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煙雲衣
陳月姬的這番話說得很是可憐：
我已經在這棟閣樓住了很久很久，孤苦伶仃。身邊的衣服早已破舊，日日翻來覆去地穿。
現在是春末夏初，長安天氣寒冷，我穿著單薄的舊衣服，蓋著翻洗多次的舊棉被，日夜受寒。
我聽說客人的國家，有一種輕薄保暖的衣服，名叫：煙雲衣。
如果你真是我的孩子的話，請你看在母親孤苦伶仃的份上，為母親尋來這種新衣服……
母親翹首以盼，望子垂憐！
……
當這番話落下之際，李素蘭東張西望，死死盯著四面八方，希望會有異象出現。
同樣的。
陳月姬也目不轉睛地望著身前虛空，豎起耳朵聆聽著周邊的一切動靜。
兩個女人都在心裡默默祈禱著，不斷祈禱著：它的出現。
一息，兩息，三息……
四方毫無動靜，也沒有半點聲音回應。
八息，九息，十息……
後院寂靜一片，落針可聞。
陳月姬失望了，雙目中漸漸升起霧氣。
隨即，她低下頭去，神情沮喪。
「怎麼會這樣？它怎麼會不搭理生母的話，它怎麼會無視生母的要求？」
李素蘭不可置信地喊道：「不，不可能！自己不可能猜錯的！月姬，請再試一……」
就在這時！
就在李素蘭的話語還未說完之際，突然！
血光乍現，於陳月姬的身前虛空中，瞬間化作一道血色虛影。
「血影」腰掛佩劍，神情極端冷漠。
血影不可見，彷彿凌駕於三維之上。
伴隨著它的現身，這一刻，四方氣溫猛然爆降，雪花飄落，大地結冰……
在如此低溫之下，李素蘭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整個人被嚇得赫赫發抖。
「它……它來了！」
此音剛落，血影微微低頭，望向「螻蟻」。
這一瞬，時空震動，虛空龜裂。
一隻無形之手裂開空間，從李素蘭身前虛空中伸了出來。
下一瞬。
無形之手瞬間捏住李素蘭的脖頸，將她提了起來。
「不！不要！」
「饒了我，請饒了我！救命……救命……月姬救我，快救救……」
看到這一幕，陳月姬大驚。
「住手！且住手！」
李素蘭的身體依然在升高，她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到最後甚至連求救聲都喊不出來。
「吾子，聽母一言：放過客人，別殺她！」
「吾子，此乃母親之求肯，母親之求肯啊！」
驚慌之餘，陳月姬眼中的霧水霎時化作淚珠，滴滴掉落下地……
此行為瞬間觸動「血影」。
那隻恐怖的無形之手終於不再捏合，李素蘭的身體開始緩緩墜落。
當離地半丈之時，那股無形之力瞬間消失，李素蘭自由落體，重重地跌落下去……
「咚！」
重物落地。
「咔嚓！」
骨折聲響徹亭子，響在陳月姬耳邊……
陳月姬連忙奔跑過去。
「咳咳！咳咳！我死了嗎？」
「君未死！」
「咳咳，痛……好痛！我小腿好像斷了！」
「君，快起身。我扶你起來！」
陳月姬使勁全身力氣，將李素蘭拉了起來，扶著她來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虛空之中。
血影冷漠地看著這一幕，並沒有任何舉動。
此為懲戒！
螻蟻竟敢妄圖影響「神」？！
「咳咳……月姬，有沒有布匹與木棍？」
「有，有，有！」陳月姬像小雞啄米一樣連連點頭，隨後快步離開亭子，去閣樓拿碎布與木棍。
當陳月姬走後，李素蘭恐懼地望了望四方。
四方空無一物，雪花皆已消失，但李素蘭依然感到無端的恐懼。
它……它，太可怕，太恐怖了！
幸好，剎那后，陳月姬歸來。
李素蘭接過碎布與木棍，將自己的左腿固定住……
作為醫學博士兼共和國首都婦幼醫院的護士長，她有這份專業的能力。
「母親還有舊衣可穿，無需新衣，吾子勿憂！」看到客人的慘狀，陳月姬連忙沖著虛空大喊道。
然而……
凡人皆螻蟻，唯母體例外！
這一瞬，虛空之上，血影猛然抬頭，望向蒼穹。
兩道蒼茫無盡的目光瞬間穿越時空，望穿歲月，望向了遙遠的未來。
……
公元2019年。地球。上海科技博物館。
這幾日，館內人群如潮。
共和國科技大學與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的基礎材料研究，獲得巨大成功。
那是兩件極其輕薄的衣裳，一件為漢式霓裳，一件為西式連衣裙。
兩件衣服輕如雲煙，總重量僅為8克，全部由最新高分子材料合成，擁有著防水、防塵、舒適，輕薄，冬暖夏涼的諸多特性……
從13號開始，兩所大學就在科技博物館聯手舉報發布會，向全球公布他們在基礎材料科技方面的巨大成就。
這番新聞一出，立刻吸引著全世界民眾的目光。
電視、媒體、網路，鋪天蓋地……
每一天都有無數遊客進入科技館，見識那兩件神奇的「衣服」。
此時，科技館的中央大廳，兩件新衣靜靜地放置在玻璃櫃中……
四方站滿著許多保安，有華人，有美國人。
遊客們只能站在遠處，遠遠地觀望，甚至連照片都不能拍。
「衣服真漂亮啊！」
「它們真的太薄了，太輕了！」
「哥倫比亞大學很厲害，我們都清楚。但萬萬沒想到，我們國內的大學也有這麼強大的研發能力！基礎學科啊，而且是基礎學科中最重要的分子材料學。」
遊客們發出陣陣驚嘆聲，甚至夾雜著不少英語……
「張隊長，張隊長！」
保安耳麥里傳出聲音。
一位高大的中年男子立刻低聲應合：「張鵬收到，吳教授請講！」
「你們一定要幫我看牢衣服啊，學校能不能拿到今年的國家研發基金，就看這一次了！」
「明白！吳教授請放心，我的人24小時守著它。」
隔壁大樓。
一位頭髮發白的白人老者也在打電話，似乎同樣是在叮囑美國方面的安保團隊，守好自家的東西。
這關係到商業贊助，甚至還有時尚界的商業合約。
這些可是大筆大筆的美金！
「OK，OK！威廉教授，請放心。今天是最後一天展覽，我們會寸步不離地看……」
就在這時，突然！
「轟————」
一股浩大的超次母音波響起，時空轟然破碎，空間泛起道道漣漪。
它，來了！
封閉的玻璃櫃中，兩件新衣同時無端移動，移向未知「深淵」。
它們在消失，一節一節地飛速消失。
保安們駭然大驚。
遊客們齊齊驚呼。
「怎麼回事？出了什麼事？」
「快，快攔住衣服！」
保安們快速沖了上去……
可惜，一切都已經晚了。
僅僅一秒不到，兩件新衣全部詭異消失，不知去向。
而全封閉的防彈玻璃，竟然絲毫無損。
保安們懵了。
遊客們懵了。
電視機前的全球觀眾們齊齊傻眼。
「咋回事？這是什麼情況？」
「難道今天不是科技展覽，而是哪位大師在表演魔術？」
這時，外圍響起嚎哭聲。
中美兩所大學的現場負責人，瘋狂地沖了進來。一邊跑，一邊大聲嚎哭：
「我的衣服！」
「我的錢，我的美金，我的贊助……」
「誰？誰特么偷了我們的衣服？還給我，還給我們啊！」
「嗚嗚嗚！嗚嗚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