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魚蚌相爭漁翁得利
確切地說,在北京,這種黑社會集結的場面,並不是什麼稀罕事,尤其是在望京,隔三岔五都會有仇利紛爭的事件發生。
卻說付聖冰在阿勇面前嘀咕了幾句后,阿勇開始緩步朝這邊走來。
阿勇竟然和周哥是熟人,周哥手下的兄弟們見了阿勇,主動讓出了一條道來,甚至有一些兄弟開始禮貌地喊起了『勇哥』。
由此可見,阿勇當時在道上混的時候,也絕對是具有一定震撼力的!
阿勇在距離我和周哥大約兩米處停下了步子,叼起一支煙分別望了我們兩眼,嘴角處綻放出一絲莫名的笑意,他稍微歪了一下腦袋,沖周哥諷刺式地問道:「哎喲,操你大爺的,周大屁股,你小子也有今天?」
阿勇這樣一說,我倒是也不由自主地低頭瞧了一眼周哥的臀部-——果然豐厚有肉,碩大無比。
周哥被人喊了外號,不由得臉上一陣熱辣,他馬上沖阿勇反擊道:「大傻,你這狗日的過來是看熱鬧的?現在咱們都是為付哥辦事兒,以前的那些恩怨,就先擱淺一下吧!」
阿勇哈哈一笑,卻是像箭一般沖了過來,立在周哥面前。
周哥想躲,但是被我牢牢束縛住躲不開,神情竟然開始變得格外驚慌。
阿勇歪著腦袋將煙頭瀟洒地一丟,用腳踹滅,然後揚著頭罵道:「操你大爺!!!以前你怎麼不這麼說?當初老子在道上混的時候,包括今年四月,你這爛貨是怎麼對我的?現在想求饒,沒那麼容易,咱們是時候算算總賬了!」
周哥連聲道:「阿勇你這狗日的別衝動!大局為重,大局為重!咱們一塊合力,把這個趙龍給付哥帶回去,那我們就相當於立了一大功,付哥答應過我們-——」
話還沒說完,阿勇就已經迅速地甩出一巴掌,在周哥臉上開了花。
全場震驚!
付聖冰在一旁歡心鼓舞地哼著歌拍著掌,一邊歌頌阿勇的勇猛,一邊朝我身邊湊了過來。
這一刻,我突然恍然大悟。
我終於明白了付聖冰把阿勇叫過來的原因了!
其實事實已經相當明顯,無疑是阿勇和周哥之間有太多的積怨,付聖冰正是利用了這一點,在我們身陷重圍的時候,不失時機地將阿勇哄了過來,阿勇是個莽夫,只要他一衝動,就會和周哥幹起來,魚蚌相爭,漁翁得利,那我們就相對安全了一些。
這一招,其實就是『以惡制惡』,讓他們窩裡斗,我們趁機轉移。
但是實際上,阿勇和周哥之間的積怨,很深很深——深的令我無從想象。
這也是付聖冰能成功利用這一矛盾的重要原因。
由此可以看出,現在的付聖冰,的確已經長大了,她開始漸漸擁有了付總的手段和智商,當我遇到危險的時候,她採用了『以夷制夷』的方式,她知道阿勇這人生性魯莽好勝,並且和周哥積怨極深,因此暗中聯繫上了阿勇,引他過來,於是便產生了現在的一幕。
付聖冰得意地停在我的身邊,沖阿勇豎起了大拇指,讚歎道:「阿勇,牛!像老周這種人,就欠揍!你忘了上次他把你把兄弟的胳膊砍傷了?還有——還有在跟我老爸喝酒的時候,他還差點兒給你毀了容——」
確切地說,付聖冰這火上澆油的功夫,實在是不得了。
本來阿勇就與周哥勢不兩立,經由付聖冰這一煽風點火,阿勇更是義憤填膺起來,一腳踹過來,踹在周哥腹部,我趕快往旁邊一側身,倒是不失時機地將束縛在周哥喉嚨處的鐵棍抽出,以便讓阿勇更加肆無忌憚地和他進行決鬥。
而這時候,周哥身後的兄弟們,和阿勇所帶來的人,也都已經磨拳擦掌,戰火一觸即發。
付聖冰倒背著手,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但腳下卻仍然在悄悄地向我靠近,靠到合適位置后,付聖冰不失時機地輕聲道:「咱們走吧,老趙,現在正是時候。」
我倒是裝出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抱著胳膊道:「不用。看看熱鬧再走。」
我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我離周哥很近,只要一有突發情況,我仍然能迅速控制住他,讓他成為人質。
對於阿勇的氣勢洶洶,周哥無疑顯得要弱勢了很多,他捂了捂肚子,沖阿勇喊道:「阿勇,你他媽的瘋了是吧,現在不是窩裡斗的時候,先抓了趙龍,咱們再分個高低也不遲!」周哥一邊說著,一邊回頭瞧了我一眼。
我能看的出來,周哥的眼神當中,無疑已經增加了幾許畏懼的元素。沒有了剛才的底氣和神勇,也沒有了一貫的自信和風采。他甚至有些狼狽了。
阿勇冷哼了一聲,罵道:「操你大爺的!老子今天就想收拾收拾你!」
周哥再喊道:「大局,大局為重啊阿勇-——要是付哥怪罪起來,你小子吃不了兜著走!」
阿勇沖著周哥又是一腳,罵道:「去你媽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在阿勇抬頭的工夫,明察秋毫的我發現,他的眼睛微微一眨,象是給我使了個眼色。
他在暗示我:快走!
有些感動,又有些猶豫,但我還是拉著程心潔扭頭而去。
然後迅速攔下一輛TXC,揚長而去。
付聖冰沒有追來,周哥的人恍然大悟地追出來幾步,見追不上,也沒再追趕。
坐在計程車上,身後發生了什麼,我無從猜測。但是對於付聖冰和阿勇的恩情,我卻是終生再難忘懷了。
從那種緊張的氛圍中脫離,心裡難免有一絲清新的感覺,但是眾多的鏡頭在腦海中播映,卻令我意猶未盡,感觸良多。
我突然覺得有些慶幸,在華泰公司遇到了付聖冰、阿勇、楊明等亦正亦邪的朋友,也算是我趙龍的造化。儘管我與他們之間的交往,也並非一帆風順。
計程車上,回味著剛才的場景,我不由得感觸良深,而坐在後排座上的程心潔,幾次欲言又止后,終於略顯憂鬱地問了一句:「姐夫,我們現在去哪裡?」
我苦笑了一聲,透過窗外瞧了一眼繁華的鬧市,道:「先找個地方休息休息吧,去,去——清河。」
程心潔俏眉輕皺地道:「為什麼要去清河?你那裡很熟?」
我點了點頭,道:「還行吧。」
程心潔見我敷衍,倒是沒再發問,但是我能從她的眼神中,窺探出她那朦朦的心事。畢竟,她只是一個未諳世事的小女孩兒。
她不應該跟著我受這種奔波之苦!
但是我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從我內心來講,我真的不想把她帶在身邊,那樣會很危險。但是如果把她交給由夢,卻很容易讓由夢知道我現在的處境,進而影響我的任務進度。
權宜之計,我只能暫時將程心潔留在身邊,再從長計議。
計程車在行車道上疾速行駛,與路邊標誌上的限速標準打著擦邊球,在沒有電子眼的地方,司機也會不失時機地提速,以節省時間和汽油。
其實人們總是通過種種方式生存著,司機也不例外。一個字:累;兩個字:很累。
而我的生存方法,顯然與大部分人不同,尤其是我此時的處境,更是充滿艱險與挫折。儘管結局已經註定,自己只需要在過程中跋涉,但是我的心裡仍然存在著很多憂慮。這至關重要的一步,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也不知道TL組織下一步棋到底會怎麼走。守株待兔這麼久,終於取得了一次全新的進展,我期待著那一天-——那大獲全勝的一天!
萬千感慨在心裡徘徊,我不由得叼起一支煙,打開車窗吸了起來。
誰料司機不樂意了,皺眉斜瞟了我一眼,操著一口北京方言沖我怨道:「喂,別抽煙了您哪,新車,上個月剛買的新車!」司機一指駕駛室上下,就差湊過來從我嘴裡奪煙了。
我有些掃興,但是不得不承認司機師傅說的沒錯,這的確是輛嶄新的北京現代,車裡挺衛生挺乾淨。但我還是隨口反駁了一句:「抽根煙又不影響車裡的衛生,我又不拿煙頭燒你車,看把你緊張的!」我不失時機地幽了一默。
司機更是不樂意了,竟然減緩了車速,興師問罪道:「怎麼著,你在我車裡抽煙,我還不能說你了是吧?」
我不想與司機發生什麼爭執,也知道有一部分北京人(或者是在北京住久了的人)瞧不起外地人,一聽我不是北京口音,司機師傅就判斷出我並非北京人,因此言語當中多了幾分犀利。我並不怪他,人嘛,總是有幾分勢利眼兒的,這是人性使然。
我配合地熄了煙,將煙頭從窗外彈了出來,關上車窗。
司機這才加快了車速,嘴裡仍然用標準的北京方言埋怨了起來:「這裡是北京!不是你們鄉下縣城,在北京坐別人車不要吸煙,會讓人很反感,坐計程車也是一樣-——」
呵,這司機還教育起我來了!
我沒有理會於他,只是自嘲般地一笑。
但是程心潔就不同了,女人在某些時候會顯得非常強勢,她有些聽不慣司機的話裡帶刺兒,不由得埋怨了起來:「這位師傅,您說這話什麼意思?你這顯然就是有明顯的地域觀念,我是第一次見開出租的司機這麼沒禮貌,對客人這麼粗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