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頭頂上的惡魔
橙色的光柱微微發亮，顯露出慘白色皮膚上的疤痕，纖細的手指在連接整條脊椎的AEd裝置上劃過。
“再等一下噢~主人。”G41道，她正在替帕特裏磕AEd裝置進行定期檢查，目前隻剩下固定在肩胛骨上的傳動裝置了。
帕特裏克靜靜地等待著，眼睛垂落在地板上。
“今有想去的地方嗎？G41。”他問道。
“沒有呢，”G41給出無數次同樣的答案，下巴擱在了他的肩膀上，“隻要和主人待在一起就滿足了哦。”
“這樣嗎.……”帕特裏克抬起手，輕輕撫摸她的頭。
一直.……帕特裏克想道。現在沒有什麽不好的，沒有，可是他沒來由地感到不愉快。或許再給他多一點時間，他就能找到答案。
再多一點時間.……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狂瘋的聲音傳入他的大腦，他就像被驚醒了一樣，忽然抬起頭，“能來一趟三角塔嗎？”
“三邊會找我？”帕特裏克問道。
“不，是潔芙緹。”
是麽……她終於肯直麵他了麽。
“嗯，我知道了。”帕特裏克站了起來，順手從床上拎起他的外套，“G41，換好衣服，該走了。”
“好的。”
兩人離開了公寓，乘坐狂瘋準備好的汽車，行駛了三十分鍾左右，來到一個三角柱形建築，挺立在一片三角形空地的正中心。穿過花草裝飾的人行道，三角塔的大門上方掛著三個字母組成的三角標誌，意味著這裏是國家最高權力機構的所在地。
三角塔的每一層樓都有一間主室，設立在中心，弗蘭的人工智能核心貫通其中，以最大化利用其性能。幾乎每一層的功能都不同，當然也少不了存儲運行大量數據的硬件和服務器。
下羚梯，根據狂瘋的指示，他們來到了一側的休息室門前。
“G41，你在外麵等我一下。”
帕特裏克完，便推門進去了。潔芙緹就坐在窗邊的位置，柔順的銀發戴著黑色的發卡，修長的雙手裹著一對白手套。
“女王陛下，您找我？”
“嗯……”
“在這種地方和我見麵，您有什麽事嗎？”帕特裏克依然站在桌子旁邊，道。
“我想私底下和你談，作為潔芙緹的個體，而不是女王。”她端起茶杯，嘴唇微抿，未看他一眼，“雖然我還有很多疑問，但是最先想了解清楚的，是你，帕特裏克·弗洛。”
帕特裏克呼出一口氣，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為什麽.……”他低聲。
“我想我該下定決心了，決定做不做你們的‘王’。”
“到底，你還是不相信我？”
“怎麽可能會相信，不管這個國家表麵上相對自由的環境，人形和人類共存的繁景，還是看上去平等客觀的三邊會，背後站著的人，不都是你嗎？”潔芙緹語速變快，情緒激動起來，“明明可以二話不掌控一切，卻沒有這樣做，不覺得很奇怪嗎？”
帕特裏克一動不動，冰冷的目光與眼前的少女對峙著，沉默著。過了好一陣，他從腰間掏出手槍，上膛，把它拍在桌子上，推到潔芙緹麵前。
他匪夷所思的舉動顯然讓潔芙緹遲疑了。
“如果你認為，這一切都隻是浮空的烏托邦，你就殺了我吧，”帕特裏磕聲音從喉嚨深處發出，“這樣能消除你的顧慮，讓你穩穩地握住現有的全部。”
潔芙緹輕輕咬住下唇，隨後不再顧慮，拿起了手槍，對準帕特裏磕眉心。
“我不明白.……”她的手左右搖擺著，槍口微微顫抖，“不明白你這樣做的意義，你所做的犧牲，卻沒換來你自身的一點好處。”
“意義？我付出至今從沒想過這些，我隻是在做我想做的，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大概是你們所的‘夢想’吧，如果是裁決者的話，她會嘲笑我這是自找的‘差使’。硬要意義的話，這是我存在的證明。”
潔芙緹屏住了呼吸，扣住扳機的手指發著力，緊緊壓住。
“.……”
最後，她還是垂下了手臂，把手槍放回桌上。
“帕特裏克，有情況了，”狂瘋接入通訊，“快到世象觀測中心來。”
“我知道了，現在就過去。”他站起身。
“你就這些漂亮話嗎？”潔芙緹問道。
“是你先找我來大道理的，相信與否全看你自己判斷了。”
世象觀測中心，功能就如名字所的那樣，是觀測整個世界的房間。人工智能將在這裏匯總各種途徑得來的信息，顯示在上百個屏幕上和全息投影中，並實時更新。當然，一般來這裏的數據量還是太大，所以隻需告訴人工智能想要的信息，她就會將對應的部分提取出來。
此時，帕特裏克進入觀測中心的時候，圓台狀的投影儀正播放著一個巨大物體的影像，而數個顯示屏上有多個該物體不同角度的直觀圖，以及標注出的數據參數。
“咦？潔芙緹沒一起來嗎？”狂瘋的全息影像轉過來麵對著他，“明明也通知她來的。”
“讓她靜一靜。”
“隨便吧，那我就先講了。”
帕特裏磕目光始終落在全息投影上：“這是空間站嗎？”
“沒錯，南聯的‘塞勒涅’空間站，2090年從南極發射升空，實際上是坍塌傳送直接轉移到太空的，上麵正在修建衛星軌道炮，是十分危險的東西呢。”
塞勒涅.……月亮女神嗎.……
“是怎麽發現它的？”帕特裏克問道。
“南聯通過它用場遙感對我們進行偵察，被我發現並阻止了，隨後我反向追蹤到它的位置。你不知道南聯那幫家夥有多難纏，我使出渾身解數也就搞來這麽點。”
帕特裏克懶得聽狂瘋的抱怨。他知道場遙感是應用了遺跡技術，利用所謂“場”的原理，在某種感應的作用下，可以精準到街頭巷的一隻貓都能偵測出來。
“看來南聯對我們也有所行動了。”
“是啊，從羅聯接收到的反饋分析，南聯在情報戰方麵十分擅長，場遙感偵察失敗之後，他們一定會重視起來，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就隻好再給他們一次下馬威了。”
“哈哈哈，”狂瘋笑道，“的對。除此之外.……”
開門的聲音打斷了他，潔芙緹和諾耶露都從門外走了進來。
“剛好，人也到了。”
“諾耶露？”
“怎麽？很討厭看見我嗎？”諾耶露雙臂環抱在胸前，言語間充斥著不滿，“我還不樂意呢！”
“我通知她來的，”狂瘋道，連忙製止諾耶露試圖挑起的爭吵，“她和諾耶露一樣有權知道。”
“到底是什麽事情？”諾耶露又問。
“阻止南聯的場遙感偵察之後不久，我又攔截到了一個不明信號，是迄今為止都沒有遇見過的。”狂瘋緩緩敘述著，“對比數據庫之後也沒有結果，於是我隻好仿造出這個信號，發現它對潔芙緹和諾耶露都有反應，其辨識方式與坍塌液識別有機物質的方式類似。”
“這明了什麽嗎？”
“我立刻追查信號源，結果如我所料，是從南極發送出來的。”
“難不成……”聽到這裏，諾耶露的臉色有了變化。
“基本可以肯定，是南聯為了尋找潔芙緹，而利用了露尼西婭。這恐怕是她的能力。”
G-264，露尼西婭，“三女神”計劃的受試體之一。帕特裏磕腦海中閃過數個詞匯。
“露尼西婭.……傳令……”潔芙緹低聲呢喃。
“誒？姐姐你剛剛什麽？”
“沒……”
“所以，各位打算怎麽辦？”狂瘋的投影攤開雙手，問道。
“我會去對付南聯派來的情報人員。”帕特裏克道，“至於空間站，衛星軌道炮尚未完工的話，目前構不成威脅，先持續觀察吧。露尼西婭的話，我想讓她成為我們在南聯的內線，必須和她建立聯係，這樣也好隨時得知她的人身安全，可以嗎？潔芙緹？”
“嗯，沒問題……”潔芙緹緩緩點頭。
“好，那麽我會盡可能聯絡上露尼西婭，”狂瘋道，全息影像消失了，“帕特裏克，輔助你們行動的工作暫時由弗蘭接替吧。”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