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苦肉計
我知道她仍然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甚至是要轉移話題。
因此我沒有理會她的伎倆,我甚至有些怨責於她,怨責於她的欺騙,她的遮掩,和她的支支吾吾。
我終究還是沒能剋制住自己的情緒,第三次從床上站了起來,提高音量地衝程心潔吼了一句:「程心潔,我現在問你,你姐究竟怎麼了,你最好是如實告訴我!」
程心潔聞聽此言,刷地愣住了!
臉上的笑容也擱淺了很多,她望著我,嘴唇有些顫抖,她的眼睛耷拉下去,然後又揚起來瞧向我,嘴裡卻沒說出半句話。
我盯著她,期待著她給我一個交待,給我一個真相。
也許是過度緊張,只聽『哧溜』一聲,程心潔那搭在了熱水盆邊緣上的一隻右腳,突然間就滑落到了滾燙的熱水裡。
她『哎喲』了一聲,條件反射一般,她那隻受了燙的腳刷地從熱水裡提了上來。
我也足足地吃了一驚!
我知道,那滾燙的熱水雖然已經晾了一會兒,但是絕對不會低於80度。而且,程心潔皮膚細膩柔軟,哪經得起這高溫熱水的洗禮?
我趕快湊了過去,將她腳下的盆子撤向一旁,然後沖她關切地問了一句:「沒事兒吧心潔,怎麼這麼不小心?」
程心潔委屈地捏弄著那隻受傷的小腳,嘴角處還發出陣陣喊痛的呻吟,她噘著嘴巴沖我叫苦道:「這是我第一次被燙到,都是姐夫不好,那麼凶,把心潔給嚇到了!」
我也附和著她的責怨,不斷地自責道:「都是我不好,我不好!」一邊說著一邊朝程心潔的小腳上望去,好在熱水的溫度已經不是太高,否則她的腳上非得起滿泡不可。但是儘管如此,她的腳上仍然顯得有些通紅,有兩三處地方,水泡已經開始處在膨脹的邊緣了。
但是處於職業的敏感性,我馬上意識到了什麼。
這會不會是程心潔故意施展的一個苦肉計呢?
有可能,但也不太可能!
我在心裡苦笑了起來,望著一臉委屈和疼痛的程心潔,我哪裡還能再繼續沖向興師問罪?
程心潔揉弄著受燙的小腳,我知趣地趕快將那盆熱水倒掉,然後重新坐在床上,衝程心潔詢問傷勢。
好在她熱水不夠太燙,程心潔也只是皮外傷而已。
我稍微安了一下心,想舊事重提,再繼續跟她問一些關於由夢的事情,但是試量了再三,瞧見她那痛苦的表情,我又不忍心了。
無奈之餘,我只能宛言告辭,但是剛走到門口,程心潔卻突然叫住了我。
我回過頭去,望向她。
程心潔向雙腳攤開,臉上擠出一種含痛的微笑:「姐夫,晚上睡覺的時候蓋好被子,不然會著涼的。」
我點了點頭,道:「你也是。」
然後堅定地走出了房間。
確切地說,程心潔的搪塞和掩飾,令我聯想到了很多,心裡反而也更忐忑了起來。
本來是想找她了解甚至是揭開真相的,結果她的腳受了傷,我這人心太軟,沒好意思再逼問下去——但是難道就這樣前功盡棄了?
當然不能!
我邁著猶豫的步伐返回到自己的卧室,此時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鐘錶上的啄木鳥巴嗒巴嗒地琢了幾下,鐘錶開始報時:現在是晚上時刻24點整——
我正要脫掉外衣躲在床上遐想片刻,整理一下思路。卻突然聽到門外響起了一陣輕細的腳步聲。
根據其走路的聲音和頻率,我迅速地判斷出:是金鈴。
然而她的腳步聲在我的卧室門口戛然而止,然後是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我迅速地走到門口,打開門。
門外站著的,果然是金鈴。
只是她晚上的著裝實在是過於性感妖艷:一套黑色的連衣裙,吊肩帶子勒在肩膀上,圓潤的胳膊裸露著白皙透亮的肌膚,飽滿的胸部,收緊的小腹,身體那玲瓏的線條頗有一種貴族之氣。
她的腳上穿了一雙高跟軟拖,玲瓏的小腳腳趾上似乎塗抹了趾甲油,散發著陣陣清淡的香味兒。
金鈴沖我笑道:「還沒睡?」
我淡然地道:「知道了還問。」
金鈴一愣,臉色倒也隨即緩和:「我也睡不著,所以聽到門外有動靜,就起來看看,正好就發現你屋裡亮著燈,所以-——所以就過來看看,趙隊長你是不是也失眠了?」金鈴不失時機地開了一個玩笑,歪著漂亮的小腦袋盯著我,那雙性感出神的大眼睛,彷彿是一汪湖水,深不可測。
我叼了一支煙,試探地問道:「恐怕沒這麼簡單吧,我怎麼覺得,金總是有備而來,無事不登三寶殿呢?」
金鈴撲哧一笑,倒是也沒再說什麼。
我略微一思量,還是伸出一隻手,將她請進屋裡。
畢竟,這裡是金鈴的家!人家給咱提供了一個臨時的避難所,咱總不能反客為主,將她拒之於門外吧?
金鈴進屋后直接坐在了床上,將右腿搭在左腿上面,搖晃著雙腳望著我,道:「趙隊長最近可是真辛苦啊,付時昆那傢伙,簡直是沒人性,說翻臉就翻臉,太不講義氣了吧?」
我敷衍地呵呵一笑,道:「金總都知道了?」
金鈴愣了一下,倒也隨即明白了我的話意,轉而笑道:「你那些事情我早有耳聞。不就是你跟付時昆的老婆——那個叫什麼什麼的妖婦?」
我臉一紅,沒再說話。但心裡卻兀自地猜測起了什麼,我心想金鈴消息怎麼會這麼靈通呢,什麼事情都知道。
且聽金鈴接著道:「有沒有下一步的打算,準備-——準備怎麼辦?」
我仍然是以不變應萬變:「走一步算一步唄,我不相信付時昆能追殺我一輩子。」
金鈴微微地搖了搖頭,道:「你還是不太了解付時昆這個人。他記仇,還真的能記一輩子!我覺得你現在——現在最好的辦法是-——是-——可以先到南方去躲躲,反正男子漢四海為家,不一定非要賴在北京被追殺。」金鈴望著我,再試探地問了一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叼了一支煙,笑道:「謝謝金總的好意,我會考慮的。但是現在付時昆把火車站、飛機場、汽車站全給盯梢了,想出北京,好像不是那麼容易。」
金鈴一語道破玄機:「那證明你還是不捨得離開北京。要是想離開北京,什麼辦法沒有?」
我愣了一下,心想金鈴這麼慫恿我離開北京去南方是什麼意思?但嘴上卻笑道:「難道金總有什麼好辦法,望指教!」
金鈴坦然一笑,微微地挪了一下屁股,重新疊上了修長的細腿,氣宇高雅地道:「軍車!」
我再一愣:「什麼軍車?」
金鈴道:「你曾經是名軍人,相信依你的為人和交際,在部隊肯定也會有不少患難與共的戰友吧?讓你的戰友開軍車送你,他付時昆能有什麼辦法再攔你?」
確切地說,金鈴的這個辦法的確很穩妥,也很實用。但是即使如此,我能真的離開北京嗎?
肯定不能!
且不說自己親愛的人現在處於一種什麼境況,我還全然不知,眾多謎團未解;單單是特衛局、國家交給我的重任,我也不能為了自身安全,而離開北京,離開這座有夢的城市。
因此我沖金鈴笑道:「還是金總想的全面。但是我——我不甘心。」
金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如果你連小命都保不住,更不用談什麼報仇了。看看你現在,被黑白兩道外加警察到處追殺,這樣的逃亡日子好嗎?有什麼好留戀的?即使你福大命大,但是卻也將註定要跟付時昆玩兒一輩子貓捉老鼠的遊戲,你是弱點,他是強者。在這樣一種情況下,你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報仇?」
我略顯凝重地道:「那我不管。我可以等。只要一有機會,我就會進行反擊。」
金鈴冷笑道:「反擊?就憑你,一個人?」金鈴自圓其說地搖了搖頭,接著道:「我第一次發現趙隊長竟然還這麼天真,像個孩子一樣。胳膊肘永遠是擰不過大腿的,一個人的力量再大,也架不住一群人的進攻。我想這些你比我更清楚,難道不是嗎趙隊長?」
我挑眉望著金鈴,若有所思地追問道:「金總讓我離開北京,恐怕不只是想幫我逃離付時昆的騷擾吧?」
金鈴宛爾一笑:「趙隊長真聰明!如果不是為你設計好了去路和歸宿,我肯定也不會這麼肯定地讓你去南方。現在我準備把我的影視產業南遷,搬到上海去。你是知道的,上海雖然不是中國的首都,但是比起北京,要繁華的多,而且更容易成就大事業。也就是說呢,我想-——我想拜託趙隊長幫我負責一下,助助風。」
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金鈴葫蘆里賣的是這種葯!看來,她仍然執迷不悟地想對我進行拉攏,我實在弄不明白,我趙龍何德何能,竟能得到金鈴如此賞識?
但是我肯定不能接受她的好意,於是我推辭道:「別介,謝謝金總抬愛。我只怕是不能勝任。」
金鈴一愣:「怎麼,跟我金鈴合作就這麼難嗎?」
我搖了搖頭,道:「金總不要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