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人質
防盜比例70%時36小時, 買夠了刷新試試 可是秦寶林一案事發, 李將軍在見到屍體的那一刻, 六九寒冬如同一桶冰水兜頭澆下,連骨頭都凍成了冰。
電光火石的霎那, 無數念頭在他腦海中砰地一聲炸開, 卻沒有一個能救得他的性命。
窺得皇家陰私, 李將軍自知在劫難逃。此時能做的, 不過是封鎖永巷宮門,連同自己在內, 一隻螞蟻也不準踏出這朱紅門外。
如此謹慎,也不過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曾有機會對家中妻兒吐露只言半語,以免之後清算滅口的時候,一家子都被滿門抄斬。
「殿下對臣坦誠相待, 臣也不敢對殿下有半分欺瞞。」李將軍深深看向太子, 連一個小太監都知道為了性命冒險一搏, 他又何嘗不想活命?
「不瞞殿下, 臣已知自己必死無疑。」
「臣亦勸殿下一句話, 此事涉及聖人顏面。殿下雖是太子,卻更是聖人的兒子,有些事情……不該您知道的, 真的不要知道的好。」李將軍一字一頓地說。
李將軍這話說得逾矩之極!
小太子到底年少,驟聞勃然大怒, 待要發火, 卻被泰安冰涼一隻小手撫上胸口。
心口一涼, 小太子冷靜許多。
聖人顏面,說的就是秦寶林的屍體丟了他父皇的臉面。
小太子深吸口氣,淡淡地說:「莫非屍體被發現的時候,赤身裸體?」
李將軍抬起頭,目光如炬死死盯著太子:「非也。屍體被發現的時候,衣著完好穿戴正常,面容安詳,通體無傷。」
「唯有一點,秦寶林身形瘦削,小腹卻突兀隆起。臣已有三子五女八個孩兒,一看便知……這,約莫是五個月的身孕。」
什麼!
泰安雙手捂臉,拚命壓抑住口邊的驚呼。
小太子驟然起身,臉色漲得紫紅。
入宮未滿三月的秦寶林,卻有了……五個月的身孕。
天大的一頂綠帽子,扣在了懦弱無能的皇帝頭上。
舉世皆知皇帝是個傀儡窩囊廢,可是就算再傀儡窩囊廢,他首先也是個男人是個皇帝,如何忍得下這奇恥大辱?
何況給他戴這頂綠帽子的,還是有頭有臉的豪紳大姓,一進宮就被他禮聘寶林的,晉中秦家。
周遭並無其他內侍,小太子卻猛地後退兩步,環顧四周,吐出一口濁氣。
「讓奚宮局太醫院大理寺都不必急著趕來了。」小太子良久之後,說出第一句話,「李將軍,著令封死永巷。不僅不許人出,從現在開始,也不許人進。」
「事情沒搞清楚前,多來一個人,就是多死一條命。何必呢?」 小太子的聲音有著明顯的感傷。
李將軍似有動容,低聲應道:「傳聞不假,太子確然仁德。臣替今晚未能進入宮門的數十位大人,謝太子大恩。」
小太子淡淡揮手,轉身進了永巷的內殿。
他連門都尚未關緊,泰安就迫不及待從他懷中躍出,扒在他肩頭上:「晉中秦家瘋了嗎?連失德女子都敢送入宮!小太子,怎麼辦?這麼丟人的事,你阿爹這下,會不會連你也一併殺了滅口?」
她這話聽來十分可笑,可他笑過之後又覺得心底深處一片悲涼,只定定看著泰安的發頂說:「回稟父皇之前,我要親去檢查屍體……」
話還沒說完,泰安豪情萬丈義氣滿滿,嘰嘰喳喳地許諾:「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小太子我陪你,咱們一道去!」
太傅,不是自盡,而是被人害死的。
泰安先是驚訝,而後細細思索,又漸漸有了撥雲見日的感覺。
太傅血濺金鑾,本來就不是真心求死,而是為了和太子劃清界限,廢棄太子取消婚約,甚至將太子順勢誅殺斬草除根,以免後患。
帝后大婚四年,後宮之中一無所出。太子廢立之後,朝堂風雲變幻,也給了蠢蠢欲動的臣子更多的可能。
只是太傅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一場做戲,卻被將計就計的大司馬捉住漏洞一舉拿下。裴家元氣大傷,無力完成退婚的棋局。而現在進退維谷的太子妃裴安素,則一併成為了裴家的棄子。
她自戕,學著太傅血濺朝堂,裴郡之便可守著她的屍首對著君王群臣再哭一場。於是不久前才剜心救父的太子爺,又要陷入一場又一場彈劾的風波中。
「裴安素若是不想自戕,大約只剩下一條路可以走。」小太子側過臉,堅毅的下巴綳成一條線,嘴唇抿得緊緊的,「嫁給我。」
「心甘情願地,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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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裴縣之停靈七七四十九日後落葬。
太子病體初愈,卻於深秋清晨身著石青色的常服,一身素凈,跪在太和殿前紋絲不顫,聲如洪鐘:「太傅效忠致身,仗義秉節,定萬世策,豐功盛烈。兒願替父皇親往弔唁,以示皇恩浩蕩。」
皇帝親自走下龍座將太子扶起,滿眼讚許:「我兒仁德,乃我大燕之幸」
就此,恩准了太子親往太傅府中弔唁。
小太子臨行之前回到東宮,被泰安絮絮叨叨地強壓在書案前坐下。
「你這是去見未婚妻,懂不懂啊?你要說服她嫁給你啊,不收拾得乾淨利索一點怎麼打動人心?」她站在椅背上,費勁地束起他的頭髮,努力在腦後紮成高髻。
小太子忍著不耐,冷言回她:「…裴安素只要不是蠢到家,此時都該知曉除了當朝允婚投誠於我之外,她再沒有第二條活路。」
裴家女或者太子妃,二者只能擇其一。太傅亡故,無人替她撐腰,裴家還要利用她的死來彈劾他,她若聰明,就知道此刻應該與裴郡之決裂,徹底和他站在一起,入主東宮做他的太子妃。
泰安卻不以為然,掰過他的臉認真叮囑:「裴安素再姿態端方,也是待字閨中的閨閣女子,對未來夫婿不可能不有期待。你要是樣貌丑脾氣壞又討人厭,她見了你,搞不好會堅定去死的決心呢。」
說完,又順手望他衣襟上滴了些玫瑰露。
她左右擺弄著他的臉指揮道:「哎對,笑笑…不是這樣笑,微笑,微笑懂嗎?唔,這樣看,帥多了。」