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忽然求婚
房門一打開，從玄關走進去，一套複式三層樓的、裝修得精緻豪華的房子躍進程漾視野中。
程漾一瞬就緊捏著手裡的門鑰匙，窗明几淨，客廳正中間一盞花型的水晶吊燈反射著迷人的光澤。
整個屋子的裝修偏現代田園風，地面鋪陳著仿木紋地板磚，撲面而來的柔暖氣息，令程漾幾乎是頃刻里就喜歡上了這種裝修風格。
這套房子，完全就是程漾夢寐以求的那種類型，但那曾經只是程漾的一種奢望，不會實現的奢望。
可是現在，它忽然就這麼毫無徵兆地出現在了程漾面前。
就在程漾神色錯愕地看著這套房子時，他身後幾步距離外的厙言走了上來。
厙言走到程漾身體左側，他一把攬住處於愣神狀態里的程漾的后腰。
「走，我們到樓上看看。」這套極致豪華的小別墅同樣也專門配備了獨立電梯，在購置這套房屋的時候，厙言就特別叮囑過助理，讓助理一定要找自帶電梯的，因為程漾現在不只他一個人，他腹中還有個小寶寶，這會可能還好，以後肚子大了，上下樓不方便。
這個樓盤雖說厙言沒有投資過，不過樓盤的開發商之一，他倒是認識，彼此也吃過幾次飯。
有這個關係在裡面，這套精裝修、正掛牌售賣中的別墅，直接被厙言給全款買了下來，友情價也有一千多萬。
厙言摟著程漾，兩人走進了位於左側的獨立電梯里。
電梯里有三面都是光亮透明的玻璃靜，於是三面鏡子里都照著裡面站立的兩人，程漾往右側眸，看到鏡子里的那個被厙言摟著腰的自己，他有種異樣的不真實感。
在看房間的過程中，程漾臉上的驚訝就沒有怎麼消散過，完全被動地由身旁的男人帶著他從樓上走到樓下。
二樓有三個卧室，一個書房，三樓兩個卧室，一個小型的工作室，外加一個裝了遮陽篷的開放陽台。
每個房間都裝潢得溫馨整潔，床鋪上也鋪著同色系的床單，似乎隨時入住都可以。
樓上看完了，厙言領程漾乘電梯下樓，大廳右邊有一扇玻璃門，推開玻璃，外面一個別墅自帶的私人小花園。
花園裡無數嬌艷的鮮花盛放著，水仙，四季海棠，臘梅，馬蹄蓮等。
花盆下面的地面，也乾淨得不染絲毫塵埃。
程漾盯著看了好一會，才把專註的視線從花卉上拉回來，他慢慢轉眸，看向旁邊英俊的男人。
手裡捏著的鑰匙這個時候變得燙手起來，程漾想了片刻，直接把鑰匙還給厙言。
不算意外，厙言沒有接房門鑰匙，而是兩手握著程漾的手掌，把程漾手指給往掌心處彎曲。
「這套房子過幾天我會過戶到你名下。」厙言沒說房子是贈送給程漾的禮物，而是告訴他過戶的問題。
一直盤旋在腦海里的那個猜測於現在成了現實。
這不亞於天上忽然掉下一筆巨額，還掉到程漾眼前。
這附近的房價程漾都大概清楚，旁邊其他的普通居民樓價格都在兩萬以上，這套總面積不下四百平米、裝修豪華的複式樓就更不用說了。
「別，你別過戶給我，我不能要。」
雖然程漾非常喜歡這套房子，不管是所處地段還是裡面的裝潢，可是被厙言這麼攤開來說，程漾還是嚇到了。
他當然相信厙言不是在說笑，他說會過戶給他，就肯定會。
程漾父母都是普通教師，在父母的影響下，程漾有一個非常健康且端正的價值觀。
他信奉任何的獲得都需要付出等價、或者更高價的勞動和努力。
貪佔小便宜，以一博十這樣的事，程漾相當自律克己，根本不會隨便去沾。
他不認為自己有做過什麼特別重要的事，值得厙言送這樣一套價值上千萬的別墅樓給他。
這個禮物太大，他沒法收，程漾往後退了半步，滿目的難以相信和無法接受。
要說之前他拿的那一百萬，那是他贏來的，所以他並不會有心理負擔，但這套房子如果他真拿了，他可能又得失眠了。
「太貴重了，我真不能要。」程漾搖頭，拒絕要這套房。
程漾的這個反應完全在厙言的預料中，他沒有立刻就說什麼，例如說服程漾收下這套房子，而是在程漾把鑰匙放到身後不遠處的小桌子上時，厙言大長腿幾步邁上去。
他輕輕抓著程漾的肩膀，把程漾摁坐在小桌子旁的藤椅上。
程漾先是一愣，剛一坐下他就掙扎著想站起來，但下一刻發生的事，讓程漾整個人都呆住了，他眼瞳一瞬瞪得滾圓，看著高大冷峻的男人徑直在自己面前單膝跪了下去。
他跪下幹嘛？
他要做什麼？
程漾腦袋裡警鈴大作。
下一刻他身體內部所有零件忽然卡殼，軀幹成為擺設，他僵硬地坐在藤椅上，只有一雙眼睛可以轉動，他看到厙言手朝自己衣兜里伸，幾秒鐘后男人右手掌心多了一個玫瑰色的小錦盒。
其實男人單膝跪下的時候，程漾就差不多可以猜到男人是準備做什麼，一如對方把房門鑰匙給他那會他就有所預知。
他希望這些都是假的，全都太過突然，讓程漾沒有絲毫準備。
程漾覺得這會自己應該站起來離開的，但男人的眼神太過深邃柔情，有什麼無形的東西纏繞束縛著程漾的身體，讓他這個瞬間無法動彈。
別打開它，別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
程漾心裡吶喊著。
隨著他無聲的吶喊，厙言打開了紅色錦盒，把盒子連同著裡面那枚鉑金戒指一起遞到程漾眼前。
「嫁給我，程漾。」厙言常年冷峻無波的臉龐，在此時徹底變化，無盡的繾綣溫柔染在他眉目中。
他的聲音渾厚有力，帶著強烈的蠱惑力，令程漾的拒絕，也顯得搖擺。
「我是男的，我怎麼……」嫁給你？
心跳聲咚咚咚，響徹耳畔，程漾身體往後退，可後面是椅背，於是程漾整個背脊僅貼在了椅背上。
他腦袋裡一片空白，身體如同被釘在藤椅上，意識不斷地想逃，可是身體又被困在男人的視線里，無法逃離。
「嫁給我，讓我成為你的家人，讓我能夠和你一起為我們的寶寶，建造一個完整而幸福的家。」
厙言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不是男友，也不是情人，而是比這兩者還要親密的關係，單就「家人」這個詞，便有一種責任在裡面。
「你是男的，我當然清楚，但這一點都不重要。」
「怎麼……不重要？」明明非常重要。
程漾嗓子意外干啞，聲音低得他自己都幾乎快聽不到了。
「給我這個機會，我會比這個世界的任何人都還要對你們好。」
熱流涌到程漾喉嚨，湧上程漾眼眶，他忽然失聲，嘴巴開開合合，卻一個字都沒能說出來。
從來沒有人這樣對他表達過如此強烈的愛。
親情的淡薄，讓程漾也總是有一種家人都這麼感情淡，外人恐怕就更不要說了的根深蒂固的觀念。
可是厙言的到來，似乎就是來打破程漾過去地那些認為。
原來真的有這樣的人，這麼愛他的人。
他讓程漾第一次深深體會到了，被人深愛的幸福感。
程漾不敢出聲，怕一說話就是哭腔。
厙言看到程漾眼眶逐漸發紅，他從盒子里拿出戒指，萬分小心地給程漾戴在了微微顫抖的左手上。
短時間裡發生的這一切對於程漾而言，或許是一個巨大的意外，對厙言來說，卻全都在他的計劃中。
房子的事，還有求婚的事。
都是厙言離開那會就在開始著手準備的事。
他喜歡程漾，男孩就是他的寶貝，他希望能以一個更好的名義來愛護他的男孩。
不是以男朋友，而是以丈夫，以家人。
給程漾戴上戒指后，厙言握著程漾的手，俯身在那枚戒指上落了個輕輕的吻。
程漾手指緩緩彎曲起來，他垂下眼帘，目光顫抖著盯著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半響后抬眸，男人站起身，一手搭著椅背，一手輕輕把程漾的臉往上抬。
厙言彎下腰，目光滿是憐愛地親吻程漾。
那個吻又輕又淺，如同蜻蜓點水。
當厙言退開起身時，程漾恍惚中，覺得好像是他的錯覺。
「要公開嗎？」這個問題一出來，不只厙言愣住，程漾自己也驚了一跳。
他想把這話收回去，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這個求婚，他原本是想拒絕的，他要怎麼嫁給厙言。
只是拒絕的話都涌到舌頭尖，又在男人溫暖的眸光里，自發退了回去。
他抵抗不了男人的魅力，他內心深處其實想和對方一直在一起的，因為太突然，所以有短暫的猶豫。
猶豫過後，情感瞬間戰勝理智。
程漾這句話完全相當於答應了厙言的求婚，厙言溫柔撫摸程漾的頭髮，他很高興，也很開心。
「你如果想的話。」
「我不想！」程漾立馬否定了。
公開他們的關係，還是公開他向他求婚的事？
不管哪一種，程漾幾乎都可以預見，一旦知道的人多了，他現在的平靜生活將會有翻天覆地的改變。
程漾注意到厙言表情有微變，怕對方誤會，立刻做出解釋：「至少現在不要公開，等我畢業后……」
「好。」公不公開對厙言影響不大，程漾不想，那就不公開，包括程漾畢業后，他如果因為擔心家裡的問題，厙言亦不會有逼迫。
程漾自己是同性戀的事，他曾經主動提過，到現在都一直瞞著家裡人，他父母思想相對偏他們那個年齡段，還是認為男女在一起，才是正常的，合理的。
戒指戴在程漾手上，他暫時逃避去想父母的事，等孩子生下來再說，他和厙言在一塊的事，既然自己沒有拒絕，選擇接受了，將來肯定要和父母攤牌。
再等等，程漾心裡想著。
就這樣，厙言算是求婚成功，他再次傾身，抱住懷著他孩子的愛人，他心緒激動，雖然這個結果在他預料之中，但當看到戒指真的戴上程漾的手后，一時間還是難以平靜。
厙言緊擁著程漾，力道本來用的很大，猛地想到程漾肚子里的寶寶，手臂鬆了些，還是把人菢得很緊。
微風拂過，攜帶著縷縷馨甜的花香。
程漾唇角彎起，臉上幸福洋溢，他也伸手回菢厙言，臉頰埋在對方脖子邊，彼此的心，此時此刻靠得極近，心跳聲似乎都快慢慢同一頻率。
忽的他表情微變，肚子左側像是有小魚在裡面遊動。
程漾笑了，他猜測那肯定是寶寶在游，他心裡對寶寶溫柔說：我們有家了。
寶寶接連吐了幾個泡泡，似乎是在做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