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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6章 變色龍

  我想撞牆——

  我趕快打斷付聖冰的話:拜託,不要異想天開了好不好。三天後聽我回復。


  付聖冰憤憤地道:這麼不樂意聽我說話?

  我向付聖冰推辭道:好了,我還有事,先這樣。


  掛斷電話后,又是一陣天昏地暗的感覺襲上心頭。


  這件事情,何時才是盡頭。


  既可氣又無辜的付聖冰,我該拿什麼補償她?


  我叼上一支煙,使勁兒吸了兩口。


  我第一次被香煙嗆的直咳嗽,我覺得自己簡直要瘋了。


  幾分鐘之後,那輛載著三位教官和陳遠澤的三菱超野車瘋狂地駛進了基地大門。


  我在辦公樓門口候著,直到三個教官帶著滿身瘡痍的陳遠澤漸漸走近。


  陳遠澤還在喋喋不休地罵著什麼,聽的出來,他一直對我們的這個計劃耿耿於懷,對自己挨打而憤憤不平。


  陳遠澤抓撓著李樹田的肩膀罵道:我日,沒被那些起鬨的人打,反而被你們打了,你們也太狠了吧?


  喬靈邊走邊向陳遠澤做起了解釋工作:遠澤啊,剛才我都給你解釋了,我們這也是迫不得已。要是不這樣,我們根本都無法靠近你的車。


  陳遠澤罵道:你們的能力有待考驗!都是豬腦袋,做起事來不讓人愉快。


  待他們到了辦公樓門口,陳遠澤突然止住了步子,一隻手撫了撫受傷的臉頰,凝視片刻。


  陳遠澤望了我兩眼,主動走了過來,用一種特殊的目光盯著我,道:「趙龍,想不到你會過來幫我老爸做事。哼哼,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我神情淡然地道:「陳公子這句話實在是言重了吧?我們什麼時候成了冤家?」


  陳遠澤冷哼道:「自己心裡清楚就行了。」


  我笑道:「我倒是很想和陳公子成為朋友。你忘了,我還幫過你。」


  陳遠澤道:「屁!別讓我抓到你的把柄,否則,你會很難受!」


  他是將自己今天所受之氣,發泄到了我的身上。


  陳遠澤突然對我的刁難,令三位教官驚詫不已。


  但是這種僵持的氣氛,馬上得到了緩和。一個黑衣男子突然從大廳里小跑出來,對我們道:「幾位教官,還有遠澤,陳先生叫你們趕快過去!」


  陳遠澤昂首闊步,用手拽了一下衣角,踩著嗒嗒嗒的皮鞋聲進了樓。


  喬靈湊到我身邊,待聖鳳和李樹田走出幾米后,不解地問道:「你和陳遠澤是怎麼回事兒?」


  我笑道:「沒什麼。一點兒誤會。」


  話雖這樣說,但是望著陳遠澤的背影,眾多的往事卻猛地再次浮現在了腦海。


  陳遠澤是金鈴以前的男朋友,他們之間的戀情剛剛萌芽便迅速結束,因為金鈴覺得他並不適合自己。


  我與陳遠澤的初識,是在金鈴家的宴會上。那時候我傻乎乎地答應了金鈴的請求,冒充金鈴的男朋友參加了宴會。自從那次初面,陳遠澤便在心裡埋下了對我仇恨的種子。也正是那次宴會,為我帶來了數不清的災難和惡夢。


  後來,陳遠澤甚至找人暗殺我。儘管我僥倖逃過,但是卻屢次遭受到陳遠澤的威脅……


  眾多的前事舊恨,使得我現在的境況,又埋下了一枚定時炸彈。


  陳遠澤便是這枚炸彈。


  實際上,在加入天龍公司之前,我就考慮過這些。我加入了天龍公司,不僅僅是註定要與狼同舞,還註定要與陳富生的兒子陳遠澤打交道。這個對金鈴一往情深的富家公子,肯定會不遺餘力地對我實施報復,甚至是致命性的報復。然而肩負著黨和國家交給的重任,我沒有其它選擇。即使明明知道前方是一條死路,也要堅定地走下去。走了,還有可能絕處逢生;不走,我將是國家的罪人,跟賣國賊的性質差不多。


  懷著眾多思慮,我與喬靈並肩而行,徑直走向陳先生的辦公室。


  聖鳳、李樹田以及陳遠澤率先進門,我和喬靈跟進。


  陳富生正斜躺在輪椅上搖晃著身體,見我們進來,緩緩地停止了動作,瞧了一眼傷痕纍纍的陳遠澤,神情發生了微微的變化。


  陳遠澤率先沖陳富生訴苦道:「爸,今天倒霉透了!還被人打!」


  陳富生的表情有些凝重,沖陳遠澤罵道:「小兔崽子,打死你都活該!出去就給我惹事!你數一數,你讓我給你擦了多少回屁股了?」


  陳遠澤見父親發火,馬上使出了苦肉計,捂著肚子叫苦道:「爸,我都成這樣兒了,你還罵我。我不明白,以前我跟副市長翻臉,你都能輕鬆擺平,但是今天,只不過是罵了個婦女,罵了個鄉巴佬,你竟然——」


  陳富生打斷他的話,再罵道:「你給我閉嘴!你只是罵了一個婦女嗎,你是在向全國人民發起挑釁!」


  陳遠澤支吾道:「爸——我沒有。今天的事情也不怪我,那個婦女不遵守交通規則,撞了她活該。」


  陳富生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湊到陳富生面前,一巴掌摑在了陳遠澤臉上,反問道:「不遵守交通規則?你遵守過幾次?她不懂法,你懂不懂?不要以為你爹是陳富生就可以為所欲為,你這樣下去,會把我也給拉下水。我不怕政府,不怕有錢人,我就怕人民群眾。人民群眾是惹不起的!我以前就教育過你,不要欺負弱者,因為弱者很容易團結起來,很容易博得同情。你以前罵XX副市長的時候,我責怪過你嗎?你以前把海淀首富的兒子當大馬騎,我怪過你嗎?欺負這些人,人們會叫好,因為他們為富不仁。但是欺負人民群眾,你就會註定是中國幾億人痛恨的對象。」


  陳富生的這番話令人深思,也讓一直委屈至極的陳遠澤低下了高貴的頭。


  我和其他三位教官目睹著陳富生訓子,心裡也是有些忐忑。表面上看,陳富生是在教育自己的兒子。但實際上,他的話里處處藏滿玄機,蘊含著殺氣。


  讓人聽了毛骨悚然。


  陳富生見陳遠澤不說話了,突然改變了態度,雙手扶了扶陳遠澤的肩膀,關切地問了一句:「還疼不疼,用不用去醫院檢查檢查?」


  陳遠澤搖頭道:「疼。但估計都是外傷。」


  陳富生道:「一會兒我會安排人帶你檢查檢查,記住我的話,出門在外,要低調。」


  陳遠澤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陳富生這先硬后軟的教子方式,的確是有些科技含量。罵過了以後再安撫,像個變色龍。


  但是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高深的令人摸不清套路的人。


  安撫好了陳遠澤,陳富生才開始將注意力放在我們幾人身上,他挨個打量了片刻,然後目不斜視地沖陳遠澤問了一句:「誰打的你?」


  此言一出,我們幾個人都愣了一下。我心裡暗暗思量:難道陳富生還要跟我們算賬?

  不會吧?

  陳遠澤望了望我們四人,顫續地將手指頭在大腿上按壓了一下,然後輕輕地抬起手來,指向我道:他。


  我的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子。


  我早該料到,這個陳遠澤會不失時機地整我。他當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因此將矛頭直接對準了我。


  陳富生朝我移了兩步,凝眉望著我。我不敢直視他的目光,微微地低下頭。


  這時候聖鳳突然說了一句:「陳先生,我們都打了。那種情況下,如果我們不採取這種方式,遠澤他很難脫險。您是知道的,群眾暴動,警察都沒辦法。所以我們只能站在群眾立場上,借著替群眾出頭的工夫,去營救遠澤。遠澤他被我們打,總比被千百群眾困住的好。而且我們幾個人,都沒真打,都是點到為止。」


  陳富生突然發出一聲冷笑,頭也不回地伸出一根手指頭,指著一側的陳遠澤,質問道:「點到為止?點到為止的話,會把他打成這樣?你們是不是把對我陳富生的不滿,都發泄到了我兒子身上?」


  此言一出,更是令我們心驚膽戰。


  聖鳳率先搖頭否認,我們幾個也跟著搖頭。


  陳富生凝視了我們片刻,語氣也突然又變得緩和了起來。他在我們面前徘徊了三小步,再次追問了一句:「都打了?」


  我們不約而同地點頭。


  陳富生摸出一支煙叼在嘴裡,李樹田頗有眼色,上前為其點燃,然後很標準地退後一步,與我們站成一排。


  我怎麼感覺這陣勢,像是部隊里的班長在進行全班點名。我們筆挺地站著,甚至連喘息聲都在剋制。


  氣氛有些沉悶,又有些緊張。


  陳富生深吸了兩口煙,輕咳了一聲,再道:「我讓你們去搭救遠澤,不是讓你們去打他。你們把他打成了這個樣子,讓我怎麼向他媽交待?」


  頗有幽默色彩的一句話,聽起來卻是那樣恐怖。


  陳富生接著再問:「誰想的這餿主意?」


  我們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李樹田站出來道:「是趙龍出的主意!」


  我頓時一愣,心想這李樹田怎麼總是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扣?這個混蛋,太卑鄙了吧?

  但是我沒有爭辯,我覺得還不是時候。


  確切地說,我很想靜下來看看陳富生的反應。


  陳富生再次將目光停在我身上,煙草的味道在屋子裡飄散著,直衝進我的鼻孔。我突然覺得吸二手煙,比吸一手煙要難受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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