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0章 任何你處置
確切地說,這件事並沒有驚動太多人,從院內的情況便可察覺出。
心懷忐忑地走到陳富生辦公室門口,我敲門三聲。『
咔』地一聲,門被打開,映入我眼帘的,是怒氣沖沖的眉姐!她抱著胳膊咬牙切齒地望著我,幾乎是罵了起來:「你還敢來?給我進來!」
稍移步,眉姐重重地關緊門。
辦公室里就陳富生一家三口,陳遠澤委屈地立在牆邊兒上,臉上的傷痕越發明顯。陳富生則安靜地坐在輪椅上,不發一言,神情顯得格外凝重。
我感覺這種氛圍之下,充滿了火藥味兒。
看來,這一關,恐怕是不太好過了!
我走了進去,陳富生微微抬頭瞧了我一眼,追問一句:「去金鈴那兒了?」
明知故問!我點了點頭,想佔據主動態勢:「陳先生,我向您領罪!我知道自己下手太重了,傷了遠澤。但我那是迫不得已。陳先生,您懲罰我吧!」
陳富生沒答話,而是繼續用中指敲擊著桌面,再問:「你去的時候,碰到了什麼?」
我實話實說:「我去的時候,見,見遠澤正要對金鈴施暴!」
陳富生嘴角處綳發出神秘一笑:「好,我都知道了!不過你把遠澤打成這樣,我怎麼向你們眉姐交待?」
未等我說話,眉姐率先移步過來,在我面前指手畫腳:「趙龍算我和陳先生看錯了你!我們給了你地位,給了你最優厚的物質條件,讓你在天龍公司具有了最好的待遇。可你呢,你現在竟然,竟然欺負到我們家遠澤頭上來了!你看看遠澤他,他還是個孩子,被人打成了什麼樣子?你這是在打遠澤嗎,你這明明就是在煽我和你們陳先生的耳光!」
眉姐掐著腰,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發火。
我沖眉姐道:「眉姐,這件事主要責任在我,您怎麼處置我,我都認了!」
眉姐冷哼道:「認了是吧?那好,今天我要替遠澤出頭,一槍斃了你!」
我頓時一驚,總覺得這一幕出現的過於戲劇!在我的推測之中,眉姐應該是『自己人』,但眼下,她竟然說要斃了我?
而陳遠澤見母親如此為自己作主,更是顯得囂張跋扈,他指著自己臉上的血印沖我瘋狂罵道:「從一開始你就跟我搶女人,從一開始你就不把我放在眼裡!今天我爸媽作主,崩了你個狗日的!從此天龍公司少了一個禍害!」
他惡人反咬一口,我也不甘示弱,沖陳遠澤道:「想崩了我,可以。我無怨言。但是你作為陳先生的獨子,我必須提醒你,多行不義必自斃!你這樣下去,是在為陳先生臉上抹黑,到了彼此都無法收場的時候,陳先生將為你蒙受不可挽回的代價!」
陳遠澤正在反駁,眉姐抱著胳膊迎到我跟前,皺眉道:「還輪不到你教育遠澤!他有爹也有娘,你算幹什麼的?你仗著陳先生對你的信任,欺負到我們家遠澤頭上了。好,既然這樣,我只有替陳先生揮淚斬馬謖了!」
她說完后,沖門外厲聲喊道:「叫四大教官進來!」
不一會兒工夫,李樹田、喬靈以及潛龍,都紛紛趕到。
眉姐憤憤地坐在沙發上,別起了雙腿,沖三位教官發號施令:「李教官,喬教官,潛龍教官,今天我交給你們一個光榮的任務!」
李樹田帶頭道:「請眉姐吩咐!」
眉姐微微地點了點頭,伸出一根手指頭指向我:「看到這個人了嗎?我要你們,讓這個人徹底消失!」
李樹田等人頓時一愣,喬靈率先發問:「眉姐,這是怎麼了?」
李樹田也跟著問:「這傢伙又惹禍了?」
眉姐站了起來,走到陳遠澤跟前,道:「看看遠澤,他臉上的傷,他身上的傷!就是這位趙龍趙大隊長一手所為!」
三位教官紛紛望著我,李樹田皺眉抨擊道:「趙龍啊趙龍,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是不是?陳先生和眉姐都那麼提拔你器重你,你呢,你都辦了些什麼?連遠澤你都敢打,你他媽的尾巴也翹的太高了吧?」
喬靈湊近,擔憂地望著我,試探地追問:「師兄這是怎麼一回事呀,眉姐怎麼會發那麼大火!」
我淡然一笑,心裡猶如五味翻滾。
眉姐在地徘徊數步,再次在我面前站定,沖李樹田等人強調道:「沒聽到我的話,是不是?我的話不好使,是不是?」
喬靈焦急地沖眉姐道:「眉姐,我們是不是再商量商量?」
眉姐堅定地道:「沒商量了!誰敢欺負遠澤,誰就得死!」
此時此刻,緊張的氣氛,令所有人窒息。
面對眉姐的強硬態度,我只有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陳富生,但陳富生卻始終一言不發,只是拿中指上的那枚玉扳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
眼見著眉姐如此強硬,我心裡湧入了一股極強的悲傷感。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要致我於死地,即使是我真的傷害了陳遠澤,她也不至於發這麼大的火!
但轉而一想,凡天下為人母者,誰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受欺負而置之不理?
此時的氣氛,進入了一種尤其凝重的境地,凝重的令人窒息,凝重的讓人不敢喘氣。
眉姐像是一隻發瘋的母獅,獨斷專行,將我抨擊的體無完膚。她湊到陳遠澤跟前,像天下所有的母親一樣,關切地撫摸著兒子臉上的傷口,憐愛至極。
不知為何,我突然覺得這一幕相當滑稽,但也不乏感人的元素。眉姐,也是一個母親。但這個母親與兒子站在一起,卻形同姐弟,擅長保養的眉姐,雖早為人母,看起來卻如同風華正茂的妙齡女郎,那種雍容,那種美感,即使因為沖怒了鳳顏,卻也絲毫不影響她的風韻。
而一直端坐在辦公椅上的陳富生,似乎根本不理會我的求助,他像是在想什麼,又像是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
在現場的幾人當中,最在意我的,莫過於喬靈。儘管我與她打了一段時間的冷戰,但喬靈仍然試圖替我說情,她嘗試著走近眉姐,用央求的眼神望著她:「眉姐,趙大隊長是咱們天龍公司的頂樑柱之一,我們在很多地方都需要他!您大人大量,饒他這一次吧。我向您保證,他以為再也不敢做這種事了,他一定是——」
眉姐打斷了她的話:「怎麼,天龍公司少了他趙龍,就沒法運轉了?」
喬靈解釋道:「不是。眉姐,我的意思是,趙大隊長是個人才,有他在,天龍公司已經進步了很多。我們不能因為他的一時衝動和一個錯誤,就直接把他打進冷宮,眉姐求求您,您網開一面好不好?」
眉姐皺眉道:「不行!我心意已定,不要再替他求情了!我還不信了,天龍公司離開他就運轉不了了!我更不相信,獵兔行動少了他,就進行不了!李樹田,聽我的話,把他帶下去!」
李樹田原地猶豫了一下,面向眉姐欲言又止。
就在此時,一直保持沉默的陳富生突然有了動靜,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沖眉姐反問了一句:「你能不能冷靜一下?還沒弄清楚青紅皂白,就要斬殺我的一員愛將,你瞎折騰什麼?」
此言一出,倒是讓我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陳富生終於開口道出了自己的立場。
喬靈緊繃的表情也得以舒展,用眼睛的餘光望著陳富生,期待他明斷家務事。
但眉姐正在氣頭上,反而跟陳富生唱起了對台戲:「你憑什麼說我不冷靜?你看看遠澤臉上的傷,五個指頭,紅印!打在他臉上,痛在我心裡。我們遠澤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上次北京市雲副市長的兒子欺負了遠澤,你差點兒要了他兒子的命,還要了那個副市長的一根手指頭。現在遠澤又被人欺負了,你怎麼這麼沉得住氣?」
陳富生走近眉姐,斜瞟了一眼一旁的陳遠澤,沖眉姐再問:「你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了嗎?是你那個不屑的兒子,在往我的愛將心裡插釘子!」
眉姐不悅地望著陳富生:「什麼?我兒子?難道就不是陳富生的兒子?你站著說話不嫌腰疼,這麼多年來,你難道從來沒真正關心過遠澤?他這個父親當的,真不稱職!兒子被欺負了,你反而替仇人說話!」
陳富生鎮定了一下情緒,嘗試用一隻手輕拍了一下眉姐的肩膀:「仇人?何談仇人?他趙龍是我陳富生的兄弟,按照資格遠澤應該喊他長輩!但是我們的這個不肖子,除了給我惹禍,還會幹什麼?如果他是塊好材料,他現在早就在天龍公司獨當一面了!但他呢,整天在外面惹是生非,惹大了,讓我去給他擦屁股!就說上次,他在外面闖禍,還不是趙龍他們冒著危險替他解的圍?這次倒好,他竟然,竟然要去強姦趙龍的女朋友,趙龍給他點兒教訓,難道不應該嗎?」
這番話倒是讓眉姐有了片刻的安寧,暫時沒有再反駁什麼。
我望著陳富生,突然間覺得他竟然這麼富有正義感,簡直是當世的包青天。
但實際上,我心裡清楚,這隻不過是陳富生收買人心的豪言壯語罷了,四大教官和所有大隊長加起來,也抵不過陳遠澤一人在他心目中的份量。但是在外面,他又不得不裝出浩然正氣,借己之子來收買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