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朝露> 18.第 18 章

18.第 18 章

  這樣的話, 的確是不錯,李容曼心裡也知道, 王鳴盛並沒有做什麼太招人嫌惡的事, 雖然跟她曖昧了幾句,她不刨除是自己要主動,男人不過是紳士接招罷了。


  說白了, 眼下對他的所有不滿, 全都是「郎無情妾有意」,罵他招花惹草流連煙花柳巷,可他本職工作就像煙花巷的老闆, 他一句為了工作,為了錢, 你能怎麼說。他要標榜自己出淤泥而不染, 李容曼更不可能追根究底調查一下到底染沒染。


  王鳴盛之所以幫梁瓷戳穿高永房在古橋會所里的事, 什麼目的什麼動機,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所以李容曼本來挺擔心的, 聽梁瓷雲淡風輕一概括, 應該是她想多了,把王鳴盛想得太小人太齷齪, 太無恥下流不是君子。


  找房子這件事上,理想太豐滿現實太骨感, 學校附近稱得上風水寶地, 養了一方水土一方人, 賓館旅館這種日租短租多,就連小區里的合租住房,簡單一床一衣櫃,一抬破舊電視機都敢漫天要價。


  愛租不租,你不要有大批人等著買賬。


  李容曼說:「一看你就是沒怎麼談過戀愛,那些私人小旅店雖然不合法,但是給學生提供了便利,很受歡迎,自然不缺人租。」


  梁瓷掃向她,「你很了解,看樣子住過。」


  她一時語塞,不解釋也不掩飾,誰青蔥歲月沒有幾段酣暢寸斷,酣暢淋漓的感情。


  梁瓷就是隨便一說,還真沒想到說到點子上,笑著看她:「你,真住過啊?」


  李容曼不提這茬,只問:「想租房子,還是得往學校外圍找,這個小區里的,你都不曉得人流量多大。」


  她又建議:「其實博學花園也有往外租的房子,大多是是閣樓,冬天又暖氣,夏天又空調,就是壓抑了點。」


  「從哪摔倒從哪爬起,人總要有長進,博學花園我不準備再踏足,」梁瓷垂下頭,眨了眨眼眸,「你跟我一起住的話,咱們就租一套大的,你看怎麼樣?」


  李容曼思忖了幾秒,「你……不準備回家?」


  她愣了一下,「你說我自己家?」


  不由得嘆了口氣,自話自說起來,「上班不方便,離了婚再說吧,離了婚老太太就沒什麼好說了。我怕我媽要奚落我,但也不能因為她會奚落我,就咬牙忍著不離婚。」


  李容曼擰頭看著她,沒說話。


  陪她有看了套房子,有昨日的雨和北風作惡,今天就顯得特別冷,年前房子不好找,年後才是退房高峰期,選擇太少,也不是說將就就可以將就。


  附近小區宣傳欄的小廣告都看了,找房軟體看了,就連中介也問了,梁瓷焦頭爛額,像個無頭蒼蠅四處亂撞,一天下來有些吃不消。


  李容曼吸了口奶茶,皺眉不解:「你急什麼,現在又不是沒地兒住,王鳴盛這麼摳,只給你一天的時間?找房子本來就得看三五天才能拿定,除非你想後期搬來搬去。」


  梁瓷低了低頭,有些悶悶的,「你不知道,房子對我來說就想一個心靈寄託,我找到地方安頓好,我就有著落了,不然會一直沒有歸屬感。」


  李容曼視線挪到她臉上,嘆氣說:「我知道,我跟你一樣,女孩子大概都這樣……如果我是你的話,可能早就綳不住哭著給我媽打電話,讓她接我回去了。」


  梁瓷眼眶紅了下,抿嘴沉默了會兒,「你不知道,我媽看著挺強勢,對我管東管西,其實她心裡比我裝不下事,尤其是我離婚這事,告訴她怕她吃不下睡不著的,雖然結婚的時候她不看好,如今面臨離婚,她肯定更發愁。」


  「可能等到我走出來,都要開始一段新感情了,她還沒走出來,還擔心我,反過來需要我去安慰她。父母不都這樣,把子女的事兒,看得比天大。所以暫時瞞著她比較好,什麼時候我心態平和了,能面無波瀾對她陳述這件事時再告訴她不遲。」梁瓷解釋。


  下午過去售後店拿手機,對方也沒說出個所以然,梁瓷問手機還有殘餘的水漬沒有,他們檢查了一下說沒有,但也不保證後期有沒有問題。


  梁瓷問什麼問題,年輕的小姑娘敷衍,說什麼問題都會遇到。不是第一次來這家售後店,服務態度暫且不說,接待員的專業度還真不高,基本一問三不知,要麼忽悠幾句。


  手機正好有個跳屏的問題,就讓他們修一下,一會兒說系統不兼容,一會兒說軟體不兼容,沒給修好,建議下次再跳的時候讓他們看一下才曉得問題出在哪,梁瓷怎麼知道什麼時候會跳,就像羊癲瘋,說發做就發作。


  難道發作之前,還說一句,嗨,我要出來作妖了,你準備一下?

  店裡有空等著修手機的都是老年人,四十以上,大媽大爺們,有些話忽悠老年人還行,但是忽悠梁瓷,她就有些生氣。


  不過能打電話收發簡訊,不影響她對外溝通已經是萬幸。


  剛開機,手機響不停,系統提示消息,還有簡訊,一股腦的湧來。


  她瀏覽了幾條重要的,主任的郵件,一個是響應國家號召的稅改通知,還有一份需要蓋章送到學院里的資料。


  任務欄一掃,幾個沒用的消息,再有就是沒接到的電話提醒。


  果不其然,高永房給她打電話了,沒打通,還編輯了一條簡訊。


  小瓷,怎麼沒在家?思南說回去了一趟,房間里有些亂,少了你的東西。你開機瞧見簡訊給我回電話。——高永房。


  梁瓷沉著臉把他歸到黑名單,長舒了口氣,想了許久,倒是給高司南打了一個電話。


  響了幾聲才接。


  梁瓷說:「看見你發的消息了。」


  高司南問:「為什麼關機?」


  她:「不小心掉水裡了,剛修好。」


  那邊嘆了口氣,「有你的。」


  梁瓷打著官腔,「你有事嗎?沒事我還要忙。」


  「搬出去了?」


  「嗯。」


  「怎麼也不說一聲,我幫你去搬家。」


  「挺突然的,就誰也沒說。」


  高司南閉上眼又睜開,詢問:「搬哪去了,有空去你那坐坐。」


  梁瓷想了想,沒說實情,含糊著:「還沒穩定,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你很排斥我,跟以前一樣。」


  梁瓷有些尷尬,「我有事,掛了。」


  高司南說:「也是,以前你是老頭子的老婆,我小媽,咱們走太近不合適,以後你不是我小媽了,我爸的前妻,走太近好像也不合適。不管怎麼樣都不合適。」


  梁瓷再聽不出來就是傻子,咬牙打斷他,語氣有些強硬,「你不要胡言亂語,我跟你什麼事也沒有。」


  說著便掛斷,有些後悔,不該打這通電話的,小區里樹影斑駁,燈光下的身影拉得很長。今年就像遭了降頭,各種奇葩事層出不窮。


  梁瓷剛做高永房學生的時候,在他手裡很得力,大概是各種事情勤勤懇懇,他安排下來的,自己都不會推脫,女孩子裡頭,她算最省心的一個。記得有一次,高永房需要一個試驗台,給她講了講,讓她去置辦。


  是那種特定的尺寸,有預算成本,需要找工匠做,她不是學繪圖的,腦子裡有形狀就是畫不出來。


  那天高教授辦公室來了個小年輕,跟她算同齡,還是從李容曼嘴裡知道這是高公子,高永房的兒子,她沒想到老師這麼年輕就有這麼大一個兒子,都說高教授成家很早,出身不好,家裡先給娶了媳婦又讀的大學。


  也算是神奇又詭異的遭遇了,那個時代的人,不如現在開明,發生什麼樣的事都不稀罕,後來她也知道了內幕,家裡威逼利誘,不娶媳婦就不供他讀書,高教授妥協了,不過高司南的母親沒什麼福氣,在高司南小時候往生了。


  應該是高教授博士畢業前後,那時候一個博士,著實是件光宗耀祖值得吹噓的事。


  高司南進來看見她們正在那皺眉不展,年輕人之間沒什麼隔閡,說話隨意活潑,三言兩語搞清楚,還帶著梁瓷找了傢具店訂做。


  不過後來高司南就出國了,回來后一直在北京工作,後來才被調出來,做分公司CEO。作為高永房唯一的孩子,他還是很願意多聊的,梁瓷從高永房嘴裡知道。


  做父親的並不希望兒子從商,高永房在學校里混出一番天地,學術界也小有名氣,特別希望兒子繼承衣缽,能夠讀博士,以後留高校搞研究,各方各面他都能幫襯。


  梁瓷也不知道今晚怎麼回事,回憶起了往事,還是高司南這個人,回到家已經筋疲力盡,主動給王鳴盛發消息——


  梁瓷:今天轉了一天,沒有合適的房源,我能不能再住一天?

  王鳴盛大概忙著,沒有回消息,她洗漱好上床,昏昏欲睡的時候手機才響,機靈了一下,趕緊拿起來看。


  王鳴盛:給我打電話,忙著,沒空回消息。


  梁瓷不想跟他抬杠,但總覺得他邏輯有問題,能或者不能,是一個字和兩個字的區別,她認真數了數,不加標點符號,他打了十二個字,卻告訴自己沒空回消息。


  不過還真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她如今寄人籬下,沒有辦法拒絕這樣的要求。


  給他打電話,「喂?」


  耳邊是男人的嬉鬧聲,麻將嘩啦嘩啦的,從聽筒里傳來,喧鬧著,熱烈著,她眼前浮現的是一張八仙桌,圍坐四個人,頭頂劣質的燈泡,散發著黃光,下頭坐著的人光著膀子抽煙,摸牌打牌,煙霧氤氳繚繞,空氣也不暢通,氣味難聞。


  她頓了一下,問王鳴盛:「你打牌呢?」


  王鳴盛沒說話,把嘴裡煙掐滅,提著外套往外走,拍門口的小弟,指桌子說:「人不夠,你去配把手。」


  房門一開一合,他已經走出來,吸了口新鮮空氣,對她說:「忙了一天,還沒來得及打電話問你房子找的怎麼樣子。」


  說到這弄出點別得動靜,抬手揉眼睛,打呵欠說:「喝了點酒,頭暈。」


  梁瓷說:「你那邊剛才怎麼這麼亂。」


  「這會兒還亂?」


  「好多了。」


  王鳴盛低笑兩聲,「有個事給你說一下,今天見高司南了,他說你搬走了什麼的,我沒多嘴,什麼也沒透露。」


  梁瓷淡淡的說:「不用告訴他。」


  「嗯,」他答應了,一會兒又問,「為什麼?」


  她一頓,本來沒什麼,眼下卻被高司南幾句話弄得很不自在,王鳴盛應該什麼都不知道,隨口問的,她故作平靜:「他知道了就相當於高永房知道了,雖然高永房知道了也不會來哭著求我回去……」


  「不過高司南好像還挺關心你,你們私下裡關係不錯。」他停頓了下,「上次你過生日,老公不出面,兒子卻很殷勤。」


  「……」梁瓷啞口無言,她其實沒有想吃飯唱歌娛樂消費,只是高司南直接聯繫了李容曼,把同事都通知了,自己的生日不去不是那麼回事,誰臉上都無光,由不得她。


  外面太冷,王鳴盛起身上樓,手捏著電話,坐在沙發上,撐著腿說:「高司南今天找我,話說多了,我恍然大悟,今天才產生懷疑。不過我這人嘴巴嚴密,向來對這種事不感興趣。就是點點你,自個明白了就行。」


  梁瓷額頭冒冷汗,蹙眉問:「他都說了什麼?」


  「別管說了什麼。」他有意頓了頓,「這得看你什麼態度,要不,我把你住址給他?」


  「別,」她鬱悶了,說話更加坦然,「我剛才就表態了,不希望他知道,他或者高永房,高家父子倆我都沒興趣關心。」


  王鳴盛鋪捉到她的不耐煩,彎嘴淡笑:「跟我想的一樣。」


  梁瓷遲疑了,「什麼叫跟我想的一樣?」


  王鳴盛忽問:「上次跟李容曼吃飯,她給我講了個事,就是你跟人撞車,死活不佔人便宜的事,我覺得挺有意思的……當時高永房什麼反應?」


  提起這事梁瓷一臉不悅,「沒事掛了。」


  王鳴盛笑出聲,嗓子低沉:「掛什麼,聊聊,挺想知道的。」


  梁瓷擰眉:「這有什麼好聊的,我本來就沒錯。」


  他皮笑肉不笑,替她辯解:「是是是,我也覺得你沒錯。」


  她默了默,說:「我不記得高永房什麼反應,他很能端,再生氣也不會顯露出來……對方那家家境不好,我不想佔人便宜,吃飯送禮的錢都夠修車了,高永房找關係其實就是為了扳回面子,讓大家知道他厲害,不好惹。」


  王鳴盛心想,是這樣啊。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