊補刀。


  “哼!你們都沒福氣。”熙熙嘟了嘟嘴,一臉不滿。


  “好啦!小美人,還是謝謝你的鮮花,隻要不太靠近,還是很好聞的。”薇姐摸了摸熙熙的頭,安慰道。


  “嘻嘻,你喜歡就好。像你這麽美麗又善良的女孩子,一定會早日康複的。”熙熙奉承道。


  “你們兩個少在那裏互相吹捧啊,薇姐,快講講昨晚的事吧,銅鏡裏的怨氣已經化作彩雲了,怎麽你還會見鬼呀?”雲熙子將昨晚蕭瓚化怨氣的事告訴了薇姐,也讓薇姐將了昨晚的事情。


  “這麽說你真開天眼了?”雲熙子問道。


  “我也不清楚,自從換了副眼鏡後,看東西就比以前清楚了,然後也能見鬼了。”薇姐一直在思考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見鬼的,好像見鬼和銅鏡沒有太大關係,而是換了眼鏡後才開始的。


  “熙熙,你去看看薇姐的眼鏡。”雲熙子又開始指揮熙熙幹活了。


  “好噠!”熙熙蹦到了薇姐跟前,用小短手輕輕地摘下了她的眼鏡,並拿在手裏對著光看了看,又靠近鼻子嗅了嗅。


  “有怨氣,而且味道很重,比昨晚那兩個加起來還重。”熙熙轉頭看向薇姐,說道:“你這眼鏡是哪兒來的?”


  “就是在普通的眼鏡店配的呀,拿來備用的。那天早上迷迷糊糊的,把經常戴的那副摔地上了,鏡片碎了沒法戴,才把這副找出來的。”薇姐虛著眼睛看向熙熙。


  “那怎麽會有這麽重的怨氣呢?”熙熙把眼鏡還給了薇姐,然後用小短手摩擦著下巴沉思著。


  “會不會是銅鏡裏還有其他的怨氣,跑到了這副眼鏡裏?”雲熙子問道。


  “嗯……不是說沒這個可能,你還是吹簫吧,等晚上蕭大神過來處理。”熙熙建議道。


  “吹簫?你什麽時候學的?”薇姐扶了扶眼鏡,看向雲熙子。


  “嘻嘻,這是熙子和蕭大神的聯絡方式,熙子吹簫,蕭大神就知道熙子找她,然後晚上就會出現啦!”熙熙搓著小手,興奮地給薇姐解釋道。


  “額,千裏傳音?”薇姐繼續問道。


  “類似吧,我也不知道什麽原理,你說的那個女鬼晚上會出現吧,正好一道解決了,免得她總纏著你。”雲熙子拿出迷你竹蕭吹了起來。


  雲熙子對著竹蕭隨便吹了兩下,就傳出了優美的蕭聲,連薇姐都驚呆了,甚至忘記了原本想說的話。


  夜裏,雲熙子,熙熙一起在薇姐的病房等著蕭瓚的到來。就在太陽剛剛落山時,那個女孩的魂魄就飄進來了。


  “這是你朋友呀?”女孩看見了雲熙子和熙熙,並且注意力都在倒騰鮮花的熙熙身上。


  “你來啦,你們看得見嗎?”薇姐看了女孩一眼,便對雲熙子和熙熙說道。


  “看見什麽?”雲熙子一臉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你就是那個女鬼!”熙熙跳到了女孩麵前,在她身上嗅來嗅去,嚇得女孩直往後退。


  “熙熙,別嚇著人家了,她比較害羞。”薇姐趕緊阻止熙熙,生怕她把女孩給嚇跑了。


  而沒開天眼的雲熙子,隻好在旁邊看著薇姐和熙熙在那裏演雙簧。


  “別怕呀,我跟你一樣,也是遊魂,不過我隻有三魂沒有七魄,我是附著在這個洋娃娃身上的。我叫熙熙,你叫什麽?”熙熙是個人來熟。


  “我叫林芳,沒想到還能附著在洋娃娃身上,不知道我能不能附著在什麽上麵,好有個具體的身形。”這時,薇姐才知道女孩叫林芳,之前都一直沒問她的名字。


  “這個要叫緣分的,就算是上人的身,也要看緣分,而且還要擔心是否有排異現象,如果有排異,就會被彈出來。”熙熙給林芳科普著關於鬼上身的專業知識。


  “喲,變專家了!”婪夢的聲音突然出現在病房裏。


  “妖……妖怪!”林芳被婪夢那奇怪的模樣嚇到了。


  “我是妖怪,你還是女鬼呢!”藍夢不屑道:“咋病房裏多了隻女鬼?”婪夢問雲熙子。


  “你覺得我能看得見?”雲熙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好像病房裏除了她,都知道那個女鬼的存在。


  “我幫開一晚上天眼吧。”蕭瓚看出雲熙子不高興,便過去環住她的腰神,對著她的耳朵低語道。


  “可以隻開一晚嗎?”雲熙子抬頭雙眼放光地看著蕭瓚。


  蕭瓚笑著點了點頭,“閉上眼。”蕭瓚伸出中指對著雲熙子的兩個眼皮各自點了一下,“睜開。”


  雲熙子慢慢睜開雙眼,眨巴了兩下,然後在病房裏四處搜尋,直到看到角落裏的林芳。


  “我看見了,不過她也並不可怕,隻是看起來病懨懨的,氣色還沒薇姐的好。”雲熙子覺得林芳和想象中的女鬼並不一樣,而且一點也可怕。


  “蕭大神,林芳說她死後靈魂就被困在了我們公司大樓裏,連投胎都錯過了,你看能不能讓她再投胎一次。”薇姐對蕭瓚說道。


  “沒為題,不過先把你的問題解決了來,請把你的眼鏡摘下來。”蕭瓚進屋後,就發現薇姐的眼鏡有問題。


  薇姐摘下眼鏡後,虛著眼看向蕭瓚,等待他的下一步。


  “你現在還能看到林芳嗎?”蕭瓚問薇姐。


  “咦,林芳呢,她走了嗎?”薇姐虛著眼睛在病房裏搜索了一遍,並未看到林芳。


  “那你再戴上眼鏡看看。”蕭瓚又道。


  “看見了。”薇姐戴上眼鏡後就馬上看到了林芳,然後又摘下眼鏡再戴上,反複幾次後,連她自己都察覺出是眼鏡的問題了。


  “先把眼鏡給我吧。”蕭瓚伸手拿過薇姐的眼鏡,然後將眼鏡往地上用力一摔。


  “啪!”的一聲,鏡片就碎了,就在大家疑惑他的行為時,兩團白霧從破碎的鏡片裏飄了出來。這時,除了薇姐,大家都看到了。


  “漏網之魚!”蕭瓚對著白霧說道。


  隻見白霧慢慢幻化成了一名少女的身影,少女看起來年方二八,天姿國色,本是豆蔻少女般的天真容貌,卻帶著沉重的哀怨之情。當她看到蕭瓚後,便瑟瑟發抖,直往後退。


  “小小年紀,怨氣竟比李美人和徐昭佩還重,不好好呆在銅鏡裏,卻跑到眼鏡片裏作妖,你是想我收了你呢?還是直接把你打散?”蕭瓚冷哼道。


  “大神,求你高抬貴手,放我一馬。我也是好奇才會跑到鏡片裏的,隻是想看看外麵的模樣。”少女一聽蕭瓚的冷喝,便趕緊下跪求饒。


  “你到底是誰?”蕭瓚低頭看了少女一眼,說道。


  “你看,這麽美的少女跪在大神麵前瑟瑟發抖,大神都不為所動,毫不憐香惜玉,卻偏偏把你嗬護在掌心,你身上一定有什麽過人之處,或者上輩子要麽是大神的老婆,要麽就是他的女兒。”熙熙悄悄在雲熙子耳邊嘀咕道。


  雲熙子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之前的李美人已經美出一定的境界了,蕭瓚依舊是冷言冷語,而現在這名少女,不僅美麗,還多了份靈氣,比李美人的境界還高,可蕭瓚依舊不假顏色。這樣一想,確實如熙熙所說,自己身上肯定有某些吸引蕭瓚的東西,不然僅僅幾麵之緣,就對自己這麽傾心。


  “我叫賀蘭敏月,我被毒死後,怨氣就留在了那麵銅鏡裏。偶爾我也會從銅鏡裏跑出來看看外麵的樣子,隻是後來銅鏡被封印了,直到最近封印失效,我才又跑了出來。我並無害人之心,隻是死得太早,對世間有太多留戀……”自稱賀蘭敏月的少女跪在地上戚戚地說道。


  賀蘭敏月,也就是武則天的侄女,唐高宗的寵妾——魏國夫人。小小年紀,便生得國色天香,並得到了“國姝”的美譽。


  她不僅美麗,而且聰慧,深得唐高宗的喜愛。可是從小錦衣玉食的她,卻有著和年齡不符的野心。可能是受母親自縊的影響,她依舊走上了母親的老路,和自己的姨夫唐高宗糾纏在了一起,成了武則天的眼中釘。她不僅不自危,而且妄圖利用自己的美貌和聰慧去離間唐高宗和武則天的關係。


  盡管她明裏暗裏挑釁著武則天,但因為是自己的侄女,加上對自己姐姐的愧疚,所以武則天還是極力容忍她。而唐高宗也曾以籠中鳥來暗示她:被人當做寵物的鳥兒是不可能變成老鷹的。


  可是由於缺乏長輩的正確引導,賀蘭敏月最終還是把自己作死了。看似是咎由自取,但對一個畸形家庭出生的少女來說,她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是場悲劇,而她的美貌則加速了她的自我毀滅。


  在她短暫的人生中,經曆了喪母之痛,被自己的姨母憎恨,被自己的姨夫玩弄。而在她變成一縷幽魂時,才坐在銅鏡前,認真地回想著自己的一生。


  看著這張舉世無雙的容貌,她開始變得怨恨,怨恨自己的出生,怨恨自己的經曆,甚至怨恨這張她曾經引以為傲的臉蛋。


  當陰司官帶她的魂魄去投胎時,一縷怨氣便停留在了銅鏡中,如同李美人和徐昭佩一樣,隻能在銅鏡裏感受人間的萬千變化,卻無法置身於其間……


  雖然賀蘭敏月害薇姐因見鬼而出車禍,但見她身世可憐,又是無心之過,蕭瓚還是放了她一馬,將她同李美人和徐昭佩一樣,變成了一朵彩雲,任其在空中飛翔,還以自由身。不過賀蘭敏月這朵雲彩卻沒有李美人和徐昭佩變成的雲彩漂亮,就是一朵白色泛黃的普通雲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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