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斬盡殺絕
我簡直是——愧對她們啊!
雖然身臨險境,但是危險之處見真情,我突然覺得有些自責,自責自己對付聖冰姐妹倆過於冷酷,如果老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像親人一樣照顧她們,關愛她們,不讓她們受一點委屈。
還有丹丹,她也能不顧付時昆的嘴臉,如此一番為我辯護,令我感動至極。
然而三女的央求並沒有打動付時昆,他是一個經過過大風大浪的老江湖,豈會因為三言兩語而心軟?此時他的心裡只有石雲,只有仇恨。
我無法猜測石雲究竟在付時昆面前說了些什麼,能讓他如此動怒,非要將我斬盡殺絕。
我只知道,這一切的厄運,自己必須接受。
我沒有其它選擇。因為作為一個執行特殊任務、忍辱負重的國家警衛,我必須要經過這一條死胡同。
場面顯得異常平靜,平靜的有些嚇人,令人毛骨悚然。
面對數百個凶神惡煞,我這隻『瓮中之鱉』,還是盡量保持風度,保持平靜。儘管我知道,平靜之後面臨的,將是暴風雨。
付聖冰姐妹倆和丹丹的求情,絲毫沒有博得付時昆的地動容,他沖付聖冰一揮手,皺眉罵道:「你們給我走開,別在這裡給我丟人現眼!」
付聖冰反駁道:「嫌我丟人現眼?要是嫌我丟人現眼,你當初生下我幹什麼?爸,您再考慮考慮好不好?為了您的女兒,也是為了-——」
付時昆打斷付聖冰的話,對一旁的阿勇命令道:「阿勇,把他們三個人給我拉回去!」
阿勇略一猶豫,倒也果真湊了過來。但是他遲遲沒有動手,只是望了望這三位『女俠』,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付時昆正要動怒,卻見周哥突然招呼了三個兄弟過來,徑直站到了付聖冰姐妹倆和丹丹的身後,周哥沖付時昆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付總,你們家養的這條狗不聽話呀。」
阿勇當然能聽出周哥在罵自己,他頓時一怒,橫手抓過周哥的衣領,沖他罵道:「操你大爺!你這條外來的狗倒是聽話!今天勇哥把話放出來,你要是敢動付聖冰和付聖依一手指頭,老子廢了你!」
周哥冷笑道:「你總是愛衝動。年輕人,衝動是魔鬼!現在,我們要緊緊圍繞在付哥的身邊,替他處理仇家。你又想公報私仇?哼,你以為我怕你不成?」
阿勇正要抽周哥一巴掌,卻見沉默了一會兒的付時昆突然一擺手,輕聲道:「都給我閉嘴!閉嘴!好了,沒時間了,馬上去做事吧。」
阿勇和周哥相繼一愣,馬上意會到了付哥的話意。
依然是周哥率先領悟,號召手下的兄弟們拿好了傢伙,準備對我進行圍攻。
而阿勇仍然猶豫著,用餘光瞧了我一眼,又是一聲嘆息。
付時昆沖阿勇罵道:「砸丫子的,你他媽的還愣著幹什麼?平時的勁頭都哪兒去了?」
阿勇眉頭一皺,額頭處頓時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王』字,一副成奎安似的臉龐,此時又凸顯的深刻了起來。
付聖冰趕快衝阿勇喊了一句:「阿勇不要!你不要聽——聽我爸的,不要傷害老趙!你們是好朋友,你最講義氣了是不是?」
阿勇一臉苦笑地望著付聖冰,仍然是猶豫在原地。
付時昆見阿勇此番表現,乾脆站出來自己做動員,提高音量沖幾百號兄弟大聲道:「兄弟們,今天我付時昆親自向大家發出請求,我數一二三,大家一起上。我不相信,他趙龍能有多大的本事,他能飛出我們幾百個兄弟的手掌心;我更不相信,我付時昆的朋友和兄弟,都是孬種。那你們就用實際行動,來證明吧。付時昆拜託了-——」付時昆拱手向數百號兄弟作了一個楫,然後直起了身子,拂袖退讓兩步。
該來的總會來,付時昆終究還是堅守了他的決定。
付聖冰一下子慌了,她求助似地望著正在攢動的人群,又望了望側過身去吸雪茄的付時昆,手足無措地喊了一聲『爸』,然後再次衝到她的面前,抓住父親的手激動地道:「爸,爸,不要這樣,不要傷害趙龍,不要!」
付時昆仍然是丟下了一句『沒出息』,然後靜觀現場,再無表態。
付聖冰見央求無望,原地支吾了一下,眼見著幾百人圍成的大圈兒進一步圍攏了起來,她的頭像波浪鼓一樣搖晃著。
突然間,付聖冰膝下一軟,竟然——
竟然跪到了付時昆面前!
這一跪,別說是付時昆愣住了,就連正欲對付來犯之敵的我,也不由得驚呆了!
我不敢相信,付聖冰竟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跪在地上的付聖冰,抽泣著沖付時昆喊道:「爸,爸爸,女兒給您跪下了,您饒了趙龍吧,饒了她吧,他現在-——女兒現在——」付聖冰支吾著,後面的話卻遲遲沒有說出口。
付時昆氣的咬牙切齒,指划著付聖冰的額頭罵道:「丟人現眼!太丟人現眼了!恥辱,恥辱,我們付家最大的恥辱!」他一揮胳膊,仰天長嘯。
也許,沒有人能體會到付時昆此時的悲痛。
然而,就在此時,當惡徒們虎視眈眈地朝我緩步逼近的時候,一輛豪華的寶馬越野車徑直停在了現場。
這輛車的到來,吸引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而且,我能從這些人的目光當中,察覺到一個信息:來的人,肯定是個大人物。
也正是這輛車的到來,竟然使得惡徒們的進攻暫時緩下了。
付時昆驚愕地望著寶馬越野車停下,臉上頓時露出了異樣的笑容。他沒有理會跪下的付聖冰,只是冷冷地哼了一下,然後徑直迎了過去。
周哥、阿勇以及其他的幾位大哥,也順勢跟在付時昆身後,共同迎接這位神秘來客的到來。
付聖依不失時機地將付聖冰扶了起來,付聖冰焦急地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痕,望著父親迎去的方向,嘴角里不知道嘟噥了一句什麼。
我的心再一次被觸動。
因為付聖冰!她為我付出了太多,也犧牲了太多。
而我,能給予她什麼呢?
卻說那輛寶馬越野停下后,有一個身披灰色風衣,臉上戴著黑色墨鏡的中年男子,在兩個黑衣保鏢的陪伴下,徑直走了出來。
付時昆加快了腳步,主動向前迎接示好,在十米開外就率先伸出一隻手,語氣分外客氣地道:「哎呀飛虎哥,你怎麼來了?」
這位飛虎哥很有風度地摘下墨鏡,交給身邊的一個保鏢,倒也象徵性地跟付時昆輕握了一下手,微微一揚頭瞧了一下黑壓壓的人群,沖付時昆埋怨道:「老付,搞什麼動作呢,場面這麼大?」
付時昆略顯支吾地道:「別提了,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處理點兒家務事兒,家務事兒。」付時昆連連說著,掏出一隻雪茄遞過去,親自擦燃了一支無硫火柴,客氣地幫這位飛虎哥點燃,將火抖滅。
看的出,這個飛虎哥應該是個很厲害的角色。在北京的黑白兩道當中,能讓付時昆如此客氣的人,實在是屈指可數。
而且,那些比如周哥、光頭等幾位平時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黑社會頭目,見到飛虎哥的時候,都奉承地陪著笑,連說個話放個屁的資格都沒有。
這個飛虎哥長的人高馬大,身形瀟洒,舉止大氣,頗有幾分大人物的風範。就像是電影里的上海灘大哥,深沉,穩重,言談當中透露出一種強悍的大將風度。
飛虎哥瞧了一眼付時昆,笑道:「家務事兒,處理家務事兒,有必要弄這麼大的動靜?這麼熱鬧的場面,也不知道通知我一聲,你又不知道不知道,我這人特別喜歡湊熱鬧了,哈哈。」飛虎哥哈哈笑了起來,然後斜目瞟向人群中央,瞧見我時,不由得愣了一下,但隨即緩和。
付時昆也陪著笑道:「飛虎哥這麼忙,我哪敢打擾啊。現在飛虎哥趕上了,也可以看看熱鬧。其實也沒什麼,飛虎哥比我見的世面多的多,我這點兒人,這點兒場面,根本不算什麼。」
飛虎哥再瞧了一眼我,沖付時昆問了一句:「對付一個小後生,你可真捨得下老本兒,把整個北京城都給攪和個底兒朝天。哼,也真難為你了!」
付時昆忙道:「實在是對不住。我搞了這麼大的動靜,讓飛虎哥勞神了吧?」
飛虎哥一擺手,道:「那倒算不上!我只是順便過來看看熱鬧,要是有條子來,我也好幫你搞定。那個冒犯了老付你的後生,是誰?誰這麼大的膽子?」
付時昆支吾了一下,如實道:「是我公司的一個隊長。說來慚愧,慚愧。」
飛虎哥反問道:「這小子什麼來頭,一個小隊長,能讓你搞這麼大的動靜?不只如此吧?」
付時昆道:「這小子厲害的很,幾十個人根本拿不住他。迫不得已,我才不得不請各路兄弟幫忙。」
飛虎哥微微一愣,反問道:「幾十個人都拿不住他?」飛虎哥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思量了一下,又道:「倒是很有我年輕時的風采。哼,後生可畏啊!」
付時昆奉承道:「他哪能跟飛虎哥相提並論?飛虎哥的名號,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當年在廣州,三十個條子都拿你沒辦法。還有,飛虎哥去年在丰台,帶著幾個人就掃平了林二順的地盤兒,這些都是傳奇,都是傳奇啊。再厲害的角色,在飛虎哥的面前,都厲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