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虞念關了門躺在床上, 打了個哈欠。
困的不行。
最近瞌睡真是越來越多了, 何會蓮說她這是懶病犯了，春困秋乏夏打盹, 沒聽說冬天還有人容易犯困的。
她小聲辯解:「不是還有冬眠嗎。」
她一肚子歪理, 何會蓮說不過她，只讓她晚上早點睡, 身體最重要。
虞念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會, 還是拖著疲乏的身子去洗澡。
虞准還在客廳里, 皺著眉看手機，一副煩躁的神情。
虞念洗完澡出來, 干發巾包著濕發，她在虞准旁邊坐下:「怎麼了？」
虞准一臉驚慌的把手機往身後藏。
「你……你怎麼出來了？」
虞念覺得有些莫名奇妙:「我洗完就出來了啊，不然在裡面待一輩子嗎。」
虞准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起身上樓:「我剛想起來我還有點事, 我先回房了。」
虞念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
「所以呢？」
顧驍單手撐著頭, 眉眼懶散的垂著, 指尖挑起她耳旁的落髮, 繞了兩圈又鬆開。
剛吹乾的頭髮，發質柔軟的要命。
他玩的不亦樂乎。
虞念並不在意，憂心忡忡的吃著顧驍給她的哈根達斯。
「虞准他很少有這麼反常的時候，所以我擔心他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難怪今天破天荒的來找了他一回, 原來是為了她哥。
顧驍低哼一聲:「他本來就欠揍。」
虞念無聲的抬眸, 看著他。
她長的沒什麼攻擊性, 乖乖的，鴉羽的般的睫毛輕微顫動。
被她這麼看著，顧驍的心頓時軟的一塌糊塗。
他不太自在的別開視線:「他被人欺負，你又幫不上忙。」
虞念靠近他，繼續說:「所以啊……」
剛洗完澡，身上那股香味更濃烈了。
清清淡淡的，勾的他喉嚨發乾。
顧驍扯了她外套上的連帽，替她蓋在頭頂:「所以啊，你別管了。」
虞念小臉皺著:「那怎麼行呢，虞準是我哥哥，他被人欺負了，我怎麼能坐視不理。」
顧驍往椅子上一靠，單手轉著筆，似笑非笑的問她:「那您打算怎麼幫呢。」
虞念被他問的沒什麼底氣。
拖著椅子一點一點的蹭到他身旁，小手拉著他的袖子:「不是還有你嘛。」
大眼睛眨啊眨的。
聲音甜的像攙了蜜。
顧驍還是第一次發現虞念原來有這樣的一面，撒起嬌來簡直要人命。
見顧驍沒說話。虞念拉著他的袖子左右晃了晃:「好不好呀？」
她離的近，說話時呼出的熱氣就在耳邊。
痒痒的。
血氣方剛的年紀，有一種特別自然的生理反應。
顧驍耳根被染紅，他輕咳一聲。
「我考慮考慮。」
虞念鬆了一口氣:「謝謝你呀。」
她把自己吃了一半的哈根達斯遞給他，「報答。」
理直氣壯到顧驍自己都快忘了，這盒冰淇淋是自己拿給她的。
虞念咦了一聲，疑惑的問他:「你腿冷嗎？」
他不知道從哪裡拿來的一張薄毯，蓋在腿上。
掩蓋住青春期最易被激起的悸動。
她腦袋上還戴著衛衣的帽子，顧驍伸手，把垂在兩端的鬆緊繩抽緊。
「還不出去？」
虞念大半臉都被鬆緊繩縮到帽子里了，只剩下有些懵懵的五官。
「啊？」
顧驍挑了一側唇角，笑容曖昧的湊到她耳邊低喃道:「還是想留下來看我換衣服？」
虞念沒有反應過來。
顧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既然想看的話那就……」
說話間，他的手已經捏著衣服下擺往上脫。
線條流暢性感的腰線，還有精瘦的腹肌。
虞念臉一紅，急忙開了門出去。
流氓！
她在客廳等了一會，換完衣服以後，中途顧驍去了一趟洗手間。
過了很久才出來。
這個點不早了，家裡只有虞准一個人在，虞念不是很放心。
可是如果她去問的話，虞准肯定怕她擔心，什麼也不願意說。
於是她拜託顧驍:「你能不能幫我去看一下虞准？」
顧驍看了她一眼，淡聲開口:「你是不是真把我當你小弟了？」
虞念沉默了一會，癟著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
「對不起，我……」
顧驍看她這樣，頓時急了，連忙過來哄她:「我不是……我又沒凶你，你別哭啊。」
他周圍的朋友都是男的，追他的女生倒是挺多的，不過他平時看也沒看一眼。
更加不知道怎麼和女生相處了。
尤其是虞念這種，豆腐一樣嬌柔的。
輕輕戳一下都能整出一身傷來。
「我現在就過去，好不好？」
虞念點頭:「恩。」
雖然樣子還是委屈巴巴的，可好歹眼睛不紅了。
顧驍頓時鬆了一口氣。
「你在這乖乖坐著等我回來，冰箱里有吃的。」
話說完，他在虞念面前蹲下，指腹輕掃過她的眼底。
柔聲低語:「不許哭，不許難過，知道嗎？」
虞念乖巧點頭:「知道了。」
——
關門聲輕響，虞念在沙發上躺下，好睏。
虞準的脾氣，太不好了。
而且他現在在讀高三，本身就是應該小心謹慎的一年。
所以虞念格外擔心。
她嘆了口氣，憂心忡忡的秒入睡。
開門聲把她驚醒，她揉著眼睛從沙發上坐起來。
顧驍按了下嘴角，疼的皺眉。
操。
虞念眼睛還沒睜太開，惺忪的打了個哈欠。
卻還不忘正事:「虞准他狀態還好嗎？」
「好的很，跪在地上叫我爸爸的時候中氣十足的。」
……
顧驍在她身旁坐下，她這才注意到，他嘴邊青了一塊。
「怎麼了？」
顧驍皺著眉:「被狗咬了一口。」
虞念大概也能猜到了:「你……和虞准打架了？」
顧驍往後靠了靠，長腿隨意的岔開，樣子懶散:「昂。」
虞念居然忘了，他們兩個互相看不順眼，早知道她就應該跟過去的。
這樣還可以攔一下。
「疼嗎？」
「還行。」
虞念愧疚的開口:「我幫你吹一下？」
顧驍抬眸，安靜的看著她。
距離這麼近，她甚至能看見他眼睛里的自己，頭髮睡的有點亂。
他輕扯了嘴唇，笑意溫柔的漾開:「行啊。」
虞念坐過去，從包里拿出一個攜帶型小風扇，按下開關，對著他的傷口。
……
涼意侵襲。
他沒忍住，打了個哆嗦。
「什麼玩意兒啊。」
虞念一臉無辜:「給你吹傷口啊。」
顧驍看著她手裡的小風扇，眉頭擰的死緊:「用這個？」
「對啊。」
她又按下開關，「風還挺大。」
……
顧驍沒話說了，起身上樓。
虞念不知道他怎麼了，剛剛還好好的。
她把小風扇裝進書包里。
沖著樓上喊道:「那我回去啦？」
今天顧驍家也沒人。
沒回應。
虞念穿上鞋子。
人才剛走到門口，顧驍從樓上下來，手裡拿了好幾盒哈根達斯，一股腦的塞給她。
虞念愣住，指了指自己:「給我的？」
「不是。」顧驍面無表情的開口，「給你旁邊那堆鬼的。」
虞念突然覺得後背發涼。
打了個哆嗦。
小心翼翼的往四周看，空曠的客廳，只有他們兩個人。
她哆嗦了一下，聲音也染了哭腔。
「顧驍，我害怕，你別嚇我。」
她身子在抖，嘴唇也有些發白。
顧驍心裡本來還有氣，虞念這人遠沒有看上去那麼老實。
分明就是在一本正經的耍他。
可看到她這幅樣子，他又想抽自己一巴掌，說什麼不好說這個。
「不是……」看到虞念這個樣子，他也破天荒的慌了神。
「我開玩笑的。」
他放低了語調，聲音輕柔，生怕嚇到她，「是給你的。」
「你別怕啊，我保護你。」
「就算是世界末日也別怕，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保護你。」
——
虞念才剛到家，就看到虞准揉著臉從洗手間里出來。
他臉上青紫的範圍比顧驍的要大。
看到虞念了，他皺著眉:「我不是說了讓你別和隔壁那狗逼一起玩的嗎？」
「你別講髒話，也別罵人。」
虞准被她的話噎住，沉默良久，只能改口:「你少和顧驍一起玩，到時候被賣了都不知道。」
虞念沒有回應他這個話題，反而問他:「你為什麼要和顧驍打架？」
為什麼？
還能為什麼。
他突然過來敲門，虞准語氣不善的問他來幹嘛。
他同樣語氣不善，並且模樣散漫:「來看你是不是還活著啊。」
然後……
一言不合就那樣了。
好在不嚴重。
虞念幾次欲言又止，想要開口問他。
可是最後都止住了。
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虞准這個人，死鴨子嘴硬，她要是直接問的話，他肯定不會說。
「這都幾點了，你怎麼還不睡？」
虞念起身，「就睡了。」
說完，她上樓回房。
開了燈以後，看著書包里那一堆哈根達斯發獃，顧驍為了和她道歉，把一冰箱的冰淇淋全部塞到她書包里了。
虞念有些為難。
其實……她非但不怕鬼，反而連鬼魂存在這件事都不信。
——
平安夜那天，A市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學校不少情侶翹課出去約會了。
下午全校清潔大掃除，一個班一個區域。
都在掃雪。
虞念和遲韻負責后操場。
A市的雪又大又急，腳踩上去，腳後跟都被淹沒了。
看著滿地的雪，虞念有些沒忍住，用掃出來的雪堆了一個雪人。
她堆身子，遲韻堆腦袋。
沒一會。和她身高差不多的雪人就誕生了。
遲韻撿了兩根枯枝給它當胳膊，又把自己的髮夾取下來，給它戴上。
然後拍手，特有成就感的點了點頭:「好啦！」
虞念盯著雪人看了有一會，臉色凝重:「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沉默良久，她終於想通是缺什麼了。
把自己的圍巾取下來，給雪人圍上。
「這樣才對。」
遲韻急忙拿出手機，隨便點開一個拍照軟體，遞給虞念:「快幫我拍幾張合影。」
虞念接過手機，往後退，然後蹲下。
「你靠近一點。」
「頭往旁邊歪一下。」
「笑笑。」
「笑的自然點。」
她們輪流和雪人拍完照，下課鈴正好打響了。
虞念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就是一中高三的放學時間。
她跟顧驍約好了。
她回教室背上書包，和遲韻說了再見以後剛準備走。
白茫茫的一片，換下校服的初陽穿了一件深灰色的外套。
挺直的鼻樑，唇角沒有任何弧度，一如往常。
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開始下了，他的頭頂和肩上還落著幾片。
他走到虞念面前，眼睫輕垂，把自己手裡的圍巾給她圍上。
罕見的，他主動和她搭話。
「不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