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4章 野鷹跑了
提及李樹田,我的心裡又是咯噔一下。
齊夢燕道:「陳先生,李樹田是公安卧底,這一點,我很意外。」
陳富生深吸了一口煙:「我也很意外。這就是公安人員的本事!李樹田竟然蒙蔽了我這麼久!看來,我們抓捕野鷹,是個正確的選擇。引蛇出洞了,雖然只引出一條蛇。」
齊夢燕俏眉輕皺地試探追問:「陳先生的意思是,在天龍內部,還有多少條蛇沒有出洞?」
陳富生微微一思量:「也許,會有很多。」
我趕快道:「我覺得陳先生您多慮了!凡是進入天龍集團擔任重要崗位的,都是經過重重考驗的!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多的蛇?」
陳富生搖了搖頭:「此言差異!李樹田,我考查的多吧?現在的卧底,往往不按常規出牌。甚至是很缺乏人情味兒。他們可以在自己人受虐的時候,不眨一下眼睛。李樹田以前就是這樣。但是這次,他沒能頂住。這說明了什麼?」
我和齊夢燕一起盯著陳富生,齊夢燕追問:「說明了什麼?」
陳富生略顯凝重地道:「說明,這個野鷹,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否則,李樹田也不會鋌而走險。」
聞聽此言,我突然愣了一下。我總覺得,陳富生的話,有點兒自相矛盾。
但我還是洗耳恭聽。陳富生接著道:「不得不承認,公安部派進來的卧底,個個都是精英,都有著很強的反偵察能力。李樹田就是個例子,他蒙蔽了太多人,也隱藏了太久。他身份的暴露,雖然讓我有點兒欣慰,但是更多的卻是擔心。我實在不知道,在我們天龍內部,究竟還有多少人是政府派進來的卧底?而且在以後,他們是不是還會源源不斷地往我們內部輸送自己人?也許有那麼一天,正當我們津津樂道的時候,整個天龍公司,已經都在政府的掌控之中了!」
我道:「沒那麼嚴重,陳先生。李樹田,只是個意外。只要我們加強防範,就一定能杜絕這種事情的發生。」
陳富生輕揚了揚眉頭:「你說說,我們應該怎樣防範?」
我略一思慮,道:「我覺得,任何一個卧底,都不可能沒有漏洞可言。最重點的一點是,在我們的中隊長以上骨幹,選用或者提拔時,要進行全盤摸底。這一點我們要借鑒共產黨軍隊的徵兵工作。嚴格的政審,嚴格的個人考察,是保證我們隊伍純潔性的基礎。」
陳富生微微一笑:「說的是這個道理。但是,聽起來都像是套話。共產黨招兵買馬這麼嚴苛,為什麼還會有那麼多台獨份子和恐怖份子混進去?」
我頓時驚了一下:「沒,沒聽說過。」
陳富生道:「共產黨會讓你知道?告訴你們,中國這幾年發生的事情,很多很多。在廣西某部,整個一個團上千人的隊伍,被團長策反,綁架了師長,參加了——」陳富生頓了頓,沒有道出後文。
齊夢燕追問了一句:「參加了什麼?」
陳富生沒答話,而是接著道:「所以說,再嚴苛的防範,也不可能滴水不漏。」
我將了陳富生一軍:「但是不防範的話,會大雨傾盆!雖然說政府防範力度很大,但是我們不也成功地在公安部打入了不少自己人嗎?」
陳富生點了點頭:「是這樣。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信息戰。」
我和齊夢燕相視了一眼,緊接著又扭頭瞧向陳富生。信息戰爭,這是新時期的戰略需要,我在部隊時經常接受類似的教育。但是從陳富生口裡說出來,竟然顯得那般滑稽。我覺得,他彷彿不是一個反動組織的頭目,而是一個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元帥。
正在這裡,外面響起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緊接著,有人急促地敲門。
眉姐推門而入。看的出來,她的神色,顯得有些急促和緊張。
她顯然是知道了李樹田一事。
一進門,眉姐便直接沖陳富生問道:「富生,李教官怎麼了,他?」
陳富生沖我和齊夢燕一揚頭,道:「你問問他們。」
眉姐瞧了我和齊夢燕一眼,問:「怎麼回事?」
我輕嘆了一口氣:「眉姐,其實,其實李樹田,他是公安部安插在我們內部的卧底!」
眉姐大驚失色地道:「什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李教官他怎麼會是公安部的卧底?他一直跟著我,他對天龍公司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他是被冤枉的。」
陳富生冷哼道:「冤枉的?現在是鐵證如山!而且李樹田也親口承認了!」
眉姐稍微平靜了一下情緒,似是漸漸接受了這個不易被接受的事實。她轉而又道:「你們是怎麼發現的?」
陳富生道:「今天晚上半夜裡,他殺死看守野鷹的負責人,把野鷹放走。同時把放走野鷹的責任嫁禍給了死人。而且,我在那間屋子裡安放了竊聽器,還原了當時的情景,確定是李樹田放走了野鷹。」
眉姐皺眉追問了一句:「那野鷹呢?野鷹追回來了沒有?」
陳富生伸出一個巴掌,輕輕攥攏:「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更何況,他的兒子,還在我們手裡!」
眉姐道:「那就好。那我們還有注可下。富生,看來,我們今後一定要加強警惕啊。李樹田,我是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是公安部的人。在我們內部,是不是還隱藏著公安部派進來的卧底?」
陳富生道:「有,當然有。而且,還不是一個兩個。公安部無孔不入,以林副部長和這個野鷹為首,前後一共組織進行了兩次卧底行動。這兩次卧底行動,證明他們至少在我們內部安插了兩顆釘子!現在挖出了一顆,至少還有一顆,甚至更多。」
我不失時機地提出置疑:「那之前的女教官聖鳳,她不算一個?」
陳富生面色稍微緊促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道:「她,不算。現在你也是天龍的老傢伙了,不妨跟你實說,那個聖鳳,只不過是我用來考察你的一個工具。她不是公安。」
我裝作一怔:「不是?這麼說,聖鳳是您導演的一場戲,目的,就是檢驗一下我的身份是否可靠?」
陳富生道:「可以這麼理解!」
我問:「陳先生可真下的起血本,不惜犧牲一個王牌教官,來檢驗我的身份。」
陳富生笑道:「我這是一舉兩得的計策。聖鳳現在在山東那邊獨當一面。經過這段時間的努力,她已經發展了上千人。她果真是沒有辜負我的期望啊!」
我不知說什麼好。陳富生告訴我這個真相后,我不僅沒有心虛,反而心裡踏實了不少。
陳富生接著道:「野鷹跑不了,你們儘管放心。一切,盡在我的掌控之中。今天晚上,我們一起對李樹田突審。該用刑,還是要用刑。」
我不失時機地提出疑問:「陳先生,您不是說,今天要去日本嗎?」
陳富生微微地搖了搖頭:「日本之行,要推遲幾天。岡村先生這幾天要去一趟馬來西亞。」
我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我們,今天晚上就突審李樹田?是不是,是不是應該等到他情緒稍微穩定一些再說?」
陳富生道:「現在正是擊潰他心理防線的最佳時機。我們要趁熱打鐵。否則,一旦李樹田的消息去了公安部,那他們做出相應的調整,我們就被動了!」
我們討論了片刻后,陳富生支走眉姐和齊夢燕,只留下我一人。
陳富生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跟前:「你把這個再好好修改一下,完善一下。」
我接過來一瞧,竟然是我之前交給陳富生的一份運營方案。
我試探地追問了一句:「這個,怎麼改?」
陳富生道:「這次我們去日本,你的這份方案就是敲門磚之一。我希望讓岡村先生更加器重你!只要他承認了你的身份,那你在天龍集團的位置,就穩固了。」
我受寵若驚地道:「謝謝陳先生。謝謝陳先生的支持。我馬上改,馬上改。」
陳富生微微地點了點頭:「你翻開第七行,第七行有個錯別字。考察的『察』字,不是木字頭的查。這兩個考察是近義詞,但是囊括的意義不同。」
我驚詫地數到第七行,果然,由於我之前的疏忽,將『考察』寫成了『考查』。我趕快道:「陳先生真是明察秋毫啊。我改,我改。」
陳富生接著道:「第二頁第三行到第八行,都要改。控制人的思想,不要過於強調洗腦。洗腦,只是一個片面性的理解。就像我之前所做的,給各個項目的骨幹配車,配生活用品。這才是實際上的洗腦。思想工作配合必要的物質利誘,才能保證別人為我所用。這是一個物慾縱橫的時代,沒有利益,就沒有合作,就沒有響應。我曾經跟你說過,現在已經不是毛澤東時代了,僅僅靠信仰就能收攏百萬人心,就能利用小米加步槍,取得革命的勝利。那是神話,也有共產黨的誇張成分在裡面。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人的思想很活躍,沒有利益,沒有物質,親兄弟都有可能反目成仇。沒有人能真正用信仰用那些莫須有的精神食糧,就能哄得百萬兄弟追隨。哪怕你是丐幫幫主,兄弟們跟你吃不飽穿不暖,他們也不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