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眾人一一落座，整個大堂里非常安靜，沈江遠看著方桌上正冒著熱氣的熱飯熱菜，心裡的某個角落被觸動，記不清有多久，沒在家中吃到過正經飯菜了。
沈大哥是個老實人，疼媳婦疼孩子，家裡家外一力承擔，下面的幾個兄弟姐妹根本沒受過多少罪，甚至於他自己媳婦嫁過來七八年，下廚房的日子都屈指可數。
但那個時候，他們兄弟都還是有依靠的。可自從沈大哥走了之後，這家裡就全亂套了，兩個小的還好，有親媽照顧，可苦了香雲和澤林，那完全就是放養狀態，飯菜什麼的，僅限於煮熟，哪像眼前這頓一樣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用心做的。
「是不是，被香到了？」
金月寶眨眨眼，親自給沈江遠添了一雙碗筷，順勢跟他坐在同一條長凳上，屬於女兒家獨有的香氣淡淡的混進空氣中。
「你又胡說什麼？」
鼻尖驀地多了一股獨有的淡香，沈江遠一驚，本能的往後仰了仰身子，並不是反感，反而有種渾身通泰的舒暢，好像連日的疲憊都隨之消減。
金月寶卻不由苦下臉，面向幾個娃問道：「難道我做的飯菜不香？」
「香，香！」
「二嬸嬸做的肉肉最香了。」
沈澤林趕忙帶頭表決，倆小的也連忙附和。沈家長者為尊，他哥不動筷子他們都不能動，這會兒都快饞死了。
「他們都說香。」
金月寶無奈的沖著沈江遠攤了攤手，這人突襲回家，也不能怪她沒有準備，誰知道這傢伙是好哪一口兒。
甜的，還是鹹的！
腦仁突突跳的沈江遠馬上鬆了口氣：「……」原來是這個香！
借著輕抵鼻尖的動作，不著痕迹的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訕訕道：「你做的飯菜！確實很香！」
金月寶眨了眨眼，滿臉狐疑的瞅著這漢子，變臉變得也忒快了點。
「咳咳，澤林，起頭吧。」
那落在身上的灼熱目光讓他有些不大自在，尤其是想到待會兒將要去做的事情，就覺得回家之前做好的心理建設全都白費了。
「哦，好！」
聽二哥這麼說，沈澤林彷彿重新活了過來，還是二嫂有辦法，幾句話就能讓二哥乖乖吃飯！
「起立，東方升起了紅太陽，唉嗨，升起了紅太陽，一二！」
歌聲響起，煤油燈昏暗的燈光打在沈江遠的臉上，映紅了一小片，金月寶仰著腦袋剛好瞧見。
努力回想自己方才一系列的動作，再結合沈江遠抵著鼻子悄咪咪遠離的動作，腦海中不由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篤定道：「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一邊說一邊若有所思的聞了聞自己的兩邊衣袖，這男人不會以為她在撩他，問他自己香不香吧，雖然有空間的凈化，她身上的確有種獨特的味道。
沈江遠看著她的動作，頓時臉燒的更厲害，尤其幾個不明所以的小娃娃還一臉單純的瞅著二人互動。
「金月寶同志，食不言！」
沈江遠努力維持鎮定，一本正經的看著她的眼睛。
姑娘的眼睛水靈靈的，裡面還倒映著他的影子，無奈只好補充道：「一不留神吃到氣嗓里，會很難受的。」
這語氣忒溫柔了，幾個娃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沈江遠眼皮一跳，連他自己都沒想到會是這麼個效果！
「好！」答應你！
金月寶忽的挑眉笑了，沒看出來，自家漢子還是個愛幻想的純良兵哥哥！
美味過後，沈江遠定了定神，起身離開堂屋，「金月寶同志，請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二嫂，加油！」
「勇敢的接受收拾吧！」
沈澤林眨了眨眼睛，帶著兩個小娃無聲的沖自家二嫂比了個加油的手勢，單看某一個還不覺得怎麼樣，三小隻一起做同樣的動作，簡直萌化了。
沈江遠挑了挑眉，這細微的動作完全瞞不過他，回過身道：「對了，澤林大了，也該為侄兒侄女做點表率，一起去把碗收了吧。」
「啊，好吧。」
前一刻還在慶幸二嫂被點名的沈澤林，頓時耷拉下臉，不是不想洗碗，完全是因為突然被點名。
「沒問題！」
金月寶倒是坦然，甚至還主動越過沈江遠走在前面，關於這個稱呼的問題，她早就想提意見了。
一個院子能有多大？金月寶走了幾步就進了二人的婚房，目前為止，房間里還貼著大紅喜字，她覺得好看就沒有撕掉。
正在自家媳婦兒身後的沈江遠微微皺了皺眉，他本來打算就在院子里說的，但是……也罷，屋裡說正好還能避著幾個孩子偷聽！
「我也有話說！」
「其實我想說……」
沈江遠關上門，二人異口同聲說道。
「你先！」
「你先！」
下句話再次達到同一個波段。
「我先說吧！」
正當金月寶等著沈江遠來個『女士優先』啥的，就聽人家已經說起來了，白張了張嘴。
「這段時間你把家裡照顧的很好，我代表沈家對你表示由衷的感謝」，沈江遠抿了抿唇，話到嘴邊換了種方式進行試探：「同時，對於你，之前選擇留在沈家的決定，我表示深深地感動，請你放心，沈家絕對不會虧待你。」
如果她要後悔，臉上一定會露出勉強之色。
因此，說這話的時候，他鄭重其事地盯著對方的眼睛，小女人的眼睛水靈靈的，倒映著他的影子，一片清明。
其實他早在回家之前，就已經想好了，平心靜氣的坐下來跟她攤牌，無論兩個人是分道揚鑣還是繼續在一起，他沈江遠都想好了彼此的後路。
甚至於分道揚鑣之後，他連給予的補償都想好了，無論她是想做生意還是想進工廠，抑或是直接要錢，他都考慮的清清楚楚，甚至於還會竭盡所能幫她找到真正的親人，讓她開始新的生活。
但是今天看到幾個娃對她都那麼依賴之後，他猶豫了，離婚之類的話難以繼續。
人，都是有私心的！
「嘖！」
金月寶咂了咂嘴，饒有興緻的瞅著眼前這人。沈江遠被她看得心虛，但卻憑藉著軍人獨有的責任感和毅力沒有避讓。
「那你呢？」
小女人皺了皺鼻子，一臉不贊同的與他對視，這男人的眼瞳是很少見的純黑色，猶如一汪深潭，「你，會虧待我嗎？」
沈江遠：「……」
再次見識到了媳婦的直接！
「不要躲，看著我的眼睛，你沈江遠會虧待我、辜負我嗎？」
金月寶以防萬一，以閃電般的速度伸出雙手捧住了對方的臉。
沈江遠驀地渾身僵硬，他根本沒想躲好嗎？但仍舊擲地有聲道：「當然不會。」
「那，你會把工資都交給我保管嗎？」
沈江遠：「會！」媳婦管錢，理所當然。
「家裡家外，你都會尊重我的意見嗎？」
「當然！」新時代人人平等！
「這輩子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會！」
沈江遠臉上火燒火燎的，這些問題他從未想過，但這時候回答出來卻只覺得理所應當。
「那我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金月寶滿意地放下手，自己猜到這些答案跟親耳聽到自然是不一樣。不過她倒也有自知之明，知道感情這件事急不來，所以只問了他會不會陪著她一輩子，而不是愛她一輩子！
她一鬆手，連帶著沈江遠重重鬆了口氣，心底這塊大石頭轟然落地。
「洗洗睡吧，天不早了。」
金月寶沒什麼好說的，心裡美滋滋的，沒想到坐實沈家二嫂的身份也不難嘛！
「啊？」
話題跳躍太快了，而且當晚的情景歷歷在目，沈江遠看了看床頭，有些肝兒顫，「等一下，我還有東西給你。」
忙不迭地從懷裡掏出一疊子錢和票據，「這都是我平日里在部隊攢下來的，有獎金還有功勛補助，上次沒來得及帶回來，這次正好都給你。」
「這麼多？」
金月寶拿起來掂了掂，竟然還發現裡面有張電視票。
今兒下午她還琢磨著通電之後弄台電視機的，但一想到這個年代買電視機門路不好找，也就放棄了。
「兵哥哥就是厲害！」
金月寶由衷的伸出大拇指，「這電視票和錢我收下了，剩下的你拿著，出門在外不用省，家裡有我。」她剛換了足夠一年用的票據，暫時不缺！
「唔，我得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孩子們，他們肯定要樂壞！」
頓了頓，忙不迭地往外跑去，臨出門還不忘送出一個響亮的飛吻。
沈江遠心頭一震，只感覺那飛吻好似真的落到了自個兒的臉蛋上，大著舌頭吞咽了一口口水，還好媳婦往外走了，不然他可真綳不住。
「對了，我忘記說，以後不要同志來同志去的叫我了」，剛邁出門檻，金月寶驀地想起自己的來意，「要是不嫌棄的話，就直接喊名字吧。」
「哦咳，好！」
沈江遠猛地抬頭，緊緊攥著拳頭，這一下一下的，他的心真的要蹦出來了好嗎？
等人走後，緩了好半天，這才回過神來，至於叫名字？這怎麼叫？
月寶？還是寶寶，或者月月？
沈*純潔初戀*大連長又開始糾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