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虞念把掃把遞給他:「可是我沒帶筆。」
顧驍隨手叫住一個路過的學生:「有筆嗎？」
那人嚇的一愣, 哆哆嗦嗦的把筆從書包里拿出來給他。
頭也不敢抬的溜了。
顧驍皺了下眉, 問虞念:「我長的很兇嗎？」
虞念點頭:「有點。」
顧驍其實長的一點也不凶，眉眼清澈, 帶著少年該有的凌厲和乾淨。
可能是他因為打架而被開除的名聲遠揚在外，所以學校里那些只顧著埋頭讀書的學生看他自帶恐怖濾鏡。
顧驍似乎有點兒不爽。
煩躁的擰了擰眉。
把筆給虞念:「現在有筆了, 寫吧。」
虞念想了想，還是接過筆, 在他的T恤上寫下幾字。
寫完以後, 她合上筆蓋，往後退了一步:「好了。」
顧驍低頭看了一眼。
【顧驍厚臉皮】
……
有人幫自己掃地了, 虞念終於能回教室午休了。
顧驍看著她飛快離去的背影, 似乎是怕他會反悔。
挑了下唇。
傻子。
——
學校已經開始分文理了，遲韻理科比較厲害一點，她一早就想好了，要選理科。
「念念，你是選文科還是選理科？」
虞念專註的把奶茶沖泡開:「應該是文科。」
她腦子不太好, 理科太難懂了，雖然文科也挺難，但好歹死記硬背可以留些分。
遲韻遺憾的啊了一聲:「那我們下學期不是就不能當同桌了嗎。」
虞念把剛沖好的奶茶放在遲韻的課桌上:「沒事, 反正教室離的近。」
她說, 「這個是你最喜歡的草莓味。」
虞念的課桌里永遠塞滿了零食。
遲韻擔憂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上周剛去補了一顆牙嗎, 怎麼還敢喝甜的？」
虞念把下巴縮進毛衣高領里, 心虛的看著窗外, 沒說話。
遲韻嘆了口氣, 知道勸她也沒用。
「附近新開了一家壽司店，裝修特別好看，我們待會去那裡吃飯呀，順便拍拍照。」
遲韻現在也算是個小網紅了，她長的很韻味，雖然是單眼皮，但五官拼湊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古典美。
最近熱衷於自拍，上傳到社交軟體上。
虞念點頭:「好啊。」
因為沒有午休的緣故，下午的課虞念上的昏昏欲睡。
下午是多媒體課，多媒體教室在一樓，外面就是操場，應該是一班的在上體育課，鬧哄哄的。
班主任拿了書進來，一眼就看到了底下幾個打瞌睡的。
以往他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這次他們班成績排名全校倒數。
剛剛在辦公室，他被同事幾個好好嘲笑了一通。
還說擔心分班的時候，不小心把他們班的學生給分走。
才剛進教室臉就黑了。
遲韻急忙用手肘把旁邊入睡成功的虞念撞醒。
虞念睡眼惺忪的睜開眼睛，還沒太反應過來，就對上了班主任的視線。
心猛的一抽。
「蔣涵，虞念，下午的課你們給我出去上！」
蔣涵踹開桌子，雙手揣在褲兜里，弔兒郎當的出去。
外面冷的很。
虞念把圍巾圍了好幾層，站在走廊。
蔣涵嘴裡還嚼著口香糖，調侃的問她:「今天上午滅絕師太問你什麼了？」
虞念不太喜歡他，往旁邊挪了挪，搪塞道:「沒說什麼。」
蔣涵無聊的很，難得有了個消遣的樂子怎麼會放過。
而且這個樂子長的還不錯。
「你有十六了吧？」
虞念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問這個，點了點頭。
他笑了起來:「我怎麼覺得你不像有十六的樣子啊。」
他的視線坦然落在虞念的胸口。
虞念側了身子，背對著他站著。
「欸，問你話呢，怎麼不出聲了？」
他不依不饒:「我和你說話呢，別他媽給臉不要臉啊。」
虞念深呼了一口氣，一臉嚴肅的問他:「你知道我大哥是誰嗎？」
蔣涵嘴角掛著嘲諷的笑:「誰？」
虞念沒什麼底氣的開了口:「顧……顧驍。」
蔣涵愣了一下，而後笑出了聲:「在我這吹牛逼？以為我不認識顧驍啊，他根本就不帶妹子玩。」
蔣涵他爸愛裝逼，打腫臉充胖子把他送到A中讀了一學期，所以他知道顧驍。
籃球打的挺棒，家裡有錢有勢，人長的也帥，學校追他的妹子一大堆。
也沒見他和誰走的近過。
後來他家因為承擔不起高額的學費，才從A中轉到二中。
嘴角的笑也帶了些譏諷:「怎麼著，追人家沒追到，所以單方面認了哥哥？」
他說話難聽，虞念抿了下唇，沒再開口。
肚子突然有點疼，多媒體教室里暗的不行，只有投影儀發出的光。
虞念也放棄了和班主任請示的打算。
從多媒體教室去女廁所需要經過體育場。
裡面不時傳來鞋底摩擦地面時發出的刺耳聲響。
還有女生們的起鬨聲。
虞念往裡看了一眼，二中在服裝方面管的嚴，所有學生必須穿校服，體育課也需要換上統一的運動服。
黑白相間的運動服，尺寸普遍偏大。
她正好看到顧驍，坐在那喝水。
長腿隨意的敞開，胳膊搭在上面。
外套也穿的鬆鬆垮垮，額發被抓至腦後，露出凌厲硬冷的眉骨。
樣子懶散隨意。
旁邊的男生不知道和他說了句什麼，他低眉笑了起來。
虞念臉一紅。
突然發現……他其實也挺好看的。
體育老師清點了下人數，發現少一個人。
「誰沒來嗎？」
沒人回應。
依舊各玩各的，講話的講話，聊騷的聊騷。
虞念剛準備走，體育場的門開了，外套的帽子被人扯住:「你怎麼沒換衣服？」
虞念回頭，看著體育老師的臉，愣了一會:「啊？」
她的長相一看就是好學生，體育老師到底不忍心責罰她。
鬆了手:「算了，進去吧。」
看來是把她認錯了。
虞念開口想要解釋:「老師，我不是……」
說話間，人已經被拉進體育場了。
體育老師指了指第一排:「過去站著，下次不許遲到了知道嗎？」
「不是的老師，我……」
她剛準備開口，站在她旁邊的女生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噓了一聲，小聲說:「我朋友今天沒來上課，要是讓體育老師告到班主任那裡去的話就完了。」
何月從來沒遲到過，這次居然罕見的沒來上課。
打了電話也沒人接。
她父母管的嚴，要是知道她沒來學校的話，肯定又要罵她了。
雖然不知道這個女生是體育老師從哪裡抓來的，但至少能頂一陣。
虞念遲疑了一下:「可是我不是你們班。」
她拜託她:「上完這節課就行了。」
「……」
虞念只能點頭:「那好吧。」
在下課之前回去應該就行了。
站位是按身高排的，顧驍個子高，和初陽一起站在後排。
他繞過去，和站在第一的那人說:「換個位置。」
那人啊了一聲，然後乖乖的走到後排站著了。
初陽看著顧驍的背影，眉頭微皺。
虞念站的好好的，總覺得後面有人在扯她的帽子。
她回頭看了一眼。
顧驍捏著她帽子上的耳朵，輕笑著說:「還真是兔子啊。」
虞念沒忍住，拍開他的手:「你才是兔子。」
顧驍也不惱，摸了摸被她打過的地方:「你是打人還是撒嬌啊。」
……
虞念轉過頭，不想理他。
顧驍沒有一會是安分的，不是玩她的頭髮，就是研究她帽子上的耳朵。
「虞念，和你商量個事啊。」
難得正經的語氣。
虞念終於回頭，問他:「什麼事？」
顧驍靠近她:「你戴上這個帽子，喵一聲。」
……
初陽的視線落在前排挨的很近的兩人身上，眸色越發深邃無光。
一班是重點班，學習是他們的強項，有得有失，大部分體育不怎麼好。
體育老師也不敢讓他們做些太劇烈的運動。
「我們先玩個小遊戲，熱熱身。」
他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一塊黑布，繼續說，「來個當鬼的。」
立馬有人自告奮勇的舉手:「老師我！我！我來！」
體育老師看到大家這麼積極，欣慰的點了點頭:「好，你來。」
那個男生接過黑布，蒙住自己的眼睛。
遊戲規定所有人都不能大幅度的跑動，只能慢慢的走。
當鬼的那個人則靠聲音來判斷哪裡有人，直到抓到下一個人為止。
這個遊戲只在虞念小時候和虞准一起玩過，已經很久沒玩了。
她有點緊張，縮在牆角，生怕弄出一點動靜讓他發現。
那個男生扶著牆，慢慢往前摸索。
方向正好是虞念這裡。
她嚇的急忙往前走，光顧著看身後的人有沒有追上來，也沒有注意前面的路。
一個沒剎住，她不知道撞到了誰的懷裡。
輕聲說了抱歉，剛準備離開。
那人單手攬住她的腰，往自己的懷裡帶。
乾淨清冽的香味，有點熟悉。
耳邊傳來低啞的聲音:「別動。」
說話時，炙熱的呼吸在她耳邊。
痒痒的。
顧驍？
虞念抬眸，果然對上那雙熟悉的桃花眼。
眼尾輕微的上挑，帶著不加掩飾的笑容。
「不想被抓住的話，就別動。」
那人越發靠近了，虞念緊張的咽了咽口水，果然沒動了。
顧驍嘴角帶著得逞的笑，低頭，聞著她身上的香味。
奶香混著一股淡淡的中藥味。
像會上癮一樣。
那個人小心翼翼的將手往前面伸，眼見著就要碰到了，虞念嚇的一個勁的往顧驍的懷裡貼。
她穿的多，軟乎乎的像個湯圓。
顧驍十分享受這種完全沒有絲毫空隙的親密接觸。
似乎是聽到了動靜，當鬼的人往前走了一步，抓住虞念的手。
剛要開口，顧驍臉一黑，反扭他的手腕:「你他媽摸誰呢？」
那人疼的直叫。
空出來的手扯下蒙著眼睛的黑布，看到是顧驍了，他也沒敢開口罵，只是一個勁的嚷疼。
出去上了個廁所的體育老師才剛進來，就看到這樣的一幕。
連忙過去，問道:「怎麼回事？」
顧驍鬆開手:「我當鬼。」
說著，他把黑布拿過來，自覺的蒙住眼睛。
班上有幾個對他有意思的女生總是不經意的弄出些聲響，想把他引過去。
這個年紀的暗戀，總是朦朧又曖昧的。
那黑布蒙的鬆鬆的，顧驍低一下眼睛就能看見他們的鞋子。
所有人都是運動鞋，只有虞念穿著一雙淺灰色的靴子。
他不緊不慢的走過去。
能看到虞念一直往後面退，直到後背貼到了牆。
虞念有點疑惑，顧驍為什麼像是能看一一樣，明明他的眼睛被蒙住了啊。
在她疑惑間，顧驍已經走近了。
薄唇輕扯，他抬手。
虞念眨了眨眼，看著自己前面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初陽。
顧驍此刻就抓著他的手。
……
他一把扯掉蒙著眼睛的黑布:「？」
初陽平靜的和他對視。
身高差不多的兩人，穿著同樣的運動服，唯一不同的是周身氣質天差地別。
一個清冷安靜，一個散漫桀驁。
下課鈴正好打響。
虞念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忙跑出體育場。
緊趕慢趕還是趕在了下課前過去。
蔣涵再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班主任看到只有虞念一個人在那，問她:「蔣涵呢？」
她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班主任皺著眉:「行了，你先進教室吧。」
虞念應了一聲，然後和出了教室，在前面走廊等她的遲韻一起去廁所。
遲韻打了個哈欠，挽著虞念的胳膊嘆氣:「困死我了，我又坐在第一排，班主任一直點我起來回答問題，根本不敢睡。」
遲韻的成績很好，雖然平時和虞念一樣不務正業。
可她隨便聽下講都能考個不錯的成績。
遲韻問她:「你真的想好選文科了？」
虞念點頭:「想好啦。」
「那你和你爸媽商量了沒有？」
「他們都同意。」
遲韻嘆了口氣:「真不想這麼快就分開。」
男生洗手間里，初陽吐出一口薄霧，將還剩大半的煙頭摁滅。
路過的聲音，格外明顯。
他剛回到教室，有人走過來敲了敲他的桌子:「班主任叫你。」
初陽安靜抬眸，恩了一聲。
他過去的時候，吳老師剛把教案從公文包里拿出來，看到初陽了，他放下手裡的東西，看著他:「我看了你填的意向了，你想學文？」
初陽點頭。
吳老師苦口婆心的勸他:「你的成績選理科考清華肯定穩，文科方面不是你的強項，為了你的未來，我覺得你還是要慎重考慮。」
說著，他寫了張紙條，遞給他:「你把這個拿去給宋主任，他會把你轉到理科班的。」
初陽微垂眼睫，良久，伸手接過紙條。
吳老師鬆了一口氣:「去上課吧。」
上課鈴打響了十分鐘，走廊外面已經沒人了。
經過垃圾桶時，他面不改色的將紙條扔進去。
——
最後一節課難熬的不行。
好不容易等到放學了，虞念和遲韻說了再見，分開以後，她將視線移到車庫方向。
沉吟許久，還是換了方向過去。
停車的地方都是按班級區分的，他們班在最邊上。
虞念四處看了看，確定沒人注意到她以後，才跑到一輛黑色的自行車旁邊，擰開它的氣門芯，把車胎的氣給放了。
「喲，看不出來，你還挺壞。」
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虞念一跳，她本來就做賊心虛。
第一次做這種事，手心都是汗。
看到是顧驍以後，她鬆了一口氣。
而後小聲說:「是他先欺負我的。」
顧驍沒聽清，又問了一遍:「什麼？」
虞念一抬眼，正巧看到蔣涵背著個書包過來，不知道和他身邊的人在議論什麼，笑的格外開心。
虞念怕被他發現，彎著腰跑到車棚里蹲著。
臉倒是藏好了，屁股還露在外面。
笨死了。
顧驍臉上笑意還沒斂去。
蔣涵剛準備開車鎖，看到他了，愣了一會:「顧……顧驍？」
他略微頷首:「昂。」
蔣涵挺有眼力價的。
顧驍這種有錢有勢的富二代，就算是惹了事都有家裡人給他用錢鋪路擺平。
他自然不敢得罪。
又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這裡等自己，於是隨便扯了個話題。
尬笑著開口說:「我今天還聽別人提起過你。」
顧驍挑了下眉，饒有興緻的哦了一聲:「提我什麼？」
「就我們班一女生吹牛逼，說你是她大哥。」
顧驍回頭看了一眼還躲在車棚里的虞念，這麼久了，她都沒發現自己還有半個身子露在外面。
他收回視線，糾正道:「不是大哥。」
他挑唇，笑容曖昧，「是情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