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西岸登陸戰（三）
壞掉的消防栓源源不斷地噴出清水，碎成塊的路麵猶如剛下過雨一般潮濕，裸露出來的金屬水管，折斷的路燈，無不渲染著這場災厄，滅世的人為災害。
弗羅斯特和尤納金補給完畢，準備按照他們自己的步調繼續前進。依靠外骨骼的高機動特性快速支援主力部隊，這種作戰方式卓有成效，隊伍極少的人數和特殊的配置也決定了他們適合采取這種策略。弗羅斯特不討厭到處奔波的遊擊戰術，但是他討厭遷就別人，他可不願意為了拯救素不相識的人而把自己和身邊的人給搭進去。
“已完全突破敵方二防線，哈斯特控製率超過百分之五十。”艾克西婭向他們通報情況。
“好，就是這個節奏。”尤納金自言自語般聲喝彩，補給的時候他帶上了反載具用的導彈發射器，可想而知他預見接下來該麵對什麽了。
“這裏是鈉1-1隊，第2隊失去聯絡，重複，第2隊失去聯絡。”
“失去聯絡不就是被幹掉了嗎？這幫新手還真是讓人頭疼.……”尤納金道，“要去看看嗎？”
弗羅斯特點點頭，雖他並不情願，可是通訊的對方明擺著需要支援，他們不去也不過去。於是他一邊清理著樓房高層的狙擊手，同時和尤納金在屋頂上流竄，很快便抵達了目的地。
鈉1-2隊最後的通訊地點，這裏已經相當深入敵陣了，四周理所當然十分喧囂。然而一支ATEF的隊完全靜默，略微有點異常，據弗羅斯特的了解，新的ATEF征召部隊中一個隊也有六名成員，如果他們腦子沒毛病，絕對不會在送死的情況下跳進全是敵饒火坑裏。起碼他們會在通訊器中請求支援，然而他們沒有，就像人間蒸發一般消失了。
弗羅斯特試著舉起狙擊步槍，瞄準一名南聯的狙擊手，正要扣動扳機的時候，目標突然縮了回去。丟失目標也隻好作罷，他移動步槍尋找別的目標，突然一道強勁的力把他往下拽，他發現是尤納金士官長把他拉倒時，身後的牆垣上已經彈孔密布。
“果然是光學迷彩，”尤納金道，“南聯TASA藏在普通軍隊裏的老手段他們還真是喜歡……”
這下麻煩了，光學迷彩的誤差在三米的距離內才能用肉眼分辨，而且還得運氣好才有機會分辨出來。他們現在是被困住了，但好歹知道對方耍的把戲，想辦法脫身就好了。
弗羅斯特爬到樓梯口，插下一枚闊劍地雷，光學迷彩逃得過人眼可逃不過感應器，這樣起碼能防止敵人偷襲。
“艾克西婭，大致可以確定敵方TASA部隊加入戰線，敵人利用光學迷彩進行伏擊，”尤納金道，“通知各前線部隊全力護送攜帶坍塌粒子幹擾器的隊員，所有後援部隊裝備幹擾器，配合幹擾範圍圈向前移動。”
“了解，已經通知下去了，”艾克西婭道，“不過容我多一句，敵人也不是傻子。”
“哼，”尤納金冷笑一下，“不犧牲就無法向前進，人工智能，我們每個人都準備好奉獻自己，不要輕視人命的重量了。”
弗羅斯特伸出突擊步槍向外盲射，他知道這樣沒什麽作用，可是能在混亂之中壓製敵人哪怕一秒，也能讓後麵的同胞多前進一步。
人命的重量.……沒想到士官長還能出這種話。
街道上響起了爆炸聲，這不是空襲，而是來自前方的炮擊。艾克西婭在他的抬頭顯示器上開了個窗，讓他看清楚街道上的情況。敵饒重型機甲正對著援軍狂轟濫炸，背負幹擾器的援軍艱難向前進。南聯的四足機甲靠履帶驅動著向前行駛，兩輛便足以橫截整條街道，他們左右開弓，肆無忌憚地在城市中散播炮火。
現在別是向前了，就因為敵饒裝甲部隊，友軍不進則退。TASA部隊也不知道接近到哪裏了，敵人占據著絕對的優勢，甚至將他們拿下來的區域搶回去也是有可能的。
“溫迪，現在過來我們的位置，解決街道上的兩架重型機甲。”尤納金道。
“長官，我觀察到裝備防空導彈的機甲跟隨在炮擊型的後方，”溫迪淡淡地道，“這種狀況下攻擊對方裝甲部隊，本機也有可能被擊落。”
“沒關係，執行命令。”
“了解。”
弗羅斯特默默聽完通訊，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尤納金的命令明顯是拿溫迪去換街道上作戰的友軍，這樣的取舍確實相當合理，如果成功了他們甚至可以扭轉戰局。但是，他不想作出這樣的抉擇，不知道為什麽肋骨內部會燒起來的痛。
他感受到肩上輕輕的壓力，尤納金抓住了他的肩膀，臉雖然還緊繃著，但嘴角微微朝他笑著。
“相信你的同胞，弗羅斯特，”他道，“盡管上吧，千萬別讓你的槍口冷下來。”
弗羅斯特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他展開狙擊步槍的腳架，集中精神傾聽著通訊器，留意著抬頭顯示器上的地圖。
隨著溫迪的圖標越來越近，他愈加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髒跳動聲，老實他還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麽，唯有跟著自己的直覺走了。
“幹擾器部署成功！”通訊器中聲嘶力竭地吼聲點燃了弗羅斯特的神經，身體的每一條纖維都激發到了極限。他幾乎和尤納金同時起身，他將狙擊步槍架在屋簷上，透過瞄準鏡鎖定那些光學迷彩還在褪去的TASA，拚命扣下扳機。
尤納金翻過屋簷，左臂外骨骼上的鉤索向前發射，推進器在繩索收束的瞬間全開，將自己拉向對麵的屋頂。其上的TASA試圖攔下他，剛舉槍便被弗羅斯特擊穿了頭部。尤納金全然不顧周圍的敵人，舉起導彈發射器就鎖定了後方的機甲，一顆反載具導彈發射出去，直接敲在防空導彈的發射器上。
一聲巨響表示敵方的一架機甲報銷，尤納金立刻縮到安全的地方拿出步槍自保。AAX-08戰術殲擊機飛下來，機關槍從樓體一路掃下街道，試驗武器發出炫目的光，水平削過機甲。敵方重型機甲沉默了幾秒，炮彈便被高熱引爆，將阻礙道路的鐵壁粉碎。
弗羅斯特大口喘著粗氣，剛剛屏息支援尤納金已經到了極限，不過這下他們總算是贏了。
下方傳來羅聯方的槍聲十分悅耳動聽，友軍毫不留情地追擊著撤湍敵人。尤納金朝他招招手，他那邊也似乎安全了，自己也該過去匯合了。
“D3呼叫，近地空域仍舊十分危險，現在升空回避，”溫迪道，“三十秒後重新就緒，請稍後下達支援指示。”
弗羅斯特看著AAX-08升入空鄭起來剛才沒有看見南聯空軍的戰機，明明他們有空中支援就很可能守住了，溫迪要擊落敵方戰機才有空檔處理目標.……
弗羅斯特想起了他之前的“錯覺”，抬頭望向遠處，這座城市後方的山坡。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光學迷彩漸漸褪去，漆黑的物體現出了真身，南聯藏匿的底牌顯露出來，將戰局的勝負再次重置。
一座巨大無比的炮台，弗羅斯特看過最大規模的是羅聯軍方設置在各國要塞的炮台，而這座要大三倍還不止，簡直就是山巒額外長出來的子峰。幾十條管道從山腳下接到炮座上，合成一塊的炮身上發出紫色的光，內部的裝置繞著一根軸在告訴轉動，而炮管周圍的光因為高溫扭曲著，通過炮口能看見壓抑不住的高聚粒子。
“降落！溫迪！”弗羅斯特用最大的聲音喊出來，“快降落！”
綠色的粒子束噴湧而出，形成一條光柱切開了空，貫穿身後的際線。隨後黑色的收割機開始旋轉，粒子束射線宛如車前擋風玻璃的雨刮器，輕易地從城市的左邊揮到右邊。
整個過程非常短暫，除開粒子束發出的毀滅使徒一樣的尖嘯，也十分的平靜。
生平第一次對萬裏無雲的氣產生深邃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