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

  今晚是小徐和聶子瑋值大夜,林晏她們回到所里的時候,兩人正百無聊賴的捧著咖啡嘮嗑,看到她們幾個很是驚訝,忙站起身道:「你們怎麼回來了?」


  小廖沖她們手上抓著的男人努努嘴,道:「我們的案子有了新的線索,所以將人請回來問問。」


  「就是那個姑娘家被砸的案子?」聶子瑋打量著男人,說:「就是他砸的嗎?」


  林晏和小廖還沒說什麼,男人就著急起來,慌忙擺手說:「不,不是,警察同志這話可不敢亂說,我雖是干私家偵探的,可也是遵紀守法的好市民,這種犯法的事我可不敢幹。」


  小廖嗤笑了一聲,充分表達了對男人的不屑,但她懶得多說什麼,拽了他一把往一間辦公室推,道:「行了別啰嗦,趕緊將你知道的都交代了,難不成你還想在我們所里過夜?」


  這男人當然不想,嘿嘿笑了兩聲,就順著小廖的動作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來,搓了搓手道:「你們是想問雇傭我調查范靜舒的客戶是誰吧?」


  小廖瞪了他一眼,「知道還不趕緊說?賣什麼關子。」


  男人干這行經常被這樣對待,聞言也不生氣,依舊嘿嘿笑著,道:「按理說,干我們這行的要講究職業道德,客戶的信息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往外透露的……」


  男人說著眼見小廖又在瞪他,這才急忙改了口,道:「當然,要是你們問我就另當別論,畢竟身為市民配合警察調查是應盡的義務么。」


  小廖是真覺得這男人廢話真多,不耐煩道:「行了別貧,趕緊說,誰雇傭你跟蹤范靜舒的,又跟蹤她想幹什麼。」


  大約是看出小廖真惱了,男人這才老老實實道:「雇傭我的人叫曹摯,他也沒叫我幹什麼,就是讓我調查一下范靜舒家裡還有什麼人,都有哪些朋友,關係怎麼樣,跟左鄰右舍熟不熟悉,其他就沒了。」


  「就讓你調查這些?」林晏皺起眉頭道:「他自己就是范靜舒的男朋友,這些又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問題,他為什麼不自己問而是讓你調查。」


  「這我哪兒知道,」男人聳聳肩道:「其實我也覺得他這要求怪怪的,只是客戶就是上帝,看在錢的份上,反正不是殺人放火,管他呢。」


  「那你調查出什麼了?」小廖問。


  男人道:「也沒調查出什麼,那姑娘吧,就是普普通通一姑娘,每天下了班就是回家,幾乎兩點一線,除了周末偶爾跟朋友出去吃吃飯什麼的,真是宅的不能再宅了,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就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姑娘有什麼可查的。」


  「然後呢?」林晏等他說完問,「你將你調查的結果告訴給曹摯了嗎?」


  「告訴了,」男人看著林晏說:「就是那姑娘家出事那天的中午,我實在覺得這姑娘沒什麼好查的,天天跟蹤她也是浪費我的時間,我就告訴他了。」


  「那曹摯有沒有說什麼。」小廖又問。


  男人撓了撓下巴道:「他倒是沒說什麼,結尾款也結的很痛快,不過我覺得他聲音有點奇怪。」


  林晏問:「怎麼個奇怪法?」


  男人說:「就是很……怎麼說呢,雖然聽起來他好像跟平常的情緒沒什麼一樣,可我總覺得他有點高興。」


  男人說到這兒遲疑了一下,才一拍大腿道:「對,就是高興,好像我調查的結果讓他十分滿意,完全是他期待的那種一樣。」


  這個說法就有點詭異了,男人調查的結果范靜舒就是普普通通一姑娘,正常作息,平常上下班兩點一線,朋友也不多,完全沒什麼不良嗜好,就這麼一個很正常平淡的結果,有什麼值得曹摯高興的呢?


  林晏覺得自己雖算不上多聰明,可思維也挺敏捷的,可此時此刻無論如何也理解不了曹摯的想法。


  小廖也是如此,眉頭幾乎皺成個川字了,思考了一會兒問男人,「還有其他什麼的嗎?比如說像剛才那樣讓你奇怪的地方。」


  男人這次想的時間稍微長了一點,才搖搖頭道:「沒有了,其他的就沒有什麼了,不過我在接單的時候倒是順手調查了一下那個曹摯,他好像是死了一個老婆吧,還是自殺死的,據說特別漂亮,死的時候還沒到三十呢,真是可惜,你說這曹摯長的也還行,脾氣什麼的也挺好,事業算不上有成吧,但也吃穿不愁,就算他老婆過不下去了離婚也行啊,幹什麼非要自殺,難不成是這曹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


  男人說著嘿嘿笑了兩聲,而後才反應過來自己這話在林晏她們面前說不合適,於是帶著些不好意思看了林晏她們一眼后,就緊閉嘴不敢再往下說了。


  男人不說了,林晏卻因為他的話想起了什麼,神色一動,下意識給小廖使了個眼色。


  小廖收到她的眼神,心領神會的讓男人自己坐一會兒,就跟著林晏到了門外,低聲問她道:「怎麼?你想到了什麼?」


  林晏道:「你還記得曹摯他們轄區派出所同僚跟你說的情況吧,他們有沒有說白穎在死時的身體狀況,比如說最近有沒有去過醫院,或者身體上有沒有傷什麼的。」


  這還是那個男人給她的提醒,讓她想到了那晚白穎跟她說的話,白穎說,曹摯是個控制欲特彆強的人,如果范靜舒真跟他在一起,哪怕曹摯沒有主動想傷害她的意思,她最終也會死的,那是不是代表著,曹摯跟白穎的前夫蔣明銳有一樣的毛病,白穎剛脫離虎穴,以為自己被拯救了,卻緊接著又掉進狼窩,再加上她父母也過世了,在這個世上已經沒了什麼親人,這才絕望之下自殺了?

  如果這樣推斷的話,倒是能解釋曹摯讓那個男人調查范靜舒還有什麼親人,以及有什麼朋友跟鄰居之間熟不熟的奇怪行為了。


  林晏將自己的分析大致跟小廖說了一下,小廖沉默了一會兒,顯然也是在思考這個推論的可能性,半晌點點頭道:「倒也有這個可能,我現在就去給那同僚打個電話,了解一下白穎自殺的案子。」


  小廖說著就火急火燎走到一邊打電話了,林晏回到辦公室又問了那個男人幾個問題,見他的確只知道這麼多問不出什麼了,便讓男人簽了個字,而後讓他走了。


  男人走後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小廖才打完電話,一邊將手機鎖屏隨手放進口袋裡,一邊道:「你猜的沒錯,曹摯他們轄區派出所的同僚說,白穎在死前曾住過院,因為流產,死時身上臉上還帶著傷,他們問過曹摯,曹摯說是白穎不小心從樓上摔下來的,所以才會流產,身上也形成了那些擦傷,當時那兩個同僚覺得曹摯說的合情合理,再加上白穎已經死了,他又是在他們小區出了名的好脾氣,還有人給他擔保不可能是他打的,那兩個同僚便沒有深入調查,就這麼結案了。」


  雖然還沒有證實曹摯確實對白穎進行了家暴,但通過這些線索串聯起來,已經是八九不離十,林晏哪怕脾氣一向不錯,輕易不發火,但這會兒已經是怒不可竭,「難怪他找人調查范靜舒還有什麼親戚朋友和鄰居關係怎麼樣呢,怕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吧,想讓范靜舒成為第二個白穎?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小廖同樣氣的不得了,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道:「這個曹摯,真是夠道貌岸然的,虧我昨天還說他勵志,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看他這次被嚇瘋也是因為他心裡有鬼吧,不然范靜舒家裡也被砸了,怎麼她就好好的,曹摯人就瘋了。」


  不是心裡有鬼,是真的有鬼,林晏在心裡道了一句,問小廖,「那現在這案子怎麼辦?范靜舒家裡被砸的時候沒有證人,通過監控也沒發現什麼可疑人物,好不容易把那個私家偵探找出來,對這個案子也沒什麼幫助,線索算是徹底斷了,我們是找范靜舒溝通一下看是這個案子就這麼結案,還是等樊柏他們的消息?」


  要是別的尋常的案子林晏自然不肯就這麼放棄,只是這案子是鬼乾的,又不是人做的,就算他們再追查到底,除了浪費時間外什麼也查不到,因此林晏是真的希望能就此結案。


  只是小廖顯然不這麼想,幾乎考慮都沒考慮,道:「曹摯家被砸的情況跟范靜舒家差不多,很有可能是同一個人乾的,我們這兒雖然沒有什麼線索,但樊柏他們應該會有,畢竟曹摯住的小區各種設施比較完善,曹摯家附近監控就有好幾個,而且他們不是說了一有什麼線索就通知我們嗎?所以我們等等看吧。」


  小廖都這麼堅持,林晏自然不好再說什麼,只得應了一聲。


  該審問的都審問了,那個男人也走了,林晏和小廖的加班到這兒就算結束了。


  林晏跟小廖還有值大夜的小徐聶子瑋打了聲招呼,就跟秦越出了他們所開車往火鍋店去。


  大約是林晏的表情太明顯,秦越開著車沒出他們所多久就忍不住問她道:「怎麼了?怎麼這個表情,是審問沒什麼有用的線索?還是得到了線索卻讓你覺得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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