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從酒吧回家的一路上, 方妤都沒有和林澤騫說話。
到家之後, 她把東西放下，就拿了睡衣進浴室, 準備洗澡。
洗澡的時候還特地把門給反鎖上了。
林澤騫在房間里坐了會兒，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明明也沒多久，可他就是坐不住了。
聽著浴室里傳來的水聲, 林澤騫站起身, 往浴室那邊走。
他輕手輕腳的，特意沒有發出聲音, 伸手過去, 握住了門把。
可他擰了兩下，沒有擰開。
林澤騫頓了下，又嘗試著去擰，然後才發現，是方妤把門給鎖了。
他在門口站了會兒, 不由嘆了一口氣，想著方妤怎麼把他抓的那麼准。
事先都知道把門給鎖好了。
沒辦法，他只能在外面等著。
方妤今天洗澡的動作有點慢。
那酒吧里酒味有點重, 瀰漫在空氣里, 無孔不入的鑽入每一個角落, 讓她感覺渾身都不舒服。
於是她就久洗了會兒, 想把身上的味道都洗掉。
方妤出來的時候, 林澤騫正在和人視頻通話。
方妤徑直從他面前走過, 也沒理他。
她緊抿著唇角，悶悶不樂的樣子，已經十分明顯。
「妤妤，你快過來。」手機里傳出一個老人家的聲音。
方妤聽見，怔了一下，意識到這是林澤騫爺爺的聲音，就轉過了頭去。
是林澤騫在和爺爺視頻。
爺爺年紀也大了，常年在山裡勞作，不懂這些電子設備，平時和林澤騫方妤他們，頂多打一兩個電話。
而今天是林澤騫特地給他媽打過去視頻，說想看看爺爺。
他們現在住在市裡面，那裡有wifi，所以能夠和他們視頻。
林澤騫往旁邊挪了挪，特地給方妤空出一個位置來。
方妤雖然很不願意搭理林澤騫，可是她不能不理爺爺，於是就坐了下來。
她剛坐下，林澤騫就順勢攬住了她的腰，把她攬到自己懷裡來。
方妤動了兩下，沒掙脫掉。
她怕攝像頭那邊的爺爺看出什麼來，就沒敢再動了。
「爺爺。」方妤露出一個笑容，乖巧的喊了一聲。
「妤妤啊……」林爺爺一看見她，當時就笑容滿面，眯著眼睛又往鏡頭前湊了湊。
林爺爺的身體一直都很好，以前在楊柳沖的時候，一個人挑著擔子爬上山，都完全不是問題。
那精神頭是好的很。
而現在從屏幕里看他，雖然還是笑呵呵的，可總感覺人憔悴了很多。
「爺爺，你最近身體怎麼樣？」方妤笑著，柔聲問他。
「我好的很，好的很哪!」爺爺看見這兩個孩子在一起，心情好的不行，連連的點頭。
「你在學校怎麼樣？飯菜都吃的習慣吧？」爺爺說完就關心起她來，看方妤最近好像瘦了很多。
「吃得慣的。」方妤點頭，笑道:「而且我現在找到了工作，澤騫也是，不缺錢。」
爺爺還不知道那兩萬塊錢的事。
爺爺看見他們兩個都好，這才放心了。
聊了有十幾分鐘，結束的時候，爺爺又在感嘆，說希望還能看見他們兩個人結婚。
關於自己這個病，林爺爺也是有心理準備的，反正人活到這個年紀上，生死之事也能看開，沒什麼大不了。
可這心裡最挂念的，就是底下的兒女孫子。
林澤騫連連應下，說等方妤畢業了他們就結婚，到時候還能讓爺爺抱孫子。
說到孫子的時候，方妤的臉紅了紅，垂下眼來，不好意思說話了。
「妤妤啊，要是澤騫有哪裡做的不好，你也多擔待一下，要是受委屈了，就回來告訴爺爺，爺爺幫你教訓他。」
林爺爺喜歡方妤，乖巧又漂亮的小女孩，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
而那時候也是他提出來，說要兩個孩子年齡都差不多，不然就結個娃娃親好了。
能走到今天，林爺爺看著，也是很欣慰的。
雖然方妤還在生林澤騫的氣，可當著爺爺的面，她也只能都答應下來。
笑著一一應下，說「好」。
掛了視頻之後，方妤立馬變了臉色，一刻沒有多待，當時就要站起身來。
林澤騫卻是攬著她的腰，不讓她動。
「媳婦，你剛剛不都答應爺爺了，說不和我生氣的嗎？」林澤騫笑著去捏她的腰，兩根手指輕輕的動著。
「我那是不想讓爺爺擔心。」方妤板著臉回答。
方妤都能夠大致的猜到，林澤騫就是把爺爺搬來當救兵的。
林澤騫湊近她，小聲的說:「那我晚上賣力一點，當我跟媳婦道歉了，好不好？」
方妤皺眉，動了動身體，想要掙脫開來。
「我不和你開玩笑。」方妤呢喃了一句。
林澤騫就總是這樣，和他說正經事的時候，也是嬉皮笑臉的。
好像和她說說笑這事就能過去。
「那個酒吧的人，你也不認識，就和他借錢，還一借是兩萬，那之後要是還不上，或者出其它事情，那怎麼辦？」
方妤把自己的擔憂都說了出來。
她的擔憂不無道理。
那個酒吧看起來烏煙瘴氣，還有那個帶頭的大哥，凶神惡煞的，也不像是什麼好人。
向人借了錢就是欠了人家東西，何況還是來路不明的陌生人，一旦這樣，之後指不定會有什麼變故。
「那我就打死他。」林澤騫輕描淡寫，不太在意的回答。
他林澤騫也不是個傻子，雖然之前不認識梁南，可就這幾天短暫的接觸，能看出來他是個重情誼的人。
至少不會下陰招。
錢都答應借了還能做出什麼來不成。
「好了，你要說我做錯什麼，那就是我沒本事，掙不到錢，還要出去借才行。」
林澤騫弔兒郎當的樣子，說的卻都是實打實的真心話。
「但是妤妤，我向你保證，就這一次，以後肯定不會再有了。」
「以後再有什麼事，肯定都和你說。」
他信誓旦旦，說著話，卻讓方妤心裡一陣發酸。
說到底還是因為沒有錢。
因為沒有錢 ，才會沒辦法給爺爺看病，才會低聲下氣的去求別人。
有時候就因為「錢」這一個字，能夠壓垮很多東西。
方妤垂著眼，因為想著事，一言不發。
「媳婦，你給我揉揉手唄，手疼。」林澤騫把自己的手往她眼前伸了伸，裝著委屈的聲音，在方妤面前賣可憐。
右手還沒好完全，他自己心裡有數，不會再折騰自己這隻手，就算和梁南動手的時候，右手也是背在後面的。
可左手手臂撞了桌角，青紫了點。
這點小傷對林澤騫來說，就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完全不痛不癢。
可他皺眉喊可憐，也真像那麼一回事。
方妤肯定心軟。
果然——
方妤垂眼看著他手上的青紫，心裡小小的抽了一下，不由就心疼了。
可她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往旁邊移了移，從床頭拿了紅花油出來。
這些日常所需的東西，什麼紅花油感冒藥之類，都是來之前在縣裡就準備好的。
方妤心細，總能事先把東西都準備好，以備不時之需。
一看她拿紅花油，林澤騫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懶懶散散往床上躺，順便把手放到了方妤身上。
方妤動作熟練，抹了紅花油之後，給他按揉，力氣不輕不重。
手心滑膩。
這可把林澤騫舒服的不得了。
他感受著自己手臂上的溫熱，唇角笑意越來越明顯，另一隻手伸出去，去拉她的手。
「媳婦，不生氣了？」
「你明天早上起來做早飯。」方妤沉默了好久終於憋出這麼一句，聲音雖然還是僵硬，但已經緩和了很多。
「好。」林澤騫一口應下，當時笑得更開心了。
「你去睡沙發。」方妤給他揉完了之後，就站起來，往沙發那邊揚了揚頭。
她是想，就算原諒了他，也不能口頭上簡單說說就沒事，得讓他記記。
林澤騫的笑容頓時凝住。
他看了眼床，又回頭看沙發，略微思索后，咬咬牙點頭。
「好，我聽我媳婦的。」林澤騫說著，就直接躺在了沙發上:「睡沙發睡地板都行。」
.
第二天早上，方妤醒來的時候，房間里已經只有她一個人。
她聽見廚房那邊偶爾傳來些聲響。
現在還不到七點。
方妤從床上坐起身，準備去洗漱。
走到門口時，她看見林澤騫正在廚房裡忙上忙下的。
方妤剛醒來腦子還有點迷糊，她愣了一下，才想起來昨天她說讓林澤騫起來做早飯。
她也就隨口說了一句，沒想到他起這麼早。
「妤妤你醒了？」林澤騫回頭看見她，笑道:「粥馬上就煮好了，還有卷餅，我正在做。」
工地邊上有個賣卷餅的攤子，林澤騫每次餓了又懶得去吃飯，就在那買個餅吃。
餅還挺好吃的，一來二去，林澤騫看著他做，看都看會了。
於是今天早上他想起來，乾脆就做給方妤吃。
「你今天早上不用過去嗎？」方妤看著他，疑問了一句。
她指的是去酒吧。
昨天林澤騫和她解釋清楚了，說他就是在酒吧里做一些重活，梁南說，做兩個月，就抵他借給他的錢了。
而且因為昨天早上他出去的那麼早，方妤就以為，他是每天都需要這麼早的。
畢竟這麼聽起來工資挺高，難免要求也高。
「不用。」林澤騫搖搖頭，回答道:「昨天早上是他說有事，才去那麼早的。」
林澤騫正這麼說著，梁南就打電話過來了。
他的聲音有些頹靡，喪喪的提不起什麼情緒來，開口就說，能不能讓他女朋友幫個忙。
「大兄弟，你讓那小妹妹給我去說說好話，讓玥玥別不理我，真的，以後你們有什麼事，我全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