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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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嫂推門進去, 見蘇蘇窩在書桌前寫什麼東西。
「這都快十二點了，你快休息吧，不然身子又受不了了。」周嫂說。
「我馬上就睡。」
「那我出去了, 你早點休息。」
周嫂關好門。
蘇蘇揉捏著鼻樑, 酸乏疲倦襲滿每一根神經。她翻了下書, 還有兩節沒做完。她落下的課程必須全部補上去才行。
窗外一片黑暗，天上沒有一顆星星, 夜幕像沒有底的黑淵, 一點一點把所有光亮吞噬。定視著黑黢黢的夜空，蘇蘇腦海中倏然浮現出一雙黑沉地猶如沒有半點星光的夜空的眼眸。
她滯滯半晌, 餘光落在桌子左邊放著的糖盒上, 盒子里堆了幾顆棒棒糖。
橙色糖衣泛著淡淡的光澤。
稀薄朦朧的煙霧籠罩到掌中的棒棒糖上，轉瞬又散開。
淡淡的煙圈從男人唇邊逸出, 將他的五官模糊化。他轉了轉掌中的棒棒糖，而後將指間的煙碾滅。
剝開糖紙，甜膩的香味滲入煙霧裡。他研究似的看著圓圓的糖果良久，旋即敲擊一下鍵盤，電腦屏幕亮起。
屏幕里, 少女穿著藍白色病服, 雨淅淅瀝瀝地侵染到她身上。沒有經過處理的視頻畫面略顯粗糙，然而卻絲毫沒有影響到少女病態的精緻美感。
他盯著畫面上的少女，隨後將糖果送到唇邊。
女孩濕漉漉的笑臉和糖果的甜味一起迸入神經末梢。
真甜。
他勾起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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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初白, 曦光扶窗而入, 爬到書桌上, 一截一截地侵沒桌面上攤開的書頁。清脆的鳥鳴灌入房間內。蘇蘇被鳥叫聲驚醒，一個激靈彈了起來。
她竟然趴在書桌上睡著了。活絡了下僵硬的四肢，她看向牆上的鐘錶。
吃完早餐，她背著沉甸甸的書包去了學校。
今天她的戲在晚上，所以她白天可以去學校上課。
她把要交的作業傳到前面去，前面的女生轉過來，問道：「你的病好了？」
蘇蘇記起她的名字，唔了聲，「好了一些。」
文茵說：「這幾天的筆記你要不要看看？」
「可以嗎？」蘇蘇眸光一亮。
文茵轉身把一本厚厚的黑皮筆記本放到了她蘇蘇課桌上。
蘇蘇：「謝謝你啊。」
「不用。」文茵摸摸鼻子，正回了身。蘇蘇翻開文茵的筆記本，一行一行地抄到自己的筆記本上。
傅瑾知單肩背著包從後門踏進教室，視線一眼落在倒數第三排挨著牆面的位置。
女生扣著腦袋，專心致志地謄寫著什麼東西，她的側臉暈著外面的微光，柔和的線條仿若一段絲綢邊沿。
手背上再度湧起溫軟觸感，逐至演變成一種灼燙。傅瑾知猛地攥緊肩帶，把發燙的手指藏在了身後。繼而又厭惡憤恨似的瞪了女生一眼，快步衝到自己的作為，啪地一聲摔下了書包。
平頭男生見他這麼大火氣，訝道：「這大清早的 ，吃槍子兒了？」
「閉嘴！」傅瑾知緊緊地抿著唇。平頭男生悻悻地緘住了口。
傅瑾知竭力平息著胸中窒悶的一團鬱氣，直到預備鈴響了他才慢慢地恢復常態。
「傅瑾知，你來解一下這道題。」數學老師注意到傅瑾知在走神，豎著眉點了他的名字。
「老師叫你呢！」平頭男生用胳膊肘懟了懟神情渙散的同桌。傅瑾知眨了下眼，意識登時回籠。他有些惱怒地掐了自己一把，然後上講台，一步步清晰地將解題過程寫完。老師滿意地看著黑板上的答案，讓他回到了座位上。
傅瑾知走下講台時，思及方才的走神，有些惱怒地狠狠地睨了教室後排的女生一眼。
莫名其妙被如刀片的眼光刺到身上的蘇蘇一頭霧水地撓了撓頭。傅瑾知幹嘛突然瞪她，好似她做了什麼罪不可赦不可饒恕的事情一樣。
可是她明明什麼都沒做啊。難道是因為那天她讓他幫她接熱水的事情？蘇蘇握緊筆，嘆息一聲。
「第三套全國中學生廣播體操……」
蘇蘇聽著廣播里清亮的女聲，跟著前面的女生瞎比劃著，等到做完操，她站到一旁，等著擁擠的人群散盡后再往階梯上走。
人稍微分散了些后，她扶著欄杆上去。後方突然襲來一陣勁風，沿著她的胳膊猛然擦過去。她只看到了兩個飛快地往上奔去的男生，然後便一個沒穩住，扶著欄杆的手心一絆，向後跌了去。
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腰上被什麼東西牢牢地扣住。她的腦袋裡一片空白，從驚慌失措中緩過氣兒后，她轉過眼睛。
冷眼俯視著她的男生一把鬆開她，旋即大步消失在樓梯口。
蘇蘇被他一甩，險些又跌了下去，還好她這次抓欄杆抓的緊。心有餘悸地抓緊欄杆，蘇蘇拍拍胸口，暗暗地罵了那兩個不看路，跑的飛快的男生幾句。
緊接著她碰了碰腰部。上面還留著剛才被人緊箍著的疼痛感。她輕輕揉捏幾下，往前後左右再掃視了一次，而後加快步伐回了教室。
傅瑾知自我厭棄般地奔到洗手間，想要將掌心裡的灼熱沖刷掉，可是冰涼的水並不能湮沒掉那粘住不掉的灼燙感。
剛才為什麼要救她。讓她摔下去算了。他緊繃著面部表情，不停地搓洗著。
洗凈后，他擦乾水漬，出了洗手間。
還沒走到教室，一女生攔住了他。女生面上通紅，磕磕巴巴地說：「傅……傅同學，我……我有個東西想送給你……」
傅瑾知瞥到她泛著紅霞的面龐，視野一恍惚，眼前出現了一張面色潮紅，眸中碎著霧氣的臉孔。
「這……這個給你。」女生局促地磨動著著鞋尖，羞赧緊張至極。
眼前的面容一瞬間揮散，傅瑾知額間發青，不耐煩地涼聲道：「給我？你配嗎？」說完毫不留情地越過女生，揚長而去。
女生愣住，繼而眸中一紅，淚水嘩啦啦地傾瀉到她拿著的禮物盒上。
往教室走的蘇蘇看到了從洗手間出來的傅瑾知。想起剛才他扶住了她，她兩步穿過兩人之間走廊的距離，來到他跟前。
「剛剛謝謝你。」蘇蘇知道他討厭她，可是人家救了她，她好歹得說一聲謝謝。
「別自作多情。」傅瑾知斜著眼，連眼角都不施捨給她。
蘇蘇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隨即嗯了聲，沒再說什麼，轉身去了教室。
傅瑾知怔怔然，就走了？
嗯了一聲就走了？
遠望著她纖瘦的背影，他冷嗤了一下，旋即也跟著進了教室。
放學鈴一響，蘇蘇就趕緊裝好書包出了學校。
傅瑾知上車之前，看到蘇蘇打了計程車，卻不是往傅宅的方向走，而是往相反的方向駛去。
憶及她這幾日沒有來上課卻總是從外面回來，傅瑾知眉間浮起褶皺。下一瞬眉間褶皺又消散地一乾二淨。
關他什麼事。他甩上了車門。
急急忙忙趕到片場，蘇蘇趕緊給張候打了打招呼。
「你病好了嗎？」張候溫和道。
「差不多了。」
「怎麼不好了再來。」
蘇蘇噎口。張候怎麼突然這麼關心她。她說：「沒事的，」停了停，她繼續道：「我去裡面了。」
張候笑道：「去吧。」
化妝室里有人。蘇蘇見沈媛側頭看向她。蘇蘇禮節性地正要和她打招呼，卻沒想到沈媛直接偏過了頭。
直白又強烈的敵意從沈媛那裡瀰漫到蘇蘇心尖上。
早先蘇蘇就能感受到沈媛對她的淡淡的不友好，但是不這麼明顯，也非常微弱，像今天這樣如此強烈不可忽視的敵意讓她十分不明所以。
別人對她態度冷淡，她也不會拿熱臉去貼冷屁股。
化妝師還在給蘇蘇弄頭髮的時候，沈媛就已經離開了化妝間。
蘇蘇不甚在意地揣著暖袋，等著化妝師給她化好妝。
還沒收好尾，化妝室外面就傳來了輕微的嘈雜。
「環娛的傅總又來了！」一個穿著白體恤掛著工作牌的工作人員走進來，滿眼發光地和蘇蘇身後的化妝師說道。
「真的嗎？」化妝師朝外頭送了送眼睛。
「真的！他好好好好帥啊啊啊啊！」工作人員捧著臉，眼裡全是一閃一閃的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