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二天一早起來,方妤還是拉著林澤騫去了醫院。
身體問題比什麼都重要,絕對不能馬虎。
林澤騫一晚沒睡,第二天早上好不容易才眯了幾分鐘,可也不頂事。
手疼眼睛疼,腦袋還暈,林澤騫真想乾脆把自己手給剁了。
這玩意兒事真多。
他煩躁的發脾氣,想罵人。
他說不去醫院,那地方太耗錢了,他去一趟,這個檢查那個檢查,大半個月的工資就得沒了。
那可是他辛苦了一個月,好不容易才掙到的。
而且他沒事,頂多過幾天就好了。
方妤聽他這麼說,當時就生氣了。
自己手疼不要緊,別讓媳婦生氣把自己氣壞了。
於是林澤騫只能答應下來。
學校附近就有醫院,是濟大的附屬醫院,平時濟大的學生有什麼病痛的,都是來這所醫院。
今天是國慶,大街上熱鬧的很,就連醫院好像都沾染了祖國母親生日的喜悅氣息。
這樣的熱鬧是方妤從未見過的。
到醫院簡單做了幾個檢查,醫生說是肌肉撕裂,再加上沒有及時進行治療處理,現在淤血和腫脹情況也很嚴重。
必須要進行加壓包紮,並且之後一個月內不能用力,不然傷口會加重。
方妤邊聽醫生說之後還可能出現的各種併發症,心疼的差點哭出來。
昨天晚上就不應該任著他來。
包紮傷口的時候,方妤一直緊張的盯著他的手,睫毛輕輕的顫,眼珠里依稀掛了一抹晶瑩。
林澤騫左手去撓她的手心。
撓的她手心微癢,忍不住的彎起唇角露出笑容。
「別哭啊,你老公好好的呢。」林澤騫說著,作勢還要動一動自己的右手。
可他剛一抬起,旁邊的護士就馬上出聲制止:「別動,再動手就要廢了。」
這護士看著年輕,水靈靈的,像才十六歲,雖然在凶他,語氣卻很溫柔。
她還真是頭一回看見手傷成這樣卻吭都不吭一聲的。
之前有一個大壯漢也是受了差不多的傷,過來的時候呼天喊地,看得人心裡發抖。
方妤跟著那護士的話,也凶他說:「讓你別動。」
護士給他都包紮完了,正收拾東西囑咐她一些注意事項,說完,又想到了什麼。
「你們是濟大的吧?」
「我是。」方妤笑著回答。
「美術系系花?」護士仔細打量了下方妤的臉,疑問了一句,語氣卻是確定的。
方妤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她突然會這麼問。
「我也是濟大的。」護士沖她眨了下眼,說:「大四,實習生。」
「我看見帖子了。」她解釋了一句,然後連連點頭,肯定道:「學妹真人更好看。」
投票上的照片是被人偷拍的,又遠又模糊,沒有這麼近距離看真人更清楚。
「郎才女貌。」護士最後讚歎了一句。
.
從醫院出來,方妤站在林澤騫的右邊,一手輕輕的握著他的手腕,要保護著他的手。
「我媳婦是系花啊。」林澤騫點頭,笑道:「有眼光。」
他雖然在笑,可聲音里總像帶著寒意,讓方妤心裡不安。
因為她記得高中的時候,隔壁的一位哥哥誇她長得好看,被林澤騫聽到了就很不樂意。
他罵人家瞎了眼睛,竟然說方妤好看。
後面方妤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反正很奇怪的是,那位哥哥第二天眼睛就腫了。
而且之後再也沒敢直接看方妤。
兩人就算是碰見他也是垂著眼睛,和他打招呼,理都不理一句。
「不過剛才那個護士更有眼光。」林澤騫喜歡她說的那句話。
他和她媳婦當然是最配的。
誰讓這是他一個人的媳婦呢。
林澤騫偏頭,看見方妤時不時的就看一眼他的手,像是目光一離開他的手就會有事一樣。
「疼——」林澤騫皺眉,故意出聲哼了一句。
方妤的心瞬間提起,停下腳步,回頭問他:「很疼嗎?是不是又碰到哪兒了?」
林澤騫唇角微微彎起,卻沒有說話,可看他表情,顯然半點事沒有。
方妤看出來他是在騙她,正要板著臉生氣,突然前面有人朝他們招手:「妤妤。」
安佳韻喊她的名字,喊的十分親熱,笑容甜甜的跑過來,到了兩人面前。
她顯然很驚喜,左右看了人一眼,驚訝道:「你受傷了?」
林澤騫愣了一下,顯然不認識眼前的人。
安佳韻看出他眼底的疑惑,有些尷尬,可還是嘗試著要喚起他的記憶。
「我叫安佳韻,是妤妤的室友。」
一口一個「妤妤」,喊得很親熱的樣子。
「你們去哪兒?」安佳韻小小的往前一步,身子往林澤騫這邊側了側。
「今天有李逸老師的畫展,妤妤你之前不是說很喜歡李逸老師的嗎?」
安佳韻從包里掏出幾張票,說:「我正好有票,我們一起去吧。」
她頓了頓,看了眼林澤騫,說:「你哥也可以和我們一起去啊。」
方妤之前確實提過,說她十分欣賞李逸老師的畫作。
大概也知道他最近會來雁市辦畫展。
可具體如何她也沒有去打聽。
因為她知道自己拿不到門票的。
也就沒有去費這個精力和時間了。
方妤看著她手裡的票,愣了下,問:「你怎麼會有這麼多票?」
李逸老師畫展的票不多,而且很難拿到,一個人能弄到兩張,都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了。
而且方妤還有想不明白的,就是安佳韻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李逸老師要辦畫展的話肯定是在華新那邊,不會在這裡。
「我有朋友在李逸老師的工作室工作,就多給了我幾張。」
「只有我一個人去的話票就浪費了,你們也算幫我個忙,不至於把票浪費了。」
安佳韻淡定自若的解釋。
「你們去吧,反正我又看不懂這玩意兒。」
林澤騫朝方妤揚了下頭,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卻在想,剛剛這個女生說他是方妤的哥哥。
難道方妤是這麼告訴她室友的?
「可是你的傷……」
能夠看李逸老師的畫展,是方妤覺得特別珍貴的機會。
但她更擔心林澤騫的傷。
「老子又不是小孩子了,手受個傷一個人還活不下去了 。」
林澤騫不耐煩的又朝她擺擺手:「去吧去吧。」
安佳韻看起來還想再勸勸林澤騫,儘管她的目光盡量溫和,可當中有隱隱的炙熱在無意識的閃爍。
她的目的顯然不在方妤身上。
可她抿了抿唇,話到嘴邊還是沒有說出來。
.
方妤和安佳韻兩個人去看畫展了。
回來的時候,兩人也是一起走的,安佳韻還堅持要送方妤到家門口。
一路上她都有意無意問起林澤騫的事。
「你哥的手為什麼會受傷?嚴重嗎?」
方妤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畢竟她和林澤騫之間的事,她不想和別人說的那麼清楚。
所以大多時候她都沉默不語,或者是岔開話題。
可安佳韻就像看不懂方妤的冷淡一樣。
「我認識濟大附屬醫院的一名外科醫生,老大夫了,很厲害的,你們要不要找他看看?」
安佳韻很真誠又擔憂的在問她,讓人似乎沒有辦法去懷疑她的善良。
對任何事情都抱著善意,都積極向上。
「不用了,已經看過醫生了。」
安佳韻點點頭,道:「那以後還是要小心一點,畢竟傷筋動骨一百天。」
「我知道。」方妤禮貌性的應下了一句。
接著方妤進了小區,在門口停下,示意讓安佳韻不用送她了。
安佳韻點點頭,站在小區門口笑著沖她擺手,然後轉身就往外走。
可她走了兩步,卻又停了下來。
安佳韻轉身,看著方妤的背影,目光緊緊凝住,一動不動。
她有點想跟上去,看看她究竟住哪兒。
可她還是忍住了。
方妤回去的時候,林澤騫正在睡覺。
他之前就已經很累了,可昨天晚上因為手疼,又一晚上沒睡。
今天回來一躺在床上,人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方妤輕手輕腳的關上了卧室的門。
她往一邊的廚房走,順便還從自己書包里翻出了本子和筆。
然後方妤在本子上寫下了幾個數字。
林澤騫之前一年多攢下的錢本來就不多,後來高三陪讀,藝考,也都花了他不少的錢。
而現在交完學費,兩人到雁市來,身上剩下的錢不到五千塊。
林澤騫一個人掙錢,要養他們兩個人,而且她平時畫筆顏料什麼的,開支就很大。
他現在手受了這麼嚴重的傷,短時間內,也肯定不能再去工作。
方妤看著紙上以3開頭的四位數,眉頭不禁越發的皺了起來。
這些錢,只夠他們撐一個月。
當時一張巨大的網密密的壓下,幾乎罩的人透不過氣來,胸悶的難受,還有頭疼。
方妤忽然想到,或許她可以去找兼職。
她之前還看見林穗在留意各個地方的兼職信息,說是利用課餘時間賺點零花錢,好繼續當她男神女神們的提款機。
她要是找到了兼職的話,至少平時能保證自己的開支,不成為澤騫的負擔。
方妤這麼想著,心裡已經暗暗做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