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63章

  訂閱比例不足, 請等待  卓璉嘴邊噙著一絲冷笑,「你現在知道害怕了?做的時候為何不想想後果?」


  「我沒想害你,一切全都安排好了。」


  於滿雖沒打算將卓璉娶過門, 卻也不會將人送到大獄中, 這會兒好言好語地解釋, 「你不是說過, 桓家老二處處看你不順眼,又總是冷語相向, 我便琢磨著給你出口氣, 於家認識衙門的師爺、仵作,就算桓慎因為砒.霜暴斃, 他們也會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連累你的……」


  卓璉沒想到, 世間竟會有如此卑鄙無恥的人,當即就被氣得渾身發抖。


  「於滿, 就算桓慎有千般不好, 也是我自小相處到大的家人,你想要謀奪他的性命, 居然還說的如此冠冕堂皇,與劊子手有何區別?」


  於滿不由一愣,他張了張嘴, 囁嚅道, 「不是你狠狠咒罵, 想讓他去死的嗎?」


  「我那是氣話, 一家子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怎麼可能沒有摩擦?牙齒跟舌頭還會打架呢,你簡直不可理喻!日後休要再來找我!」她怒極反笑。


  說罷,卓璉掃也不掃滿臉驚色的青年,快步往酒坊的方向走去。而於滿生在富貴鄉,從小被人捧著,哪受過這等委屈?被一個水性楊花的婦人指著鼻子斥罵,他自覺丟臉至極,也不再追趕卓璉,甩袖而去。


  卓璉冷著臉往前走,暗地裡卻長舒了一口氣。於滿根本不是什麼好東西,趁此機會與這人劃清界限,也能擺脫一個大麻煩,免得日後生出岔子。


  她剛走到桓家酒坊門口,便被一個中年婦人叫住了。


  「璉娘,你先等等,林嬸有話跟你說。」


  卓璉搜尋了原身的記憶,也想起了這婦人的身份。桓家敗落以後,就搬到了西街的磚瓦房中,鄰居是戶姓林的人家,夫妻倆只得了一個女兒,名叫林瓊娘,聽說她既孝順又賢惠,性情溫和,簡直能把原身比進塵埃中。


  「林嬸,您來酒坊有事嗎?」


  話本中桓慎只是一個頗為出彩的配角,李小姐對桓家描述的並不算多,只大致說明了桓家人的下場,期間究竟有何事發生,卓璉卻是不太清楚的。


  林嬸一把拉住了卓璉的手,連著拍了兩下,顯出幾分親昵來,道,「你婆婆整天為這間酒坊勞心費神,幾乎搭進了大半輩子,如今桓慎成了衛士,日後說親也不難,何必這般辛苦,享享清福不好嗎?」


  卓璉瞥見自己被拍紅了的皮肉,略略皺起眉頭,不著痕迹地把手抽了回來。


  「依林嬸的意思,是不想讓我娘再在酒坊中幹活了?」


  林嬸眸光閃了閃,耐著性子將緣由說清楚,「有人想要將你家的酒坊買下來,這破破爛爛的店面,每年根本賺不了多少銀子,還不如直接賣出去,也能讓你婆婆歇一歇,更何況人家給的銀錢不少,足足二百兩,要是省吃儉用的話,能花好幾年……」


  林嬸說得口乾舌燥,但卓璉卻沒有半分動搖,她還指望著將酒坊發揚光大,藉此改變桓家困頓的窘境,又怎會同意此事?


  抿了抿唇,她道,「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娘好,只是桓家除了酒坊以外,也沒有別的營生,光指望小叔,日子肯定是過不下去的。最近我會到酒坊中,幫娘打打下手,絕不讓她太過勞累,還請林嬸放心。」


  定定地盯著卓璉,林嬸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她竟會說出這種話來,以往卓氏最是貪財好利,對破敗不堪、經營不善的酒坊也萬分嫌棄,聽見能賣二百兩銀,依著她的性子,絕對會忙不迭地應承下來,今日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璉娘,你再好生考慮考慮,咱們當了這麼多年的鄰居,林嬸也不會害你們,要是不滿意這個價錢,跟買主商量便是。」


  因怕卓璉再次拒絕,林嬸根本沒給她開口的機會,逃也似的離開了。


  最開始卓璉僅是有些懷疑,現在她已經確定了,林嬸之所以出現在桓家酒坊,絕對是有人指使,但究竟是何人指使,為何這麼做,她卻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


  一路思索著走上台階,甫一邁過門檻,便有濃郁的酒氣順著風拂到面前,讓卓璉嘴唇緊抿,杏眼中顯露出幾分嫌棄。


  大周朝濁酒居多,釀製這樣的濁醪,用的酒麴很少,投料粗糙,發酵期短,種種原因導致了濁醪色澤渾濁,酒味偏甜,酒度也低。普通百姓常常飲用米酒,倒也不會嫌棄,但稍微有些身份的人,都不滿足於此種酒水,改為追捧更加澄澈透明,整體偏綠的清酒,還取了許多雅緻的名字,譬如竹葉青之類的。


  卓璉走到近前,就見一個相貌普通的男子站在灶台邊上炒麥子,這人的廚藝應是不錯,不斷翻動著鍋鏟,使麥子熟而不焦,色澤越發濃黃,還迫出陣陣麥香氣。


  男子正是福叔,此刻他正在制曲,萬萬不能打擾,否則麥子焦糊也會影響酒麴的品質。


  卓璉好歹也釀過近二十年的酒,只消一眼,就看出了桓家酒坊的問題——制曲的方式太簡單,只能做出下等的曲料,配方也並不講究,這樣能釀出清酒才怪。


  桓母見兒媳來了,急忙將人拉到跟前,壓低聲音說,「別去打攪你福叔,先過來幫娘一把。」


  想起剛才遇上的婦人,卓璉忍不住問,「娘,林嬸說有人想要買下酒坊,還願意拿出二百兩紋銀,可是真的?」


  桓母神情不太自然,她微微頷首,「的確如此。」


  整件事里都透著古怪,卓璉必須問問清楚,否則要是桓母將酒坊給賣了,日後再想釀酒怕是難上加難。


  拉著桓母坐在木椅上,她神情嚴肅,略顯豐腴的身子緊緊繃著,繼續問,「您別瞞我,買主到底是誰?」


  「卓家。」桓母咬了咬牙,終於說了實話。


  卓璉臉色瞬間變了,若桓慎只能說是話本中一個下場凄慘的配角,卓家則完全相反,他們的運道極佳,因為是女主角的遠房親戚,再加上釀酒的本事不錯,最終被封為皇商,風光無限,令人艷羨不已。


  與之相反,桓家卻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就連貴為鎮國公的桓慎也不能倖免,吐血身亡后,屍身被餵了野狗,連全屍都沒留下。


  提前知道了這樣的結局,卓璉怎會同意將酒坊轉讓出去?

  「娘,咱們的店不能賣,小叔雖是衛士,但過段時日就要去京城了,吃穿用度樣樣都不是小數目,二百兩紋銀看似不少,在京城那等繁華地卻聽不見響聲,務必得長長久久賺得銀子,日子才能越過越好。」卓璉探出舌尖,舔舔乾澀的唇瓣,內心無比緊張,她生怕桓母一個激動,就應下此事。


  桓母不住嘆息,「你再容我想想。」


  *

  林嬸從酒坊離開后,並沒有直接回到西街,反倒去了汴州城裡最繁華的地段,進到了一間酒樓中。這家酒樓同樣是卓家的產業,其中售賣著各色各樣的美酒,還有不少佐酒的佳肴,吸引了不少客人。


  這已經不是林嬸頭一回來了,但她仍覺得彆扭,站在大堂中央,雙眼四處打量著。


  沒過片刻,就有夥計走上前,將人帶到了雅間中,催促道,「小姐就在裡面,你快進去吧。」


  林嬸愣愣點頭,推門而入,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窗邊的綠衣女子,約莫十五六歲左右,此刻她用手拄著下顎,目光落在樓下熙攘著街道上,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瞧見姣好秀美的側臉,輪廓精緻,雖沒有塗脂抹粉,卻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清雅氣質。


  聽到動靜,女子略微偏頭,一雙明亮的桃花眼覷著中年婦人,漫不經心的問,「事情可辦好了?」


  林嬸為難地道,「卓璉沒答應。」


  卓玉錦面露詫異,她自詡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很是了解,知道此女眼皮子淺,為了銀子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現在不過是一間破舊不堪的酒坊,二百兩已經不少了,卓璉為何會拒絕?

  「她怎麼說的?」


  「當時妾身講得清清楚楚,但卓璉卻咬死了不答應,您不如再添上一點,到時候她肯定動心。」林嬸信誓旦旦地保證。


  輕撫著光滑的窗框,卓玉錦略疊著眉,並沒有開口,她之所以想得到桓家酒坊,是因為那裡的後院中有一口水井。


  慢慢說著,卓玉錦也覺得是這個道理,她這姐姐本就貪財輕浮,先前跟於家少爺不清不楚,鬧得父親顏面盡失,甚至還影響了自己的名聲,此等不知廉恥的婦人,如何甘心為死人守著身子?說不準是認定了桓家人老實本分,她能撈到更多的好處,方不願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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